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血浓于水的这份亲情竟是那样淡薄,甚至已然淡薄到让自己感到陌生的程度。
而在她此番不分场合的质疑下,夏初为了维护家族声誉,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给出违心作答。
“萱儿!当初你母之死属实就是个意外,又何谈遭人暗害一说?当然啦,这么些年来外公也知你心中有气有怨,只因你从小到大从都未曾得到过夏氏一族的认可与关爱,可外公却要在此说句公道话,若不是因为你那心怀叵测的父亲处处妄加阻挠,你又岂会度过一个孤独且自卑的童年?”
“哎!也正是考虑到你的身世可怜,打从你父认罪自尽以后,外公本也打算将你留在身边,可谁成想你这丫头主意太正,居然未经本家长辈同意,便同一个本宗叛徒私定了终身,如今你还为了袒护这么个宗门叛徒和外公据理力争,简直跟你娘一样犯傻,为了个男人把命都丢了,难道在同样的错误上,还不能让你引以为戒么?”
夏初不苟言笑的徐徐说着,竟把虚情假意的违心话说得如此心安理得,这要是被置身事外之人误听误判,怕还真就会信以为真吧。
可是,当这样的虚言妄语落入佟萱耳中,却又别有一番说不出的伤感萦绕心间。
如果说母亲的死不明不白尚且不能以父亲的一面之词盖棺定论,那么如今的她已经长大,父亲的枉死居然被定性成认罪自尽,是不是也太没天理了?
从小到大都未曾得到过夏氏一族的认可与关爱,曾有着一段孤独且自卑的童年,这的确是事实。
但要说考虑到自己的可怜身世、打算把自己留在身边,想必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真要是有那个心思,又为何只说不做?
未经本家长辈同意,便同本宗叛徒私定了终身?如果真的有的选,如果父母都还健在,如果没有如果,那又该有多好啊!
悲伤与绝望的思绪交加,往往总是让人不能自已。
面对隔辈亲情的口是心非、鬼话连篇,纵使她的一颗心有多么善良与懦弱,也总该认清现实了。
她现在很清醒,也很理智,但她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因为她始终坚信,父亲绝不会把自己错托于人,即便自己的过往人生很失败,但如今有了这处避风港湾,她也应当感到很知足,就是被全天下人误会与排斥也没什么,届时,自己男人定会为自己摆平一切。
她默默退回到少年身后,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多少年来的心结,总算在今日被解开了。
“萱丫头,你虽为一介女儿身,但骨子里却毕竟流淌着夏氏血脉,今日你若就这么不吭不响的站错了队,可有想过你外公又会是何感受么?”
金宏远冲着少女转过身去的背影沉声开口。
而夏初在略一思忖后,立马也转变了之前古板而又生硬的态度,忙不迭地随声附和道:“是啊孩子,一家人又哪有隔夜的仇?就是你再有多想不开,终究也是姓夏呀。听外公的话,趁早和那小子撇清关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外公在此向你保证,此前你没能得到的一切,夏氏一族都将会加倍补偿给你,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外公。”琇書網
“行啦行啦,你们这两个老东西就别跟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好吧!打从我师父被你们合谋害死后,人家女儿就已改姓为佟,按说这一家人的确是不该有什么隔夜仇,但此仇却不共戴天,就是你们说破大天去,也化解不了一个女儿对父亲跟母亲的思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前种下的恶因,来日必定会有果报临头。”
少年很不耐烦地出声打断,直接把对方借题发挥的念头彻底掐灭。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要还是没羞没臊的搬出自家家事没完没了,那可就意图太过明显与刻意了。
眼见投机不成,金宏远顿时勃然大怒,“哼!好你个牙尖嘴利、目无尊长的贼小子,老夫可是忍你很久了,若非顾念在萱丫头的情分上,你还真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语罢,横臂虚空一抓,便只见一柄丈许长、尺许宽的巨剑被其握在手上,剑刃上不见锋锐,厚重的剑体上却是流淌着淡淡青芒,若隐若现。
赫然正是昆仑仙宗镇宗之宝、上品仙剑——天痕!
前文书提到过,金宏远替宗门保管这件镇宗之宝已有很多年,始终都是贴身保管,人与剑从不分离,当下他能祭出此剑,倒也并不稀奇。
“呦呵,这不是昆仑至宝天痕剑嘛,据说此剑一出,连天穹都要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看来你这老东西今日是打算凭此剑来‘说服’众群雄不要轻举妄动喽?”
少年不避不退,直面金宏远的吹胡子瞪眼,那副趾高气昂的藐视口吻及神态,简直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要多狂妄就有多狂妄。
金宏远森然一笑,笑的有些随性,但却更像是怒极反笑,“小子!有道是阎王劝不住该死的鬼!既然你非要带头处处同本宗为敌,也就怪不得老夫依仗这柄天痕剑以大欺小啦。”
“好说好说!不就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嘛!像此等卑鄙无耻下流的不正之风本就是你们平素里的为人处世之道,今日也不过就是卸去伪装、回归自我罢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在你我动手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把门路让开,不然等你我决出生死之时,只怕藏匿于殿内的机缘和宝贝早已被昆仑、北冥两派子弟掏空挖净,届时,岂不让众群雄傻傻地白等一场空?”
少年冲其挑了挑眉毛,一语道破对方老谋深算,直叫金宏远暗自感叹不已,“哎!自家孙儿能输给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欺世狂徒,还真是输的一点都不冤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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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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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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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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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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