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微脚下越加用力,锦瑟眉头紧锁,一时没忍住哼了出来。
阮素微看着青黛,语气傲慢:“本公主让你跪下。”
青黛咬着唇,看着锦瑟:“你放开她,我跪就是了。”
“青黛姑娘,你是小姐的贵客,不同于我们这些奴婢,你不能跪。”锦瑟略微抬起头,脸色泛白,声音却是异常坚定。
“倒是副硬骨头,她不跪,那你就替她受罪吧。”阮素微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脚上,绣花鞋一直踩在锦瑟的手上,浅笑嫣然的看着青黛。
华年在一旁很想说什么,但又怕自己嘴笨,开口再将阮素微惹得更生气,便深深埋着头,眼睛红了一大圈。
“我跪。”青黛眼圈泛红,方才的傲气全然没有了,她腿一弯,便朝着地上跪去。
“青黛,不许跪。”在青黛膝盖快要落地的前一刻,有人用双手扶着她的胳膊,用力抬起她的身体。
“姐姐?”青黛由着苏冉将她扶了起来,眼里的泪便再也包不住,流了下来。
所有的委屈,在见到苏冉的那一刻,倾盆而出。
“没事,我来了。”苏冉心软,抬手擦去青黛脸颊的泪,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青黛止住了泪,点了点头,躲在苏冉的身后,有人护着的感觉,很安心。
苏冉一抬手,众人便看见了她手指上的银环,皆是惊叹不已,这苏四小姐有心仪之人了?是谁?众人又看向紧随而来的阮含弘,靖王怎会和她在一起?
齐子歆在看到阮含弘的那一刻,两人视线有短暂的交汇,而后又各自移开,了无痕迹。
倒是苏沐蕊的视线一直落在阮含弘身上,舍不得移开,她又看了一眼苏冉,眼中情绪不明。
“还请公主将脚移开。”苏冉看着阮素微,神情淡漠。
苏冉又扫了一眼阮素微身边的几个人,齐子歆,苏涵,苏沐蕊,还有几个世家小姐。
她们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苏冉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阮素微本想出声斥责,但对上苏冉似寒冰一样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将脚移开了,莫名的,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她害怕。
“起来。”苏冉蹲身打算将锦瑟扶起来。
“你敢。”阮素微回过神来,看见苏冉手上的银环,眼里隐藏恶毒。
虽然有些许改变,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阮南初的指环,他竟将指环给了苏冉,而苏冉还光明正大的佩戴。
锦瑟抬头对苏冉摇了摇头,苏冉松开手,语气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我再说一遍,你们俩都给我起来。”
锦瑟心惊,连忙起身,华年亦是。
青黛上前扶着锦瑟,看着她泛红的手指,眼眶酸涩。Χiυmъ.cοΜ
苏冉将她们护在身后,直直的对上阮素微。
一旁的僧人见势不对,遣了两个人下山去请主持,剩下的盘腿而坐,转动手中佛珠,低诵经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们静安寺吃的是皇家饭,若是换了别人,还可劝上一二,可这是公主和将军府的嫡女……他们不敢,唯一能做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两人对峙良久,阮含弘作为在场最有身份的人,自当向前劝和。
阮含弘问:“素微,发生何事?那几个丫头可是做了什么?”
阮素微心里的怨怼快要开出花,苏冉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驳她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
阮素微冷声道:“皇兄,苏四小姐的丫鬟对本公主出言不逊,现如今竟是连责罚都不行了。那本公主的威严要往哪放?”
“就是说,尊卑礼仪摆在这,奴婢犯了错,做主子的袒护也不是不行,苏四小姐代为受过就行,还是说苏四小姐目中无人,不将规矩放在眼里?”齐子歆开口自带酥意,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苏冉。
苏冉亦看向齐子歆,眸光冷淡。
“你想如何?”苏冉复又看向阮素微。
阮素微以为苏冉是心中惧怕妥协了,指了指她身后的三个人:“本公主要她们三人,死。”
现场一片哗然,华年往苏冉身边靠近了些。
苏冉眼里冷光一闪,这阮素微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些,随便就想处决了三条人命?
“佛门重地,公主戾气如此之重,怕是会扰了佛门安宁,引得佛祖降罪。又或者公主本就是如此仗势欺人,心狠毒辣之辈?”
阮素微脸色难看,咬牙道:“苏冉,你别在这胡言乱语,毁我名声。凡事都有规矩,做错事,本就该受罚,你该不会愚笨到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吧?”
苏冉:“我蠢笨无礼在盛京是出了名的,自然不懂。好心提醒你一句,青黛与风晓阁的傒温关系密切,亦是我要护着的人,你可不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
风晓阁?阮含弘眸光深沉的看向苏冉和她身后的青黛。
苏冉怎么会和风晓阁有所联系?南晋的半壁江山是苏家打下的,而南晋的国库有一半来自风晓阁。
这两方势力轻易动不得。
“素微……”阮含弘对阮素微摇了摇头,他心里存了个心思,今日卖风晓阁一个人情,来日或许可得其相助。
与富可敌国的商人交好,可没有坏处。
“她不能动,那两个卑贱的丫鬟我总能动。”阮素微恶狠狠看着苏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她真是开了眼了。
苏冉轻笑出声:“我都这般蠢笨无礼了,我的丫鬟又能好到哪去呢?这叫情有可原,所以她们两个,你亦不能动。”
众人呆愣,情有可原这词还能这样用?不过苏冉这话着实狂妄,两个卑贱的丫鬟而已,何以动不得?
阮素微满面怒容,几乎气得发抖:“苏四小姐这意思是说,本公主就白白让两个奴婢辱了去?你苏家的架子已经如此大了吗?”
苏冉手指微微蜷缩,这话若是传到文贤帝耳里,只怕会变了味,她不能让先前做的都白费了。
苏冉淡道:“苏家自然不能与皇家相比,然佛门重地怎能见血?我的丫头,我代为受过即可。”
“小姐……”锦瑟望着苏冉的背影几度哽咽,少女明明纤细瘦弱,腰背却挺得笔直,将她们护的牢牢的。
阮素微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她其实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伤了苏家的面子,更不能于佛门之中见血,否则父皇知晓了,会不高兴。
阮素微眼睛转了转,看了看旁边清澈见底的清潭:“你家丫鬟既说这池中有三尾锦鲤,你若能打捞上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素微,算了。”阮含弘皱着眉,这池中锦鲤不知数,虽清可见底,但亦难寻。
除非将池水抽尽,一个一个寻。实在是强人所难。
“皇兄怎能帮着外人?”阮素微不满的看着阮含弘。
苏冉轻笑:“可以。”
不过是寻一尾锦鲤罢了,总归是这池中物,逃不到哪去,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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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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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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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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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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