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滚,遮天蔽日。
风越来越猖狂,在树枝上、电线杆上、房屋上放肆地打着呼哨。
暴雨像瀑布似的倾泻下来,有了风的陪伴,豆大的雨点,打在路人的脸上,噼啪作响,如针刺般的疼痛。
一路随处可见漫天飞舞的各色垃圾,被吹翻在地的摩托车、自行车,甚至还有被连根拔起的大树。
“这不正常啊!昨晚台风登陆,现在的风怎么没减弱,还变得更猛烈了?”
萧军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大声说道。
“萧哥你咋忘了,现在出现任何不正常情况都很正常!”小强也大声回道。
五人前行的这条路旁,本是一条低过路面很多的内河,可此时的内河水面已几乎和护栏齐平,护栏后那条木栈道也早已不见踪影。
“爸,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着萧薇薇手指的方向,看见内河上浮着一个什么东西,起起伏伏地向着下游漂去。
萧军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女儿眼睛,低沉地说了句‘别看’。
秦羽这时也反应过来,那顺流而下,浮浮沉沉的‘东西’,能勉强看到是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衣物。
“咚”
小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红着眼睛,不知是被风雨锤打,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没救了……没救了……”
东东低下头也在嘀嘀咕咕着。
“哎,应该昨晚就已经掉到了河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萧军把抽泣的女儿揽在胸前,无奈却又不甘地说。
……
一行五人低着头继续默默前行,不一会儿,走到了一处岔路口。
岔路右手边不远处是一条轻轨线路,从南至北横贯而过。
而路的下方,下沉的车行隧道中灌满了积水。
“你们看,那边有人!”
这次发现情况的是秦羽,在隧道入口的下坡处,能看到一辆老款越野车抛锚在那里。
越野车顶有一棵腰粗大树干,严丝合缝地躺在车顶凹陷处,整个车身都已变形。
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能看见车窗里,有人影不断晃动着。
车外,各个方向的流水,仍在不断汇合,涌入隧道。
此时,坡道上的积水,都已经淹没了越野车前轮,后视镜也离水面不远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人。”
萧军把众人拉到了一旁的公交站台下,脱下背包,放下手里的防水包、塑料袋,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也去,你俩这着陪着。”
秦羽也放下了手里袋子,冲了过去。
二人蹚着水,几步跑到了越野车前。
车内驾驶位上,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发现有人来,更卖命地拍打着车窗呼救。
车内也有积水,已经快淹到他的腰部,
萧军拉了拉变形的车门,没有任何反应。又去拉了拉其余的车门,同样被卡住。
秦羽见状,顺手捡起了漂过来的一截树枝,绕到副驾驶的门前,示意车内人躲开点,然后对着窗户一顿乱敲,哪知玻璃仍完好无损。
“要这样砸。”
萧军也绕了过来,示意秦羽稍微退后一些,掏出他那把军刀,反手用刀柄垂直对着车窗就是一下。
“咔嚓”一声,玻璃应声而碎。
“快,爬出来。”
萧军冲着车内年轻人喊道。
“不行啊,我的脚被卡住了……”
年轻人哭着说。
萧军用军刀把碎玻璃扫干净,顺着车窗爬了进去,伸手往年轻人的腿下摸去。
“你脚脖子被变形的刹车压住了,车上有撬棍和千斤顶吧?”萧军问年轻人。
“有……应该有吧,这二手车没买多久,我也不确定。”
车内年轻人的声音明显更焦虑了。
萧军又从前排钻到了后排,费劲地翻倒后排座椅,然后掀起后备箱垫子,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拿出来随车工具中的千斤顶和加长手柄。
萧军拿着工具又重新回到副驾驶,探出上身,别扭地趴在那人腿上,把加长柄作为撬棍,伸进水里尝试着。
不一会儿,萧军钻出车外对秦羽说:
“不行,位置比较靠左,在里面实在使不上力气。我们只能把驾驶位的车门打开。”
“我去把东东喊过来。”秦羽明白了萧军的意思,边说边往公交车站跑。
片刻后,小强陪着薇薇,秦羽带回来了力气更大的东东。
这时,萧军已经把加长手柄塞进了车门变形后的缝隙里。
三人一起使力,先是把锁扣恢复了原形,让门锁可以正常开启后,又再次一起合力去撬卡住的车门铰链。
几分钟后,车门终于被打开。
随着不断的旋转,千斤顶慢慢升起,顶起了卡住车内青年的刹车。
很快,年轻人的脚重新恢复了自由。
三人抬着年轻人走出了坡道,犹如虚脱一般,瘫倒坐在了水里。
反正已经湿透,谁也不愿意再多挪动一步。
“怎么样?你脚没事吧?”
萧军喘着粗气问青年。
青年试着动了动脚踝,“还好,还好,能动!真是多亏了你们,太感谢了!”
就在此刻,后方不远处传来了两声尖叫,还有“小心、小心啊!”的提醒声,这是小强的声音,秦羽三人好奇地朝声音处张望。琇書網
突然,最左侧坐着的东东一个趔趄,似乎被拽了一下,他还没稳住身形,另一道人影就借力站起,踉跄着朝着远方跑去。
秦羽萧军二人此刻,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身旁“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二人看过来时,只见到东东已经趴倒在地,积水中露出的后脑勺上,淌出了股股鲜血。
他身后,一个巨大的铁皮垃圾箱打着滚,在水流中慢慢远去。
二人连忙把东东扶起来。萧军用手堵住了东东后脑的伤口,正想喊人,发现小强和薇薇已经大叫着跑了过来。
“有没有纱布?东东受伤了!”
萧军大声地问道。
“有,有”
小强急匆匆地拉开随身的edc包,哆哆嗦嗦地翻找着。
萧军让秦羽把昏迷的东东脑袋扶正,接过纱布,扯下几圈,压在东东的伤口上。
“东东是被刚才那个铁箱子砸到的?”
秦羽向小强确认。
“是。tm的那个白眼狼……”
小强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
“我和薇薇看到那个大箱子朝你们飞来,想着要提醒你们,没想到却害了东东啊……”
小强红着眼睛,哽咽着继续说:
“没想到那小子第一个看见飞来的箱子,不但没帮忙,还拽了东东一把,自己跑掉了!md!呜……呜……我害了东东啊!都怪我……都怪我……”
秦羽四处张望了一下,被救下然后反坑他们的那个青年,早已不知所踪。
他低头看着紧闭双眼的东东,眼眶也湿润起来,深深的自责也涌上心头,也哽咽地说:
“要怪的是我!要是不多管闲事就好了……要是我没去喊东东过来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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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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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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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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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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