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不远处,还有一棵大树,横向生长。
慕雪尘揉了揉眼睛,等雾气稍稍散了些,又仔细观察那小黑花好一会儿。
确定那是她曾在古籍上看到过的药材。
那古籍上,有插图,很好认。
小黑花是十分难得的药材,纵观偌大的神医谷,都找不到一株。
十分难得。
慕雪尘心里一喜,顾不上太多。
她趴在地上,伸长了手去够小黑花。
悬崖边的地并不紧实。
慕雪尘满腹心思都在小黑花上面,并没注意到这个。
慕雪尘在抓到小黑花,将它连根拔起的瞬间,悬崖边也塌边了。
立冬是第一时间发现危险的。
她为了拉住慕雪尘,反而被带了下去,不远处的沈靖淮及时出手,跳到崖下的大树上,然后一把将她们推了上去。
但那横向生长的树,树根在悬崖裂缝中,压根不稳。
沈靖淮在确认她们没了危险以后,本想借大树的力,施展轻功回到悬崖上。
但大树却倒了。
连带着沈靖淮也被带到了悬崖之下。
她们找到沈靖淮的时候,他下半身没了知觉,人早已昏迷了。
慕雪尘几个人顾不上脆弱,想了法子暂时护住沈靖淮的命,然后连忙传信回神医谷,老谷主及时赶到。
这才险险地救回了沈靖淮的命,他从此以后就不能行走了。
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慕雪尘四处找的那味药,就是医治的药方子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药材。
可它太难找了。
慕雪尘找遍了大禹上上下下的大小药铺,都没有消息,直到,她听说西羌人来了,而他们带来的贡品里,就有这个。
所以,慕雪尘这才求到了皇宫里。m.xiumb.com
也才有了跪了一整日,被阮清清羞辱,却没有拿到药材的那一幕。
慕雪尘脑海中,关于沈靖淮为了救她和立冬摔落悬崖,与阮清清羞辱她,拿到药材离开的画面相互交织。
她隐在宽袖下的手握拳,手指紧紧扣着手心。
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
然而,虞羲和却说:“你接着说。”
慕雪尘沉默半晌,看了他一眼,咬咬牙说:“当时,嫔妾跪在殿外一日,已近黄昏时,阮修仪出现并答应替嫔妾走一趟求药。要求是,嫔妾向她跪拜磕头。”
虞羲和手倏地握拳,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跪了?”
慕雪尘声音冷淡:“跪了。”
虞羲和问:“她拿到了?”
慕雪尘说:“拿到了。”
虞羲和明知故问:“那为何阮氏最后还是没将东西给你?”
从阮清清的话里,再听慕雪尘所说的,虞羲和便知道,当时的情景,并没有慕雪尘如今所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然而,慕雪尘却只说了四个字:“臣女,不配。”
慕雪尘没有说“嫔妾”,而是用的“臣女”。
她用的是当时阮清清羞辱她的词汇。
两个字的自称,差别在于,一个是过去的,一个是现在。
而她,在用过去的称呼,提醒虞羲和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的疙瘩。
仅仅是四个字,虞羲和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
阮清清说的,都是事实。
她曾经,将慕雪尘自尊,碾在了泥里,半点余地不留。
虞羲和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何?”
没头没尾的问话,慕雪尘却懂他的意思。
他在问,阮清清为何对她这么大的成见,为何要这般折辱于她?
可慕雪尘又怎会知道?
她猜测过,可也仅仅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慕雪尘在京中,其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父亲族人,无权无实职。
可她作为臣女,却有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郡主之名。
按照她的族中地位。
她和她的家人,也只有在皇室的某些宴会,能出入这座宫城。
可她偏偏自小便能自由出入皇宫,甚至是太后捧在手心里的掌中娇。
外人都知,慕氏长房嫡女慕雪尘,自幼体弱多病,素日里,除了进出宫城以外,几乎不与京中世家贵女交友。
在她们眼中,慕雪尘是始终压在她们头上的一座大山。
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也正因为她几乎就不在京中世家贵女中游走,所以她与她们并无往来。
既并无往来,那仇怨何在?
这是慕雪尘前世今生都没想通的问题。
如今,虞羲和问,她同样不知该如何回答。
虞羲和紧紧盯着她,又问了一遍:“慕雪尘,为何?”
慕雪尘摇头,轻轻浅浅地笑:“嫔妾也好奇呢?不若,您替嫔妾问问?”
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了。
虞羲和默默地想。
这是她这两个多月里经常出现的神色。
虞羲和神色一顿,没有再问。
慕雪尘琢磨着虞羲和的心思,然后说:“陛下还有想问的吗?嫔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虞羲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关于阮氏,你打算怎么做?”
话题,虽不再是围绕着那个话题,但仍是围绕着阮清清。
慕雪尘:“……”
又是阮清清!
又是阮清清!
郝顺媛的事,是不值得他问几句是吗?
慕雪尘懒洋洋地问:“什么怎么做?”
虞羲和:“……”
明知故问!
“陛下,两个月过去了,您对嫔妾的信任,有多了些吗?”慕雪尘问了个完全不搭边的话。虞羲和愣了愣。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直白地问他:你信我多一点了吗?
然而,慕雪尘问了。
其实,虞羲和一直对慕雪尘的态度,游移不定。
要说信任,是不够的。
然而,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让他越发地觉得,慕雪尘可信。
从寿安宫那夜开始。
慕雪尘说,给她三日的时间,用他满意的东西,换那宫女的命。
他以为她是缓兵之计。
并不相信。
却又忍不住有了一抹期待。
三日后,慕雪尘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满意的盒子。
接着,婉贵人晚间不适,她说,许是有孕了。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说。
再后来,慕雪尘说与他交易,帮他充盈国库,确保国库五年的丰盈,他半信半疑,但还是让人去寻了。
而今,在她指出的位置上附近,的确找到了玉石矿和金石矿。
……
短短两个月,有太多太多的事,让虞羲和不得不相信,慕雪尘所说所做,的确有很大的可信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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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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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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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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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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