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所在的角度,正好看见刘枫的后脑之上青筋暴起,而在那拧成一个疙瘩的中央,一只紫红色的“蛊虫”贪婪地吮吸着刘枫的血管之中的■液。
而伴随着它的律动,我能感到刘枫的魔力也在有节奏的输出,并在运送至尚红那边后,又飞去了远方。
刘枫此时此刻的异常表现必定是这东西搞的鬼——笃定这一念头的我想要直接用手把它拔出来,但却又害怕这么做太草率,万一有什么变故,恐怕只会把局面搞得更加狼狈,还会将刘枫伤到。
念及此处,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明明和那只该死的虫子触手可及,但却这位各种原因不敢触碰——这其中的原因也不只是上述所说,还有着我对“蛊虫”这种未知而恶心的东西抱有的恐惧。
我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了佩戴不完整的『宇之戒指』的左手之上,并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宇之戒指』。
一种清凉的魔力流动从手指上传来,并逐渐蔓延到我的全身,这让我非常舒服,心中的不安与踌躇情绪顿时消散,剩下的就只有冷静和心平气和。
“好好想想,这种情况下,娄鸣会怎么做……”
我尽力思考着,但怎么想,也都只有“用『雷王律令』直接杀掉那只‘蛊虫’”这一个答案。
他虽然心思细腻,但是遇到这种危机情况一定会当机立断使用他那与生俱来的『雷王律令』来摆平一切,这点我是很清楚的。
只是,我不是他,根本用不了『雷王律令』,更没有时间去为发动这个魔法而做准备,甚至,即便现在真的有时间让我这么做,但我的魔力储备也完全不够发动这个魔法的。
我到底该怎么做——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凝望着逐渐疯狂的刘枫和快要没命的尚红,我抓着自己的脑袋,一度觉得自己想要“暂代娄鸣领导大家”的想法实在是有够荒谬,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要变得躁动,但……
灵光乍现,这让我突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你真的要这么尝试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我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到底是谁,这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当然!”
随后,我深呼吸一口气,运作自己的魔力。
这个魔法,我还从来都没有施用在这么微小的东西身上过呢。
只希望,有用……
黑色的法阵从我的掌心之中迅速绘制,并化作一个黑色的气泡,完整地包裹住了刘枫脑后的“蛊虫”。
刘枫立刻停手并短暂地失去意识,我则趁机用『扭转向量』将那只“蛊虫”完整取出,而刘枫的后脑上青筋血管全部平复,只剩下了一个微小但始终在淌着殷红色液体的窟窿,紧接着,我用『瞬移之术』将刘枫安稳地转移到了地面。
尚红虽然伤痕累累,但始终还是留着一口气,她见自己脱困,想要继续逃跑,但我却加紧了脚步,在她逃跑之前一掌打在她的脖颈处,击晕了她。
“蛊虫”这种东西往往会和放蛊者的意识单向连接,一旦放蛊者的意识陷入沉睡或者消失,那么那些“蛊虫”也就会失去生命力,只有极少数大型个体会陷入沉睡而不是死亡——这是基托内曾经调查到的情报,所以,在我击晕了尚红之后,那些“蛊虫”纷纷变成了虫尸,从天上,树上,民众身上掉落,最后化为齑粉,彻底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化解,我想要带着尚红赶快去医院——她现在浑身是伤,其中有不少都是致命伤,如今生命可谓是危在旦夕。
想来,那只“蛊虫”多半是其他『原住民』偷偷在刘枫身上放的吧——尚红此行,既是『原住民』里的那些激进分子的意思,同时也包藏了巴乾的私心,行动失败的她,很可能会被其他兽抓起来,并在审讯之下交待所有事情,这个时候的她,不仅没有了利用价值,还会拖累他们,所以,那群『原住民』绝对会立刻除掉她。
只不过,他们自己不便出手,更不可能让尚红自裁,所以才……
……
“这也只是我的推断而已,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回到现实,在我将我那个时候的推测告诉娄鸣之后,娄鸣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虽然你推断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但那些『原住民』为什么那么肯定,尚红行动失败后一定会遇到被控制的刘枫呢?”
“呃……这个嘛,我还,我还真没想过……”
此话一出,我和她之间的气氛十足尴尬,这让我有些羞涩。
真是的,干嘛要问这种我从未想过的问题啊!
“没事的,娜娜,这种事情你考虑不周也不算是出糗,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在较真了,搞不好,还是那个尚红技艺不佳,放出来的‘蛊虫’反噬其身了呢!对了,刘枫伤的严重吗?听你说他被咬中了后脑啊……”
“他啊,他还好,就只是出了点■又因为情绪激动晕了过去罢了,不过万幸的是,他遇上的‘蛊虫’并没有什么毒,所以才没什么大碍……唉,我们去『原住民』领地的时候,遇上的‘蛊虫’十只里七只都是带毒的,被咬了或者剐蹭到之后伤口都不好恢复呢!”
“这样啊……”
娄鸣听我这么说,不知怎么地突然消沉了起来,蓝绿色的双眼变得暗淡起来。
“娄鸣……你……”
“娜娜,其实……在我知道我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没能帮你们什么忙的时候,真的有些懊悔……唉,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让基托内用无兽机一直跟踪着那个尚红,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让那个什么希尔薇控制,还白让你们受那么多苦,真的很对不起。”
他尽量保持平静的心绪,并用着低哑的声线对我说道。
“娄鸣,没事的,别那么想!毕竟那个时候情况紧急,你追出去也只是为了及早解决她,以免墨烟岛上的民众遭殃嘛!而且,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希尔薇……她,她会出现啊。”
我安慰娄鸣道,但是,一提到希尔薇,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便又从我的心中洒出。
毕竟,我是代替她活下去的那个兽啊。
“唉,真是不走运呢,算了,就像我说的那样,反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总之娜娜,你放心,下一次我绝对会更加小心谨慎,和你们同甘共苦,保护好你们的!”
他叹气后又摇了摇头,随后便恢复元气,对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比起有下一次,你倒不如祈求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发生的好。”
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说道,而他也只是笑嘻嘻地回答着“也对”。
“罗娜学姐,那个……娄鸣?!你醒了?!”
这个时候,路杰推门进来了,并正好看到了醒过来的娄鸣。
他喜出望外,但又热泪盈眶,只是,他像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是激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娄鸣,随后腾空跃起,直接跳到了娄鸣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哽咽起来。
而这个时候,被推下去的洛奇则是露出了一脸憎恶的神色,嘴里似乎说了句不干不净的话,之后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不知为何,洛奇对待其他兽的态度还好,但是对路杰和基托内就很冷淡,甚至于说是厌恶——我对这点非常好奇,于是便也跟了出去。
“为什么要跟着我?”
洛奇见我跟了上来,转头问道,虽然能看出来他的情绪有些缓和,但是眼神之中仍然还有着三分的不悦和一分的愤怒。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路杰和基托内呢?明明你只是『戒律念珠』的碎片而已,与路杰本身应该也无冤无仇啊……”
“我只是单纯看那两个家伙不爽罢了,没有别的原因。”
他回答道。
“真的没有吗?”
我不太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没有,好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那两个绿毛混蛋喂得像娄鸣大哥哥一样胖,胖到走不了路,瘫在沙发上哪里都去不了。”
“喂……”
他快步朝着旅馆的厨房走去,而我也拿他没有办法,总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没准儿,就和我曾经在『神启现象』中看到的那两个激斗着的巨大发光生命体有关系。
娄鸣和路杰,他们两个,还真的是命中注定会碰面的存在啊——我如此想道,随后,只觉得自己肩头被谁压着。
“你想的的确没错,他们两个确实是‘命中注定会碰面’。”
郑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有些不满地让他放开他那有些粗笨的,长满黑色毛发的胳膊,说道。www.xiumb.com
“你不要每次都突然出现好不好啊,真的很吓兽啊!”
“哈哈哈,抱歉,给你个意外惊喜嘛!”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
“话说,你作为『信息戒律』的『戒律念珠』的一部分,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吧?比如,有关于路杰身上的谜团什么的——他为什么一动用魔力尾巴上就会长出植物?又是怎么会不死不灭的?洛奇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还有,那个由他变化而成的绿色巨大发光生命体又是什么?”
然而他只是十分为难地看着我,默不作声。
“怎么了?为什么只是看着我?”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但是……”
“但是什么?”
我追问道。
“但是,我只要说出来,弥漫于空气之中的『不可知戒律』就会发现我的这一行为,并直接将其『不可知化』,也就是说……就算我说出来,或者写出来,你也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这属于世界上最隐秘的信息,也是神明留下的禁令……虽然我可以说,但是无法传达给任何兽,就如同也被下了『钳口结舌咒』一般,只是我不会变成哑巴就是了,事情就是这样。”
他向我解释,随后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洛奇……我是说『至高戒律』的十分之一『白』,他的个性就是那样,无论过多少年,他都是个小孩子做派,小孩子嘛,都是爱憎分明的,你也不必跟他拗那种事情,放着不管就好,反正他又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路杰是百吃不胖的兽,就算天天喂他吃高热量食物也很难让他胖起来,呵呵,洛奇这小子的恶作剧,依我看百分百会泡汤。”
“是嘛……”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随后又将目光转到郑义身上。
“那,其他的『至高戒律』的『戒律念珠』碎片,会不会也和洛奇一样呢……对路杰和基托内态度恶劣?”
“难说。”
而郑义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总而言之,虽然你们让这座岛屿免于灭顶之灾,但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切记不要浮躁,太浮躁的话一定会吃亏……不过,虽然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一想起罗赢那家伙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我真的有些吃惊啊,原本在大学的时候,万分抵触家庭,结果结婚之后居然换了张嘴脸,还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唉……”
他先是古板地对我说教,随后又吐槽起了我的父亲的行为——据我所知,郑义原本是我父亲的大学室友,但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去世,死后意识附着在『信息戒律』的『戒律念珠』的碎片上,由于不甘心死去所以才借由碎片本身的力量以及以前的形象,化形并出现在世界上。
虽然真正的郑义叔叔早就不在了,但作为『戒律念珠』碎片化形的郑义却继承了他的记忆,形象,基因,体能,声音和思考方式,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吐槽我父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在我看来,这似乎就想是老友之间的互损一般。
只是,他所吐槽的那件事情,又让我百感交集起来。
虽说是已经不在乎了,但只要一提起那件事,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也难以承受呢。
希望,娄鸣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要太过于惊讶,也不要因此而觉得我“恐怖”和“恶心”——如此祈愿的同时,我的内心也渐渐不安起来。
他,真的能接受这个令兽毛骨悚然的事实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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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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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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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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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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