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微蹙起眉头,同样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反问着杨洛,那副气急败坏的炸裂表象,属实是要多夸张就多夸张。
而杨洛在将对方的情绪化看在眼里后,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就好像一位高深莫测的智者早已把全局看清看透,纵使再有人如何从旁作以狡辩,都难以改变他对当局细小入微的洞察和判断,这不禁是令得赵山河都为此而感到大惑不解。
“不对!以这家伙如此胸有成竹的口气来看,想必应是断不会无的放矢,除非这表面上所看到的东西真的都只是假象而已。那么,倘若连本殿下都尚且被蒙在鼓里的话,难道是那老东西……还活着不成!”
一念及此,他原本还自觉理智的心态也随之彻底混乱。
尤其是当他不经意地再次看向南宫老侯爷时,居然发现这位之前还不苟言笑的长辈竟也在面庞上挂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浅笑。
旋即,他好像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但又好像对当局顺其自然的发展越发有些看不懂了。
如果说自己爷爷真的还没死,那又为何不趁此千载难逢之机铲除异己,从而一举完成皇族江山万万年的千秋大业?
还是说,自己爷爷布下的这盘棋很是高深莫测,远非常人包括自己也都无法猜到下步究竟该往哪里落子?
再或者说,那老东西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故而才会选在此行末了的最后关头以诈死来暂且告一段落,实则也不过就是为了金蝉脱壳罢了?
总之,眼下种种疑惑和猜测似乎都有着一定道理,但这里边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就未免有些令人大伤脑筋了,甚至于连他这么个正统皇室子弟都难以给出一个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那想必在场所有人,也就更不可能看懂隐匿在这其中的本末了吧。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杨洛和南宫老侯爷又是何时才后知后觉的呢?
若说后者从头到尾本就知情,只是全程都在配合演戏,倒也还算说得通。
毕竟,这位与自己爷爷的关系甚笃,就是提前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可是,前者以局外人的角度居然也能看清这场戏的真伪,这就不免有些解释不通了吧。
莫非,这家伙也早就知情,并且还要比他这位四皇子殿下参与得更深?
转念,他又心思活络的想了很多,但却越想越是觉得浑身气血不畅,直至眼巴前这场大戏彻底落幕,各门各派都已相继撤走,他这才冷不防的抬起一条手臂搭在某少年肩头上,邪笑道:“嘿嘿,我说你这家伙可真够没义气的哈?居然连本殿下都被你瞒得好苦!现在好啦,外人都已离场,大局也基本已定,咱兄弟俩是不是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上一聊啦?”
“回禀四殿下,连日来众将士都很是辛苦,在下也有些身心俱疲,四殿下若真想与在下聊个尽兴,不妨改日再约可好?”
杨洛颇为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并以冠冕堂皇的说辞试图先摆脱对方纠缠再说,可却发现,对方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条手臂反而力气更大了。
赵山河挑眉笑看着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定神态,“不成不成!当然不成!凭本殿下对某人的了解呢,要想从某人口中获知实情,还是尽可能不要隔夜才好,不然难免就会免夜长梦多,你说嘞?!”
闻言,正与其暗中较劲的杨洛就好像真的已被这番坦诚肺腑的话所劝服,继而也不再作何挣扎与反抗,忽而摇头长叹一声,举目望天道:“哎!想我杨白衣这一生虽命运多舛,却又是何其的幸运至极。当年,曾被一个虚情假意的女人送上断头台,本以为再无生还可能,却被一位义薄云天的侠义之士所救。当年,曾让我结识了一位自称寒门出身的好兄弟,本以为兄弟间本该坦诚,至少不会欺瞒,却不想如今的他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一位皇子殿下。当年,我曾与这位皇子殿下称兄道弟,有着一段同生死共患难的过命交情,本以为学艺有成下山后,此生都将要一起混迹江湖、惩恶扬善,却不想事与愿违,老天竟为我们安排了各不相同却又别无选择的人生道路。”wWW.ΧìǔΜЬ.CǒΜ
话到此处,他的胸前起伏有些微微急促,似被一种莫名情绪所影响,沉吟了片刻后,方才又声情并茂的继续说着,“而现如今的我们,已不再是当初心无杂念的少年,他有他的使命和责任被压在肩上,而我也有着我的师门血仇和家族仇怨需要讨还,如果在未来日子里,我们依旧还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那或许也是冥冥之中上苍所注定,但是今时今日,我们却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并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归。所以,还恳请四殿下能念在你我相识相交一场的情分上,不要阻拦在下的离去,也许眼前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也说不定,万望四殿下成全!”
说到最后,他也并未花费多大力气就已从赵山河的那条手臂下抽出身来,而后很是恭敬的冲其躬身抱拳行了个江湖礼,端的是把赵山河造愣在了原地。
前有铺垫,后有决断,这的确是某少年一贯的行事做派。
不过,当下杨洛的这一决断却未免太过突然,甚至突然到就连知他懂他了解他的赵山河,都在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因为赵山河心里很清楚,他们兄弟俩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某少年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一旦做出了某种决断,即便是自己这个四皇子想要试着让其去做出改变,恐也做不到。
可是,对方的这一决断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么?
赵山河有些想不明白,也不想去考虑那么许多。
他从容而又冷静的转身看向杨洛,眼中虽并无丝毫波澜,但却仿佛是在向对方索求一个解释,“兄弟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嘛,你又为何非要在身份上分出个高低贵贱,又为何非要在人生道路上各走一方,只要你能在当下给出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是让我们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又何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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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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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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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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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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