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几人脚步快,不到十分钟,就将巷子从头走到尾。
巷尾是一面镂空的水泥墙。
辛守踮脚往外看,映着月色,能看见一条死气沉沉的废弃护城河,“难怪监控里的三轮车,都在巷子口调头,原来这里是条死巷子。”
唐枫儿急忙呸呸两声,“不吉利,不吉利,我观今晚,大家都有血光之灾。”
辛守觉得唐枫儿的本事,比唐鼎睿,是要强上两分,她不禁绷紧心里的弦。
几人又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几圈,甚至,还两两分头,鬼鬼祟祟进入单元门,逐层,对空置的房屋,搜查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再次汇合后,乔靡糯抱怨道:“监控摄像头没有拍摄到,他是从哪儿进的这条巷子,就只拍到他出来……这条巷子,莫不是也有地下通道?”
晏归辞:“地下通道倒是有……”
乔靡糯和唐枫儿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辛守嗤一声,“别想了,下面是地铁,他就是穿山甲化身,都难。”
她见晏归辞抬头看上面,也跟着抬头看,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漆黑的夜空。
乔靡糯抱怨道:“严静心那么大的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就算是碎尸,他也得拎个几包不是?”
监控画面中,那人从巷子里出来时,两手空空。
辛守的目光,忽然落向巷尾的旧衣回收箱。
很多小区都也这样的旧衣回收箱,像个大衣柜一样,立在偏僻的角落里。
她小跑几步过去,撑开挡片,就往里面看。
乔靡糯咋咋呼呼在她身后问:“有尸体吗?不能吧?这得传出味儿来!再说都快一年了……”
辛守伸长胳膊往里掏,搅动几下后,勾到个毛茸茸的东西,往下一拽,巧了,正是一顶眼熟的络腮假胡子!
夜色已深,距离天亮不到两个小时。
凛风峤肿着黑色的金鱼泡眼圈,先是去了趟青竹湖,发动机还没冷却下来,又赶了趟平安巷。
他看向疾驰而去的劳斯莱斯,打了个悠长悠长的哈欠。
劳斯莱斯里的辛守,也在打哈欠,“多亏平安巷,是条空置率高的窄巷子,旧衣回收箱里的东西,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过来清理。”
晏归辞:“倒不是没有定期清理,只是附近的老人家,喜欢去箱子里淘旧衣,故而那回收箱,也就留在哪里发光发热。”xǐυmь.℃òm
他打开旧衣回收箱网页上的分布点,很明显,平安巷并不在其中。
辛守蹙眉,“那今夜除了假胡子,估计凛队他们得白跑一趟了。”
晏归辞的视线,落在卫星视角的鸟瞰图上,“平安巷很窄。”
辛守点头,睡眼惺忪,打着瞌睡应了一声,“唔,很窄。”
她刚闭上眼睛,睡了不到十分钟,突然惊醒,拍拍副驾上的乔靡糯。
现在是后半夜,距离回到裕蟾山,还有一个小时,乔靡糯睡得正熟,睁开眼皮时,略微带着些起床气。
辛守从她的速写本里,翻出把宽宽长长,带着珠光粉的大刀问:“找找这把刀。”
乔靡糯困顿地点点头,然后摊开手。
辛守将手机递过去。
他摁下一串号码,“自己问。”
乔靡糯重新合上眼皮,这一次,还响起轻微的鼾声。
少年人啊,就是瞌睡多。
辛守缩回座位里,听到手机里响到第七声,还没人接时,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她正要挂断电话,听见一个悠悠沉沉的声音响起——
“我是乔圣。”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并不显苍老。
辛守愣了片刻,急忙喊道:“乔爷好!我是辛守!”
“嗯。”电话那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辛守旋即明白过来,这位爷,只怕将乔靡糯身边的一切,都暗中调查清楚了,其中不乏她,以及她的联系方式。
辛守于是就不再客气,直言道:“乔爷,我想借助黑城的势力,找一把刀。稍后我将图片发给你,麻烦你让底下人,帮忙留意一下。”
“嗯。”
没有一句废话。
辛守尴尬地道声:“谢谢,乔爷,您继续歇着。”
她果断挂掉电话,混沌的脑子清醒大半,隔着电话,都觉得对方气势迫人。
辛守搓了搓脸,看见晏归辞的电脑屏幕上都是线条,横七竖八的。
她问,“这是什么?”
“平安巷。”
“你在平安巷模拟什么?”
“周边路线。”
“你在推理他的路线?”
晏归辞点点头。
辛守看了一会儿,对着蛛网一样的线条,十分困倦,喃喃道:“像迷宫一样。”
晏归辞的手指猛地一顿,辛守立即反应过来,“我、我……”
她后悔地直拍脑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拨云开雾前,很多迷局都是一团乱麻。”晏归辞拉下她的手,揉揉她微红的脑门,“快天亮了,你先睡会儿。”
辛守轻轻点点头,靠在车窗,闭上眼睛。
唐枫儿透过后视镜,看见她睡着后,晏归辞侧目,久久凝视着她,那神情,悲凉孤单,像一口沉寂的枯井。
唐枫儿同情地叹息一声,她刚将视线从后视镜移开,迎面就见一具纸扎人,正端端地站在马路上,冲着她,横眉怒视!
她吓得一脚油门当刹车,踩到底!
待她反应过来,又急忙打转方向盘……
“小心!”
一声厉喝,紧跟而来的,是各种尖锐刺耳的破裂声。
辛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到处都是血。
除红色,她再看不见其他的,耳朵里只有擂鼓般的心跳声。
今夜全员见血的预示,在天亮前应验了!
她恍恍惚惚的,伸手想要摸摸旁边的晏归辞怎么样,却感觉有阵凉风蹿进车里,接着她被人从车里抱出!
“辛守!辛守!辛守!”
她听见晏归辞的声音,很急切,很愤怒,但声音却越来越远。
不对,是她越来越远。
那人抱着她,一路颠簸着,飞快从马路上跳了下去!
她能感觉有很多刺人的树枝从她手臂上、侧脸上划过,但是她努力睁开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色!
这种情况在蓬莱府出现过,当时是因为眼球充血,过一会儿时间,自然就缓解了。
辛守没有急着挣扎,她动了动手指,等待时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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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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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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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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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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