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在县城郊外,整个庭院占地将近一亩,环境很是幽静。
白南风直了直腰,敲开精致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五十来岁的妇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连衣裙,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端庄慈祥。
“妈,我带容容和孩子们来看您和爸。”白南风神色局促,微微侧了侧身。
顾惜容的母亲沈心媛没作声,只是快速走到车前,“容容,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顾惜容声音哽咽,抱住母亲,“妈,我做手术了,再也不能生了。”
沈心媛一愣,擦了擦顾惜容脸上的眼泪,“不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妈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
白南风神色讪讪,推着母女仨进了院门。
白溯之好奇地打量着院子,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两间。
正房窗前栽着两棵石榴树,树上结满了像花瓶的石榴花,隔不远搭着葡萄架。
厢房前面种着当季蔬菜,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
烟火气和浪漫气巧妙的融合,没有任何的突兀。
白南风没再听岳母和媳妇儿的私房话,跟长辈打声招呼就去还木推车。
沈心媛铺好床,让顾惜容躺好,打开屋顶的吊扇,风吹走屋内的暑气。沈溯之姐妹俩躺在凉席上,听着午后的蝉鸣,进入了梦乡。
沈心媛忙活完,坐到顾惜容床边,叹了口气,“容容,女人没儿子,在婆家很难,”她神色透着一丝落寞,“婆婆刁难,妯娌嘲讽,邻居欺负......”
她停顿一下,“这些妈都经历过,更苦的是二十年前妈被赶下乡,当时若不是你爸不离不弃,用他全部家产和功劳保了妈...”
沈心媛握住了顾惜容的手,“妈现在不一定在这世上,来到这个小县城,你爸又迅速积累一笔财富,妈还是什么都没有。”
“虽然他很紧张我,我还是不安,自怜自艾,患得患失。”
沈心媛拍了拍顾惜容的手,“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赚钱的营生。”
她现在自傲的底气,是十年来日日夜夜,笔耕不辍的积累,是她当代文坛的地位。她以笔为刀,持续的为妇女地位发声。
当她取得一定成就,回过头来再看唯一的女儿,这个女儿长时间没人引导,自己野蛮生长,歪了。
“养好了,想想自己之后的路吧。人,是你自己要嫁的。”
沈心媛把蚊帐放下来,轻手轻脚地离开。
白溯之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心里疑惑,她姥姥这样强大,上辈子父母出事后,她和姥爷咋没出现呢?
顾惜容轻声抽噎的声音,钻入白溯之耳朵。上一世,她没有见过妈妈的照片,也没有母亲丁点儿的记忆,她没想到妈妈骨子里竟然是重男轻女的。
白南风一小时后回来,汗水顺着脸流下来也没顾得擦,两只手里拎满东西,走路时一晃一晃的。
“妈,这些奶粉是给您和爸买的,”白南风把手里的食材放置好,拎着东西进了堂屋。
沈心媛接过东西,语气淡淡,“你有心了。”
白南风神色认真,一字一顿,“您是容容的妈妈,这是应该的。”说完就进了厨房。
沈心媛神色莫名,传来一道男声,“你就不要意难平了,他毕竟是容容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
“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把他当成自己儿子,就不那么挑剔了。”一俊逸的身姿出现在堂屋。
顾道一坐在沈心媛旁边位置,喝了口茶,“命格已改,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已经是容容最好的选择了。”
厨房叮叮当当响了一阵,白南风处理好食材,转了一圈,厨房调料瓶,空的;米缸,空的;冰箱,空的;煤气罐,空的......这老两口日子咋过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白南风提起煤气罐子就朝外走,向邻居打听好在哪里灌煤气,不一会儿肩膀扛着煤气罐子,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就回来了。
“瞅瞅,多能干!凭白得个大儿子多好,”顾道一很是满意,煤气罐已经三个月没灌气儿了。
做饭太麻烦,煤气没了家里就没开火,他们老两口连吃三个月的馆子,再好吃的山珍海味也要吃吐了。
顾道一背着手还没走到厨房门口,面食特有的香气扑进他的鼻子里,他深吸一口气,香!
顾道一停在门口,暗中观察白南风的脸,手指动作翻飞,不停掐动,死劫已过,未来危机与机遇并存,福祸相依。
顾道一悠哉地转回堂屋,折扇在他手上转的飞起。运,虚无缥缈,妙不可言啊。
晚上七点半,红霞漫天。
白南风将餐桌搬到葡萄架下,晚餐烙的死面饼,熬的玉米糊。荤素六个菜,蔬菜是直接在院子里摘的。
白糖拌西红柿,蒜香茄子,干煸豆角,陈醋黄瓜花生米,糖醋排骨,乌鸡汤,简单的六道菜,香气飘出老远。
桌子摆好,白南风进屋抱起顾惜容,把俩闺女喊起来,去院子里吃饭。
白溯之看到桌上的六道菜,眼都直了。白涅之捏了捏她的脸,“馋猫,口水滴菜上面了。”她赶紧用手擦了擦,手干干净净的,昨天没咋吃东西
大家哈哈大笑,沈心媛夹了只鸡腿喂她,“圆圆不急,姥姥喂你吃鸡腿。”白溯之咬了一打开了,“真好吃!”
顾道一皱了皱眉头,“以后叫她们大名,涅之,溯之。言出法随,有助运势。”
“你这老头子,整天神神叨叨的,领导都说了,要相信科学!”沈心媛白了一眼,不知道那些人咋那么信这老头子胡诌。
白南风连忙给顾惜容盛了一碗乌鸡汤,“容容,这个补身体。爸,妈,您二老也快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老俩口不再拌嘴,迅速的消灭着桌上的食物,不约而同想,还是家常菜香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晚饭后,沈心媛搂着白涅之数星星,顾道一拿折扇扇风。
顾道一望着天上的星空,扇子一收,“南风,还记得我给她们姐妹俩名字的由来吗?”
白南风不假思索,一字不差的说出口,“涅槃之凤,溯回从之。故名涅之,溯之。”xiumb.com
顾道一摸了摸下巴,扫了俩外甥女一眼,“宿命啊,她们姐妹俩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夫妻俩只要相信和支持就行。”顾道一一脸高深莫测。
白溯之忧心忡忡,姥爷似乎知道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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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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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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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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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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