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虞羲和前脚刚从翊坤宫离开。
二皇子的奶嬷嬷吴氏便抱着二皇子,慌慌张张地闯入了容妃的寝殿。
她声音里带着些惊慌,连行礼都忘了。
只失声喊道:“娘娘,二皇子发烧了。”
容妃倏地站了起来。
没计较奶嬷嬷的无礼。
视线,只落在了面色潮红的二皇子身上。
她一把从嬷嬷手里,接过二皇子。xǐυmь.℃òm
二皇子许是浑身难受,小手乱挥,下意识地寻找有着熟悉奶香的地方。
奶嬷嬷见状,本想去重新将二皇子抱在手里。
容妃却错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喊道:“请太医了没有?”
吴嬷嬷回道:“已经让人去太医院了。”
容妃抱着二皇子,心头涌起了几抹烦躁。
按说,二皇子自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奶嬷嬷应该是见惯了他生病的模样,怎么也不至于像方才那样慌张。
可她的失态,让容妃心底里多了些不安。
吴嬷嬷是容妃的奶嬷嬷,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人。
她的母族,明面上是边境容家人。
有权有势。
实际上,她并不是容家嫡系,而是旁支的女儿。
但她却是容氏这一代,唯一的女儿。
金尊玉贵,被宠着长大的。
只是世家大族,后宅里,同样免不了种种腌臜事。
吴嬷嬷跟在容妃母亲身边,见惯了这些,在应付这些事上边,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入宫的时候,容妃便带着她一起来了。
吴嬷嬷一生未婚,没其他的亲人,将容妃视如己出,容妃从不怀疑的她的忠心。
也相信她的经验。
所以,在她有了皇嗣以后,她便与吴嬷嬷一起有了要保住孩子的共同默契。
事实也如她们所料。
她在怀孕期间,明枪暗箭不少。
甚至,那些嫔妃还在她生产时动了手,但她都一一挡过来了。
一直到现在。
然而,吴嬷嬷方才的慌张,让她心底里的那份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笃定,有了一丝的裂痕。
在等太医过来的这段时间里。
容妃屏退了宫人,只留了吴嬷嬷一起哄着哭闹不休的二皇子。
可二皇子许是太难受了。
挣扎的厉害。
容妃无奈,只好将他竖着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一只手从他的臀部横过撑住他的小小身子,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摸摸他的头,时不时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二皇子哭累了,安静了一些。
容妃这才让吴嬷嬷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回事?”
近些时日,夏秋交际,身子骨弱些的孩子,的确容易着了凉。
许是她想太多了。
容妃努力想要压下内心里的那一抹慌乱,想听听吴嬷嬷的说法。
吴嬷嬷低眉顺眼地提道:“小殿下这一回发烧,似乎与往日里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么说,容妃便懂了。
吴嬷嬷怀疑是有人对二皇子做了什么。
容妃怒道:“这些日子,宫里的人又不安分了?”
吴嬷嬷仔细地捋了捋这两日翊坤宫的情况,有些犹豫地说:“这些日子,翊坤宫并无多大的异常,也没有什么人员的走动,咱们的人都盯着呢。只除了五日前,您带着小殿下去了一趟御花园,与大皇子玩了会儿,另外,昨夜里陛下突然过来……”
吴嬷嬷边回忆边说,并没意识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去御花园里玩,是她和容妃亲自带着看着的。
自二皇子开蒙后,因着虞羲和忘了给他和大皇子取名,没能顺利将名字记在玉蝶上,又没及时给他们找伴读。
后宫里多了不少闲言碎语。
甚至有嘲笑二皇子和大皇子一样,是早已被放弃的皇子。
得不到虞羲和的半分重视。
容妃也听过这些话。
但流言就是流言。
她能阻止宫人凑在一起八卦一回,还能每一回都遇上并阻止?
显然是不能的。
为了让这流言的伤害,能尽可能地少一些传到二皇子耳朵里,影响了他的情绪。
这些日子,容妃都亲自接送二皇子上下学。
甚至减少了带他外出。
没出去,自然听不到外边的闲话,也减少了被算计的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这翊坤宫就是铁桶一块。
那些阴诡之事,是无孔不入的。
容妃留着那些人的爪牙在翊坤宫里,自是派了人将他们都看得紧紧的。
是不是有异,她和吴嬷嬷能第一时间察觉。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
吴嬷嬷在发现二皇子发烧,便第一时间细细地问了人。
眼见着二皇子的病症似有些不同。
她才会慌慌张张地过来。
也顾不上虞羲和走了没有。
吴嬷嬷并未找到症结所在,但容妃却似乎从她的话里,抓到了关键:“等会儿,嬷嬷,您方才说什么?”
“啊?”吴嬷嬷愣了一下。
“您方才说,五日前,本宫带着承泽去了御花园,还与大皇子玩了会儿?”吴嬷嬷不说这事,她都已经忘了。
吴嬷嬷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容妃回忆了一下当日里的情景。
沉默片刻,又问:“本宫记得,后来,郝顺媛也带着三皇子过来了?”
“是,说是觉得寝宫里太闷,带三皇子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巧遇了您与德妃娘娘和两位皇子……”
吴嬷嬷顺着容妃的问话往下回答,然而,下一瞬她便意识容妃的问法有异,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容妃:“跟郝顺媛有关?”
容妃笃定地点了点头:“有可能。”
吴嬷嬷却不这么看,她甚至问道:“不会吧?二皇子对三皇子,并无威胁。”
细细想了想郝顺媛的为人,吴嬷嬷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尤其是想到三皇子。
她说:“三皇子也是病了的。”
吴嬷嬷这辈子,看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
自认,从未看走眼过。
郝顺媛平日里,温柔婉约,落落大方,对谁都温和有礼的。
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如今只有郝顺媛那位,才是皇室的宝贝金疙瘩。
三皇子还是她自己带到八个月才放手的。
有了这么一张王牌在手。
只要郝顺媛本本分分的。
那么将来,她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生母皇太后了啊!
这时候作什么妖?
她看着也不是蠢人,不至于看不清这个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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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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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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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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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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