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朱欢欢的身手,翻进去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这个时代的皇宫守卫还行,森严程度堪比前世那些大毒枭的老巢。
但差的是,皇宫里没有监控录像。
这就给朱欢欢带来了相当大的便利。
轻松躲开守卫和巡逻士兵,摸到皇帝寝殿外的阴暗处。
殿外的台阶下,高长风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跪着。
夜雨凄凄,浑身早已经湿透了。
穿的衣服,还是进城之前,从朱欢欢身上换下来的那件。
接连几天的奔波,加上跪了将近一天,早已经泛起了褶皱。
胳膊和后背上,两个带血的大口子更是触目惊心,也映衬的此时的高长风异常狼狈。
朱欢欢一声长叹。
这孩子也太实在了。
雨下的这么大,就为了见他这垂危的老父亲一面,真就老老实实的等到了现在。
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怎么忍住这么久,连个厕所都没去上的呢?
膀胱不疼吗?
在北疆,但凡是和高长风有过交集的人,都说献城王性子温和过头,软懦可欺。
如今看来都是伪装色,这家伙真要轴起来,还真挺要命。
五皇子一起来的,早都被叫走了,单单就留下一个他,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不让你见吗?
还在这豁出老命等着干嘛呢?
此刻已是半夜,皇帝寝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一值夜小太监端着水盆,从里面退出来,顺着檐廊越走越远。
朱欢欢隐在黑暗里,闪身跟了上去。
没出半刻钟,寝殿门口突然响起了太监的传召声。
“宣!
皇长子高长风觐见——”
一瞬间,高长风以为自己幻听了。
茫然抬起头,看看灯火辉煌的大殿,确认门口的确站了一个小太监。
准备起身,僵麻的膝盖却已经没了反应,手撑着地缓了好一会儿,强忍着站了起来,迈步往殿内走。
门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不仅高长风意外,殿内的众人也面面相觑,十分疑惑。
伺候在内殿的皇后冷声吩咐。
“去看看,是谁传的旨。”
小太监奉命出去,门口刚刚传召的太监已经不见了。
高长风浑身湿透,面色煞白,褶皱的衣服上豁着两个染血的大口子,急切迈步走了进来。
老皇帝被安置在龙床上,面带腊色,形容枯槁。
这么深的夜,竟然还没有睡。
眼睛直直睁着,喉咙里“荷荷”作响,仿佛在忍着巨大的痛苦,硬拖着最后一口气,等待着什么,不肯离去。
自受封献城后,高长风从未得到返回江都的传召,十余载未见,父皇老了,早已不是印象中的模样。
满头青丝变的斑驳,曾经宽阔的脊背,如今瘦的只剩一把骨架。m.χIùmЬ.CǒM
宽大的明黄色里衣罩在身上,像一只穿了戏服的猴子,异常滑稽,但高长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父皇。”
苍白的嘴唇讷讷发声,嗓音是说不出的沙哑。
跪在龙床边,紧紧握着老皇帝的手,衣服上的雨水在华贵地毯上汇成一摊水渍。
高长风拼命控制着,强忍着,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
意外的,老皇帝竟然恢复意识似的,点点头。
高长风听到一声微不可闻呼唤
“长……风。”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喘息,这喘息中却带了明显的喜悦。
“长……长……高了,太、太瘦,吃……胖点。”
高长风狠狠点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和你母亲……真……像……”
老皇帝已经气若游丝,却还强撑着,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指着远处。
“召……”
艰难的吞咽一口,继续重复。
“召……”
猛然,前伸的手毫无支撑的垂了下去。
高长风手里握着的那只也透出瘆人的凉意。
“父皇?”
“父皇?”
满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下去。
身边侍候的一声高喊:
“皇帝驾崩了——”
丧钟“当”、“当”的响起,悠远绵长,一时间皇城内外哭声漫天。
皇后疾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高长风!
“你这逆子!
明知你父皇重病还违背礼法,深夜前来!
你带着刀创剑伤,满身血污淤泥,你就是故意作成这副样子,故意将你父皇克死的!
你个逆子!不详之人!
本宫今天就要让你给你父皇陪葬!
来人……”
令还没下完,四皇子高长月一个箭步窜进屋里。
拽着高长风的衣领,拎起来就揍!
“你个畜牲!谁叫你深更半夜进来见父皇的?
想皇位想疯了,迫不及待出来抢是吧?”
四皇子拳脚相加,重力一下一下落在身上,高长风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只听见自己弟弟咬牙切齿的叫骂。
“你这个灾星!
你害死了父皇!”
“父皇的皇位,你想都别想!”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子押到天牢关起来!”
手下的人得了命令,立刻拖着满身伤痕的高长风走了。
一直出了殿门,高长风的眼睛,还望着龙床上,老皇帝遗体的方向。
唉……
殿顶一片瓦片悄然合拢。
打进天牢里,这可有点儿难办了。
朱欢欢难得露出了一丝愁容,转瞬又是满心的愤怒!
这狗皇后!踏马的!
人家明明上午就来了!是你堵着不让进殿,到头来却把皇帝的死,赖在高长风深夜进殿看望,带来不祥之气身上!
这娘们儿,坑害高长风半生,老皇帝也被她折磨死了。
如今还要把老皇帝的死赖在高长风身上,要让他陪葬?
真是得了疯病,出门忘吃药了!
就不怕下葬之后,老皇帝和高长风一起回来,把她也带走?
当时真不应该可怜高长风,把他拦在献城的。
当时只想他和老皇帝十几年未见,作为有生以来二十多年,唯一给过他一点温暖的人,在他心里的份量应该不轻。
老家伙病重,应该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的。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见到罢了。
但人在江都,在路上,那是一个拼尽全力赶回来的过程,不管见没见到,以后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不然以前的心理创伤尚未治好,又留下这么个遗憾,这孩子心里得多难受。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这皇后她不按套路出牌,想把人弄死,起码等老皇帝出了殡,找个理由再说吧。
没想到这老皇帝人还没凉透,直接就找这么个由头,要让人陪葬了?
唉,高长风在江都可是一点势力都没有,一丝丝都没有。
能帮的上忙的陆肆和赵展阳还都在献城。
现如今高长风被打入天牢,眼看就要被陪葬,皇后和四皇子权力滔天,江都官场势力盘根错节。
要想救他出来,这可……怎么下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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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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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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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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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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