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秩序井然。
官署门口广场上,跪了一地的人,密密麻麻。有哄抬物价者,有打砸烧抢者,有偷鸡摸狗者,有作奸犯科者,有杀人放火者。
这里是情节严重者的集中地,没办法,牢里塞不下了。
犯罪轻者被迫打扫清理街道,苟贤德赫然在列,按吉王殿下的意思,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劳改。大家感激涕零,必须劳改,殿下太仁慈了。
不仁慈?你看看竹竿上的人头,再看看只让我们扫扫地,一比较,你就明白了。
现下,他还未暴露,他把粮铺擅自加价的责任都推给了账房曲先生,又靠着“苟大善人”的名头,暂时逃过了官府的视线。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苟贤德如今是心惊胆战,心急如焚,暴露是早晚的事,曲先生知道的太多了,想想自己做过的事,三进的大院子,哎呀妈呀!不敢想啊,拿着扫把的手都在颤抖。
如今,前后左右都是如狼似虎的士兵,不远处还有“睚眦”的杀手在虎视眈眈,苟大善人心如死灰。
抬头看着官署门前,高高的竹竿上一排排的人头,苟贤德吓得肝胆欲裂。
“那上面将有你一个位置。”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阎王爷的深情呼唤。
“我尼玛,已知的砍头近在咫尺。”苟贤德吓尿了。
还好,断断续续的雨水打湿了衣衫,也掩盖了他的尿骚味。
“咦……那是谁?”苟贤德揉揉眼睛,他怕看错了。
“是好兄弟苟贤良。”苟贤德心如擂鼓,“咣咣”跳。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谱。
二弟苟贤良没有看他,而是吩咐手下们迅速在街口搭起帐篷来,一桶桶的饭菜从车上卸下来,摆在长案上,招呼士兵们开饭。
然后从平板车上抱下来几坛酒,一脸讨好的送给“睚眦”的杀手们。
阵阵饭菜香飘来,打扫的人们纷纷咽着口水,却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挥舞着扫把,铁锹,更加卖力起来。
这些兵哥哥吃完,就到我们了。
谁也没想到,吉王殿下在南平藏着四大粮仓,足足够全南平的人吃上一年。
有粮不慌,李子木深得其味。从开仓放粮的那一刻起,南平就平静了。
从百姓到商贩,从官府到军队,无不感恩戴德。
一为吉王殿下的高瞻远瞩折服,二为南平,为清源郡的未来喝彩,如此强有力的统治者,真是让我们享福了。
清源郡上打吴越下撩汉,傲视大陆东西南,名副其实。
新兴的势力,离不开强有力的凝聚力,吉王殿下的声望再上一层。
很快,士兵们吃完了,苟贤德一群人纷纷放下扫把,铁锹,排好队。www.xiumb.com
苟贤良苟贤德两兄弟终于对了一下眼,接上暗号。苟贤德一阵心安。
领到饭菜的人员,纷纷着急忙慌的找个墙根一蹲,狼吞虎咽起来。
“终于到我了。”
“你,你去把车上的米饭抬下来。”苟贤良一指大哥苟贤德和另外一个人,两人一愣,立马上前帮忙。
领到饭菜,苟贤德眼神四处扫描,墙角都蹲满了,看到板车附近三三两两的人,眼神一亮。
随后,悄咪咪的走到板车旁边的台阶处,蹲了下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两天真是饿毁了。
“额……嘎……有沙子。”
“这是沙子吗?这是石块吧。”
“我尼玛,我的七颗牙,又少了一颗。”苟贤德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看我。
吃饱喝足,苟贤德自愿帮忙收拾起来。
有人来舀汤,有人来还碗,有人去干活,有人在收拾,有人在搬来搬去,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苟贤德抱着木桶快速来到平板车前,弯腰蹲下,假装系鞋带,一件造船厂的工作服盖在他的头上,苟贤德心领神会,立马套了进去。
起身推着板车离去,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苟贤良押后,面带微笑,招呼一声,推着另一辆板车潇洒离去。
造船厂的前一个路口,板车进厂,两兄弟下道了,兜兜转转,来到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
两兄弟热情相拥,老泪纵横,足足拥抱了十几秒。一个喊着“出来了,终于救出来了。”
另一个喊着“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可想死哥哥了。”
温情过后,两兄弟一脸满足。
“大哥,走吧,离开清源。”
“离开……清源。”苟贤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曲先生折进去了,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俩,如今只能走为上策。”
苟贤良是见过世面的,深刻了解吉王殿下的强大,自己兄弟俩双手沾满鲜血,难逃砍头的命运。
“我想回趟家。”
“大哥,万万不可,这不是自投罗网去寻死吗?”苟贤良苦劝。
“大哥你一回家就暴露了,这可是搭上我们苟家的前途,灭门可对?”
苟贤德好像一下丢了魂,“偌大的家产,财货,田产,还有你的好多……嫂嫂。”
苟贤德越说越没力气,眼泪鼻涕一起流,嘤嘤嘤哭了起来。
舍不得,真心舍不得啊。
习惯你不习惯的习惯,会习惯,舍得你不舍得舍得,终舍得。
“大哥,别怕。”苟贤良变戏法一样的,从旁边箩筐下拿出一个包裹。
“这里有一百多两现银,还有一千多两的银票,我们兄弟俩到哪里都是大爷。”苟贤良拍拍包裹,一脸骄傲。
“我的好兄弟啊!大哥啥也不说了,走,出海。”苟贤德流着鼻涕欢欣雀跃,从大悲到大喜,再次对明天充满希望。
“大哥,不能出海,海域这一片都是吉王殿下的势力范围,他一张通缉令,我们兄弟俩就凉凉了。”
苟贤德心里一惊,二弟说得对,吉王殿下在清源郡的声望那是与日俱增。
走海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能连南平码头都出不去,就是侥幸出了码头,在大海上也逃不出霸下军的快船搜捕。
大船上,一抓一个准,到时咋办?跳海吗?那还不如自尽来的痛快点,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心存饶幸。
“我们往南,走梅州,潮州到汕头,直接下南洋。”苟贤良信心满满的说着逃跑计划。
“二弟,这几个州也属于清源郡啊。”
“大哥,别怕,吉王殿下刚刚收复,没有一年半载那是理不顺的。”
“再说,这一路上,山高林密,河水纵横,大不了,我们兄弟俩找个山沟沟,做一回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做山大王?我们俩有点少吧。”
“大哥别急,还有几个好兄弟和我们一起走,都是手里不干净,沾过血的老手,我们有人有钱,再找个山头,还不是张飞吃豆芽,手拿把掐。”
“二弟真有你的,难道我们老苟家要在我们这一代发扬光大?”
“大哥,来个苟王做做?嘿嘿!”
“二弟,我咋觉得哪里不对?”
“呸!大哥你想多了,出发。”
“带带我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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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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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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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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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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