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柴迅只得向着汗血宝马跑过的方向追去。
一边追一边嘀咕道:“祝镖头大概是玩的兴起,跑得太远了些,要么就是以为我功夫不济,对付河朔三诡要很久。”
放眼望去,一大片高粱地,生得郁郁葱葱,远远地一匹枣红马,正悠哉悠哉地甩着尾巴,在地里转着圈的吃高粱嫩芽。
柴迅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祝镖头怕是糟了袭击,不然怎么会空留下这汗血宝马?”
他急忙朝着高粱地窜去,果然在田埂上发现了委顿在地,衣衫不整的祝镖头,和一旁叫骂连连的胡开花。
“老子操你狗日的十八代祖宗,你狗日的一个大男将,打扮成这样来唬老子做什么?”
胡开花一边把手往袖子里套,一边恨恨不迭的开口骂道。
柴迅对着祝镖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好,赶紧趁机逃走。口中却喊道:“小贼胡开花,爷爷来和你一决雌雄啦。你穿好衣服就快点滚出来。”
胡开花本就是邪火攻心,一肚子闷气,听人叫阵,立马跟炸了的爆竹一般,大声吼道:“谁他妈的找死,还敢在那儿诡叫胡叫的,就不怕老子一刀剁了舌头。”
柴迅却不慌不忙地叉着腰,站在田埂上,举着明晃晃的昆吾断玉刀,喊道:“小贼胡开花,你若是识相的,便一刀把自己不干不净的舌头剁了,那爷爷今天就饶你一命。”
胡开花见柴迅叫阵叫得欢,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瑟瑟发抖的祝镖头,果然拨开高粱丛,朝着田埂上的柴迅走来。
躺在地上的祝镖头如蒙大赦,顾不得周身疼痛,赶紧翻身而起,一头钻进了高粱丛,找了个僻静处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话说,这胡开花五官生得倒也还端正,手提短柄菜刀,衣服还敞着怀,头发散落下两绺搭在鬓边。
若不是一双丹凤眼中偶然透出的邪火过于猥琐,说他是个江湖中的风流浪子倒也不为过。
眼下,被田埂上一个叉着腰,翘着两撇小胡子的西域客商,操着地道的中原口音,一口一个小贼地骂,心中又岂能不着恼?
可他仍是强自压下一番怒火,好言好语地问道:“你小子究竟是谁?怎么认得我飞花大侠胡开花?”xǐυmь.℃òm
作为一个颇具名头的江湖独行侠,胡开花当然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不说江湖中最具盛名的少林和丐帮,便就是这远在西北的昆仑琼华派弟子,自己也犯不上去招惹。
眼前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胡开花确是心中存疑,因此也未敢妄动。
柴迅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打算,他在那儿大呼小叫的,无非是为了吸引胡开花的注意,好让祝镖头有机会逃走。
眼看祝镖头已经成功逃出胡开花的魔爪,那还与这淫贼费什么话呢?
他踏起桃谷迷踪步,瞬间欺到胡开花身前,一刀劈下,口中喊道:“小贼既然不懂事,就让爷爷来教育教育吧。”
这一刀劈得歪歪斜斜,无招无式,也完全看不出门派,是他思索了许久,才想出对付胡开花快刀的招式。
胡开花见这一刀来的既沉又凶,也顾不上其他,只得举刀来迎。他的刀柄甚短,遇上这走势不明的昆吾断玉刀,乍一看,就显得有些吃亏了。
他刚想抽回刀来,却不防柴迅第二刀又猛力的削过。同样也是没有招式,只有浑厚的力道。
三刀过后,胡开花就明白了柴迅的真实意图,他是想借用这走势飘忽,力道甚大的招式逼得自己无法施展快刀。
自己以快刀刀法名扬天下,若是像这样使不出来,还不是就等着认输了吗?
他到底是个经验老道的江湖中人,一旦想通了其中的窍门,对策也就不难想到了。
眼前这人的刀法虽然稀奇古怪,力大无穷,但正所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匹夫力大,终会穷竭。
我只需要以逸待劳,等他砍累了,再使出快刀暴起反击,还能怕了他不成?
想到这儿,胡开花也就不急不躁,一招一式认真地迎向柴迅的怪招。
柴迅陡然觉得自己辛苦得来的先手优势,正在被对方一步步化解消融。
真没想到,就这样竟还是打不过他。
柴迅心思陡转,一时又想到一招。既然眼看着用力气占不到便宜,那就以我敏捷的身法来对付他吧。
转眼间,脚踏桃谷迷踪步,手中的刀又开始变化莫测地腾挪起来。在接连使出雪舞银蛇和青松迎客后,又接了一招五虎断龙刀法的第一式落叶迴风。
一时间,风云突变,气势流转,柴迅矫健的身影隐入飓风之中,如一片飘荡的落叶,在空中辗转腾挪,再也显不出一丝破绽。刀随手动,气随意动,令人眼花缭乱,只能听见大刀在空气中舞得呼呼作响的声音……
只是这次落叶般的身影与大刀竟然融为了一体,却让人分不出究竟是风吹落叶,还是落叶扫风。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知是柴迅故意挥刀,还是被辗转腾挪的刀带着自身在游动。
胡开花见柴迅招式陡变,瞬间由大气深沉,转变为灵动飘逸,心中也是一惊。这人的刀法倒是似曾相识,但又分明不是我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咦,此人莫非是大漠金刀门的弟子?
眼下却由不得他再想许多,一时把手中的菜刀舞得飞快。长刀与短刀,刀锋与刀锋,刀背与刀背,噌噌噌,蓦地在空中相交数次,迸出一连串金灿灿的火花。
柴迅竟凭借自己诡异无双的身法,弥补了刀法速度上的不足,此时竟和以快刀闻名的胡开花拼了个不相上下。
饶是胡开花战斗经验丰富,又专攻快刀,此刻也是汗水涔涔,湿透衣襟。
“马德,这人该不会是老子命中的克星吧?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纵横江湖十余年,在快刀上还真没遇过敌手。这家伙,怕不是在家练了许久,就为了对付老子的快刀吧?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哼!”
胡开花心中一怒,手上的力道便又强了几分,一把快刀舞得再也看不清刀身刀柄,只能见到一团银色的大理花,绕着柴迅上下翻飞,嗡声不绝于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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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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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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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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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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