月浅绯推门而入,司空凛已经将湿透的外袍褪下,只着素白里袍,平静地坐在案桌前翻看奏折。
她坦坦荡荡走进来时,司空凛头也不抬,只沉声询问道:“簪子呢?”
“簪子不急。”月浅绯勾唇,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一句话。
待司空凛抬眼时,月浅绯已然走近了他的跟前来,白皙纤细的指尖倏然落在了那平坦健硕的胸膛处,只轻点了一下,似无意的撩拨。
“王爷,今日还没过去,而我的条件里,还差了最后一步没有做。”
潋滟红唇点缀在沐浴过后的晕红脸蛋上,月浅绯与他凑得极近,吐气如兰,清眸熠熠尽是调笑。
只有微红的一点耳尖,透露出她的紧张来,掩于长袖中的指尖微颤了颤。
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步,原主的遗愿才能算得上是彻底完成。
分明是不甚娴熟而拙劣的勾引,却是撩拨得司空凛骤然间呼吸急了几分,素来冷沉的神情也是暗了下来,眸色暗沉仿佛映着疾风骤雨一般。
只是一阵沉默落下,月浅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觑过了他一眼。
瞥见那尤为僵硬的神情时,她心中却是暗骂着司空凛之前想要掐死她的时候疯得很,如今却像是呆瓜木头一般。
“怎么?王爷不敢了吗?莫不是怕了?”月浅绯挑衅了一声,一顿,骤然俯身上前,温软的红唇覆于其上。
“我学了一整张羊皮纸的春宫图,莫要浪费了,王爷想要试试吗?”
“好。”喑哑沉滞的应答,在许久之后响了起来。
紧随而来的是,床榻一侧颤巍巍落下的玉珠遮帘,以及其上交缠覆盖的一对身影。
烛火晃荡,满室春光。
“你竟还是处子之身?”沙哑至极的一道嗓子携着讶异。
回应他的,只是月浅绯闷闷的一声应答。
一夜共赴巫山,已是天亮。
第二日醒来。
月浅绯闷哼一声,翻了个身,扯了扯身上温热的被褥,这才慢悠悠地抬开了双眸,神智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清醒过来的顷刻间,恍惚想起了昨晚的一夜荒唐,倏然想到了什么来,藏于被褥下的手掐了一道。
原主的怨气消散了大半,那残念只余下最后一个,只要查到了她的生母所在,一切的折腾都将不复存在。
如今想来,月浅绯的心情霎时间明快了起来,忍不住弯眉勾了勾唇。
“醒了?清粥都在桌上。”一道平静熟悉的低哑嗓音响起,比起以往的冷沉,似乎平添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来。
月浅绯慢吞吞地从床榻上换了衣物,简单洗漱一番,这才坐在了桌旁,用玉勺摇晃着清粥,喝到了碗底。
她随意地拿起帕子擦拭着唇角,瞥过一旁正翻看着手中奏折的司空凛,出声道:“王爷,你可还答应了我另外一个条件。”
“说。”司空凛翻阅奏折的动作微顿,沉声道,经过了昨日一整日的相处下来,他对于月浅绯的耐心又似乎提上了不少。
“我只有一个条件——劳烦王爷写个和离书给我。”
既然这事儿结束,她也没必要留在司空凛的身边受气,越早和离越好。
话音一落,只一声奏折落在案桌上而发生的怦然闷响,司空凛的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一时之间甚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般,咬牙切齿的反问道:“你要同我和离?”
那含着怒意的话从他的齿间挤出,带着十足的煞气。
这女人又想做什么?!
月浅绯不明所以地瞥过了他一眼,正是心情好,也乐得解释了一声道:“是,你给我写下和离书,我给你簪子,我们好聚好散、两相安好。”
这一桩亲事,从一开始就入不了司空凛的眼,既然原主的遗愿完成了,她也不乐意继续待下去。
这一声温声细语,反而让司空凛心头越发掀起难以言说的怒火来,暗沉的墨眸中压抑不住阴沉怒意,径直盯着她。
分明,这和离书写下来,月浅绯自己愿意放弃王妃的位置,是他一开始就乐见的结果,不应当生出满腔怒意。
尤其是,当见那昨夜还缠绵床榻上的人,今日那红唇中便干脆利落地吐露要和离的想法,怒火丛生。
他将自己这不明不白的怒意,归结为是被这女人戏耍而生出的不悦,眉头紧皱着,半晌之后吐出冷厉的一句话来。xǐυmь.℃òm
“你先把簪子拿来。”
“好。”反正,簪子于她而言没有太大用处,换一张和离书不亏。
月浅绯干脆地拍了拍手,直接应答下来,转身踏出了门。
屋中只余下司空凛一人,他倏然起身,将手中握着的墨笔搁在桌上,已然是断成了两截。
他阴沉着神情,目光紧盯着断成两截的墨笔,动作停顿了半晌,才跟上前去。
……
回到落杉院。
月浅绯一推门时,见小叶正在院中清扫落叶,直接干脆地询问道:“小叶,那簪子呢?”
“啊?”小叶的动作一顿,迟疑地抬起头来,神情讶异。
“洛王已经拿走了啊,不是您让洛王过来拿的吗?”
小叶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茫然地反问道。
刚刚洛王傻乐着过来讨要簪子,小叶心思单纯,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家王妃吩咐下来的,便直接拿出去了。
“我这两日还没见过傅云洛……”月浅绯的神色微变,秀眉紧皱着,俨然意识到事情的古怪来。
傅云洛拿她的簪子干什么?
“那……那他总不能拿那簪子去玩吧?”
小叶万分诧异地瞪大了眼眸,愕然道。
正说话间,脸色暗沉的司空凛推门而入,见这二人的神情古怪,隐约猜测到了什么来,冷声问道:“簪子呢?”
“我现在给不了你簪子。”隐瞒不了,月浅绯叹一口气道。
司空凛骤然暴怒地径直盯着她,额上青筋跳动着,几乎是难掩怒意,磨着牙地吐出恶语来。
“你在耍我?”
又是一日夫妇、又是和离书,如今却拿不出簪子,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给我一天时间,我将簪子拿给你。”
月浅绯冷静下来,只得垂着眉眼,定定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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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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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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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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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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