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转身看,身后的玄沉墨脸上,身上好似完好,只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看我,好像我们从没有分开。
一句冷冷清清的走,也是一如既往。
我觉得这重逢跟我想的不一样,可又像是意料之中。
他还是一样高高瘦瘦,永远走在我前面带路。
但我走了一步回头看后面,阿聪居然不见了。
我只好问玄沉墨,我阿聪师父呢?
他没回头说了一句他走不了,我就只好先给师父行了他教给我的师徒礼,现在想那大概是「截一教」的礼。
等行完,我又低低说了一句:“我会再想办法联系师父。”
这才跟上玄沉墨,并肩而行。
玄沉墨脸色不算好,也不算不好。
太阳出来,身上浮动着金光树影的他,耀眼夺目,可眼神深不见底。
我抿唇,觉得自己大概是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树,所以,此刻才这么淡定。
可是,仍觉得哪里不对,还是那句话,我能感应到他的情绪…
他就是情绪不好。
“哟,来了。专门带着你小媳妇来找你,老爹我,这次够意思吧——”
帝在等着他和我,打趣的口吻也是鬼常乐那般,谁知道玄沉墨扫了他一眼就说:“都说了是误会,你到底什么时候批那张解除婚约的条子。”
我一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呆若木鸡。
不仅仅是我,帝君也是愣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接着什么也没说,只有一句:“上车,先回去吧!”要上驾驶位,顿了下又去后排,玄沉墨直接上车,我也……上车。
上车后,心情不如之前轻松愉悦,可诡异的是竟也没有过多的悲痛,说白点我觉得我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失恋?但又觉着可能不算!
因为压根没恋过,所以何来失恋?
也是这一个念头,跟着深入思考竟串到之前的想法上,没有过度的欣喜自然也没有过度的悲伤。
任何旅程,似乎总是回的车程要比去的车程要快很多很多的。
感觉去的路好久,回来却非常快。
帝君飞机一落地就消失了。
我和玄沉墨下了飞机后,凤宴戎居然派了人来接我们。
可怪的是,明明我把玄沉墨接回来了,
他本人却没有要跟我说什么的意愿,除了那句主动说的「走」,我问他什么他也不是不回,比如棋局是不是他留给我的信号,再比如,他过得好不好?
他回的很照本宣科,或者只是点头,更或者一言不发,总结下来就是,一路我默默的跟。
但怪异的还不只于此。
回去后,我周围的人,比如黄鲜鲜他们,看到我们了,可好像对他对我的回来都漠不关心,甚至问都不问一句,居然就走了?
我寻思也对,我之前还让他们滚呢…等找个机会去道歉吧!
而我这么想的时候,玄沉墨已经先去九顾楼,跟凤宴戎和阿城他们交谈着什么。
也是看到他们说话,我才松口气,不然我都要怀疑——
是不是我压根没接他回来?
不清楚他怎么了,可心里也不后悔这一遭。
还是那句话,看他一眼,知道他活着,我就已经可以好好的活着了。
凤凰主已死。
陈楠下落不明。
我给阿聪还有无为师父分别上香上供后,就手机发消息给胡盛世黄鲜鲜道歉……他们没理我。
我也不是奔着被原谅去的,暂时没什么事,就自己搬小板凳小桌跟之前一样去摆摊,但大概是门主大会,「我」帮大家伙解决了陈楠那么大个事儿,我觉得大家都是领情的。
一下午,没人投诉,反而一些宗门派系的还要找我解决它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一个个认认真真的解决,但是没有亲自出面。
真的是得自己经历经过了,这半年多的沉淀,我真感悟出许多新东西,比如能让他们自己解决的,我就最好不出面。m.χIùmЬ.CǒM
有些事得自己去经历,才能悟出来。
插手别人的因果,背负他人的因果是次要,主要是拔苗助长没用,他人也始终无法解决因果残留问题,这并非真正的帮助,更像是「溺爱」……
一晃到深夜。
从晚上开始,我门口的人就没了,似乎大家默契的不打扰我休息。
我一个人坐在门前,看着后面的微弱灯光和人影交错,中间最高的就是玄沉墨,他们也不知道密谋什么。
回头,再看着空旷的街道,就又一次想到——
“都说了是误会,你到底什么时候批那张解除婚约的条子。”
准确讲,每一个空档我都会想。
可我真的不想陷入里面,偏越是如此,越是捂着脑袋,越是脑子里清楚,反反复复。
最后是冒出来好久不见的「我」的声音才打破我脑子里的执念。
那个脑海深处的声音说——
“既然已经陷进去,不如痛快接受,你要接受才能解决问题,喜欢很正常,爱人也不丢脸,如果你一直不接受,就会一直抵抗,而人间这破地方,你越抵抗什么,越被什么所掌控。”
那个「我」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放下手,我叹了口气说,“不是不接受,我能接受了我喜欢他的事实,可是我怕他不接受,我怕他会不理我,会不要我,我最怕他会……对我失望。”
这些低低的说时,脑海里的声音就是微微叹息:“他不会。”
说到这,我还想说什么,听到开门声。
玄沉墨从里面走出来,阿城跟凤宴戎送他到门口就各自离开。
一直努力没有过去插嘴的我,想着他们如果需要我肯定会让我过去的……谁想,一直都没找过我。
玄沉墨越走越近。
我看着他,浅笑说,“聊完了啊,我也刚忙完……唔。”
玄沉墨擦肩而过的脸冷的仿佛初见,甚至,我觉得初见都比现在要好。
我不知他到底怎么了,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我手抖,还是感觉他抖了抖。
他没回头,只有一句“放手”,我深吸一口气,想着脑海里的那个念头,但我喜欢你真的说不出来,接着,我就飞快地甩甩脑袋,把那些七七八八的念头丢一边儿去。
鬼知道,是不是那六星宿在我身体里作祟骗我呢!
“放手。”
他再说时,皱眉没看我,只是把我手拿开。
我手还想握着,可怎么都没勇气,最后,他掰开手转身要走,我眼看他越走越远马上消失,一个玄天步冲上去就扯住他的衣角,慌不择言来了一句——
“爸……!我……”
我喊出来爸的时候他就回头了,那一眼是熟悉的他,可那眼神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苛责,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苛责,以前我也见过,所以……
“我错了!”
他果然理我了,声音也微微抬了抬:“错哪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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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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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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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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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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