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身穿一袭裹身素衣,青丝飘舞,眸波醉人,看上去就宛如龙宫龙女、月中仙子一般,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息。
女子冲着书生微微欠身施以一礼,说道:“恩公,一年前承蒙您好心搭救,才让奴家从那猎户手中逃过一劫。如今恩公蒙冤入狱,奴家理应报恩,不知恩公是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一走了之?还是杀光整座府衙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了女子的这一席话,书生稍作思忖,便很快做出了选择,“仙子,正所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尽管他们有错在先,但我们若因此而杀光整座府衙的人,是不是也未免太过激进了呢?要不,咱们还是一走了之吧。”
“好!那就一切都听从恩公的。”
女子话毕,以纤纤玉指凭空画了个光圈,转瞬便同书生一起消失在牢狱中。
书生得以逃出生天,自是感到无比欢喜,但一想到自己当前的越狱死囚之身,却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历经十数载寒窗苦读,本想着考取一番功名,谁承想竟在这赴京赶考的途中遭遇此等无妄之灾。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是心灰意冷的接受命运不济,并决定返乡带上父母妻儿归隐山林,从此终老一生。
然则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偷偷返家的那天夜里,家里已然空无一人,后又找到相熟的邻里去打听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家人竟被一众府衙官兵强行带走,当时因其年迈父母行动迟缓,还被府衙官兵下狠手毒打一顿,以至于二老双双殒命当场。
在听得这一噩耗后,书生顿时被一股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那位美若天仙的蛇仙子竟又去而复返的陪伴在其身旁。
“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他虚弱的开口问询。
却见蛇仙子盈盈一笑,柔声回答他说,“如今恩公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皆因当初救下奴家而延误了进京赶考所致,若是奴家就这么弃恩公独自离去,岂非太过无情无义。”
“呵呵,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如今看来,这人世间的善良与真诚还不及仙子的万分之一,可真是可悲又可叹呐。”
书生面庞上泛起感悟人生的惨笑,他吃力的撑起身体,目光突然定格在不远处一座坟头前,转而手脚并用的就爬了过去。
这是一座新坟。
正是其双亡父母的葬身坟头。
“爹!娘!都怪孩儿不孝,连累您二老也跟着蒙受不白之屈辱!是儿错了,是儿错了呀……”
砰砰砰砰砰!
书生冲着坟前不停地磕头,仅仅是不一会儿工夫,额头上便已布满了淤青和血迹,但一旁的蛇仙子却并未在这个时候去妄加干涉与劝阻。
因为她知道,有些痛苦也只有在发泄过后,或许才能使人恢复理智与清醒吧。
果不其然,书生在发泄了一通后,终是逐渐冷静下来,跟着便向蛇仙子尤为迫切地提出一个请求,“仙子,还恳请您再次出手,尽快将我家娘子和小儿从府衙官兵手中救回来?迟则,我怕她们母子俩也惨遭歹人毒手呀。”
“迟了,已经迟了。”蛇仙子略显遗憾的摇头说着。
书生一听,连忙状若疯狂的追问,“你是说,她们母子俩也已经……噗!”话只问到一半,猛然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就仿佛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眼神迷离,面如死灰。
随后,蛇仙子便将自己日前的所见所闻如实奉告。
昨日下午,她在将书生安全送回到故土地界上后,本打算顺路去探访一位盘踞在附近深山的本家好姐妹,却不想竟在路上遇见一对母子惨遭官兵鞭打与凌辱,当她赶到近前时,那对母子俩已然气绝身亡。
后来她一气之下,也没管那么许多,直接是显出蟒家本体大开杀戒,最后就只留下一个活口,在向其问明了这对母子俩的遇害原因后,便信守承诺的放任其仓皇而逃。
经那人亲口所述,这对母子本不该死,只因不久前官兵缉拿越狱凶犯无果,还逼死了这户人家的两位老人,担心母子俩会在事后闹上公堂,故此才惨遭灭口。
“那……那她们母子俩的尸首现又在何处?”在听了蛇仙子的讲述后,书生满眼泪水的询问着。
而蛇仙子则告诉他说,“恩公还请莫要心急,当时奴家也是觉得那对母子俩怪可怜的,便将她们的尸首暂且存放在了奴家的妖域空间里,以免曝尸荒野,眼下恩公这就亲自送他们最后一程吧。”说完扬袖一挥,便将一对母子俩的尸首呈现在其面前。
眼望着遍体鳞伤的两具尸首正是自己的妻儿,书生一时间只觉得五内俱焚,如遭雷击,他悲痛欲绝的哑声哭泣着,直至良久良久,方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他起身跌跌撞撞的选了一处空地,用双手在地上开始挖土,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挖好一个可以用来下葬的深坑。
然后,他又逐一将那对母子俩的尸首抱入坑内,以土掩埋,整个过程都是无声无息。
不过,从始至终都安静陪在他一旁的蛇仙子却隐约能感受得到,在其火热的胸腔间,正有一团仇恨之火熊熊燃烧,随时都有可能令其迷失心智,陷入疯魔。
科考之路已然断送,转而又遭遇家破人亡,纵使是再有多么坚强的人,怕也难以坦然面对吧?
况且,他本就是蒙冤在先,倘若不是府衙的人徇私枉法,且一而再的滥用职权,又何至于此!
渐渐地,他好像对人世间的生存法则又有了新的界定,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因愤恨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蛇仙子沙哑开口,“仙子!如果我现在又改变主意,想要血洗各地府衙为我父母妻儿报仇雪恨,你也一样还会帮我么?”琇書蛧
“当然!只要恩公心意已决,奴家自当别无二话。”蛇仙子果断给出答复,眼中亦是闪过一抹大杀四方的冷漠寒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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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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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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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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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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