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却是李莫愁自己取的,郭默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他不觉得,他的儿子们,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只要有他在,这几个小子,真有敢炸刺的,郭默会好好地跟他聊聊天。
“元帅府”里还是热闹了一番,春耕已过,跟去年同期相比,郭默这河南五州府之地,增加了近八十万人口。
却多开垦了两百万亩田地,有一部分是军屯,但更多的是进入这五州府之地的流民所开垦的。
单单粮种问题,就忙坏了河南经略安抚使杜杲,好在有惊无险,还是赶在最后时节,完成了最后一批耕种。
郭逊,这个老郭家的老五,随着他的降生,也像老四一样,老天狠狠下了几天雨。
正是麦子拔节的时候,这场雨来得也真是及时。
“二妹,这逊哥儿的生辰可真是好,那可是释迦摩尼诞生的日子啊。”
黄蓉一手抱着小郭逊,一边还不忘打趣躺在床上的李莫愁。
“大姐,可不敢这么说,万一冲撞了佛祖,那可如何是好?”
做了母亲的李莫愁,竟然莫名地少了一分戾气,有了孩子,这个世界上才算是有了真正的牵挂。
“你们在聊什么呢?”
郭默一撩帘子走了进来,随手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前。
“我方才说逊哥儿跟释迦摩尼同一天出生,二妹还担心亵渎了佛祖呢。”
黄蓉轻轻地把小郭逊递给了郭默。
孩子已经出生十几天了,为生他却是费了一番波折,也幸亏是李莫愁体格好,换个人真未必能经得住折腾。
“释迦摩尼是迦毗罗卫王国的王子,咱们逊哥儿也是大宋的小皇孙,这身份地位未必就比他低。”
“将来无论学文练武,总能成就一番事业,我郭默的儿子又岂能是庸庸碌碌之辈?”
看着郭默和黄蓉,二人都对小郭逊如此喜欢,李莫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爹爹,方才赵太师和程太保去‘红雨阁’找您,我让他们先在前厅用茶了。”
这时候,小郭襄从外边跑了进来,一到屋里就黏上了郭默。
别看郭默有了这么多孩子,要算上赵思默,他都有六个儿子了,却只有郭襄这么一个女儿。
原本就对这小丫头视若珍宝,现在有这么多儿子对比着,更是对小丫头稀罕的不得了。
“默哥哥,你就先去忙正事吧,两位先生找你,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无论是黄蓉,还是李莫愁,在这方面还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从来不会因为后宅的事情,耽误郭默的政事。
“好吧,不过这个时辰过来,即便真有什么大事,估计也得先蹭顿午饭再说。”
郭默抬头瞅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已经快午时过半了。
“默哥哥,你啊,就这张嘴不饶人,快去吧,我一会儿就让听香送一桌酒席过去,午饭我就在二妹这里用了。”….黄蓉赶忙又将小郭逊从郭默手里接过来,这小家伙居然一直睡着就没醒了,也不知道自己被换来换去的。
郭家这老四老五,都算是有特点之人,老四就是那位“雷震子”,生下来就特能吃。
现在八个多月大,却比别的一周岁的孩子,都要大上一圈。
而这个老五,只有一个嗜好就是睡觉,很少能看到他睁眼的时候,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
小郭襄却是顺势跟了出来,她不乐意在黄蓉面前立规矩,更喜欢同郭默待在一起。
转过年头,六岁的小郭襄,只要郭默不是在处理特殊的事情,都喜欢待在爹爹的旁边,哪怕是端茶倒水呢,还美其名曰“给爹爹当丫鬟”。
郭默算是见识过这“小丫鬟”的水平,自己两套心爱的茶具,没几天连一套也没能幸免,全都“玉碎”在小郭襄的手里。
她还振振有词地说,“爹爹,你这茶壶、茶碗,怎么就不能做成铁的呢?”
“襄儿,一会儿我跟两位先生谈事情,你就乖乖在旁边吃饭,吃完了自己找龙姐姐玩去——”
牵着小郭襄的手,两人出了“秋心苑”,来到“红雨阁”。
“殿下,老臣没打扰到您吧?”
郭默由燕王变成太子之后,赵汝述的态度多少有些变化,而老程珌却依旧我行我素。
“哈哈,怎么可能,正好中午想喝两杯,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两位先生好——”
从今年春天开始,“元帅府”里也多出来一处小学堂,暂时学生只有一个,就是小郭襄。
这要是在桃花岛,她也会跟着那几个小子去读书的,到了洛阳城,已经算是耽误了一年时间了。
因此,今年春天一到,由黄蓉这位太子妃亲自出面,央请赵汝述和程珌两位,为小郭襄的日常讲师。
好在小郭襄也不是天天去读书,每隔一日会在小学堂读上半天书,其他的时间,更多的还是跟着小龙女一起练功。
那么调皮的小郭襄,现在见到这二位,居然异常的乖巧,毕恭毕敬地给两位老先生行礼。
“哈哈,小襄儿,你爹爹的极品‘英雄醉’还有吗?帮先生找几坛出来呗——”
老程珌一把将小襄儿抱了过去,大家都知道郭默最在意的孩子,就是眼前这个小襄儿,因此谁见了小郭襄都要亲近一些。
“哈哈,老程啊,你哪次到我这里来,没管你酒喝啊?不过酒大伤身,在你练会李道长那套‘全真大道歌’之前,还是收敛一下的好。”
现在,李志常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一定会在洛阳城的中心广场,亲自传授众人“全真大道歌”。
广场的两侧墙壁上,也有简易版“全真大道歌”完整的口诀,甚至还有简笔画勾勒出来的动作示意图。
平时,也有很多人在广场上练习,只是每逢李志常传授的日子,聚拢的人更多些而已。….郭默也曾偷偷去过一次,当然场地中几乎都是男性,而且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非常少。
时代的局限性,即便强如郭默也没办法硬性改变,不像后世的广场舞,那种全民运动的场景,恐怕很难在大宋朝复刻。
“二位,不至于就是来蹭顿饭吧?”
少时,有两名“虎贲军”一推门,听香提着一个大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百名“虎贲军”,二月中就已经到位了。
在三月底之前,郭默已经完整地将“大漠八法”前四层,和他所创的“万胜刀法”都传授了下去。
尤其是那套“万胜刀法”,可单人练习,也可双人合练,最多的时候,可以八人合练。
军中之人,原本就接触过简单的阵法,只是在郭默这套刀法里,两人同使可谓“两仪刀法”,八人同使则为“八卦刀法”。
毕竟这些人的实力有限,变成合击之术,能够短时间内将攻击的威力有效加成。
从四月开始,这两百人就做了分工。
每天一百人留在东跨院练功,另外一百人,则驻守在“元帅府”各个岗位上。
或为某宅院的护卫,比如“秋心苑”、“红雨阁”这样的,每处都有四名“虎贲军”被分过来。
也有一些,则扮成洒扫的花匠、杂役什么的。
“元帅府”里的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毕竟是用来防范外来人的侵扰。
让他们尽快彻底地熟悉“元帅府”的各处地形,尽快熟知府中的各种人物,也方便更好地保护“元帅府”。
陆冠英、李志常和武南天三人,更是分成了三波,每人值守四个时辰,确保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统领这些“虎贲军”。
“殿下,您收这两百名弟子可是神来之笔啊,以老朽看,过得三五年这帮小子恐怕都不弱于军中的悍将啊。”
赵汝述是知道的,为了培养这帮人,从他手中支取了多少财物,这份投入,比起那些名门大派,也不遑多让。
“没办法,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这里边倒还真有几个苗子,好生培养也许会能有几个不错的帮手。”
“殿下,既然这两百人已经算是您的弟子,老夫看就不能统称为‘虎贲军’了,应该再另起一个名号才是。”
旁边的老程珌,吧嗒了一口酒道。
关于这个问题,黄蓉也曾经向郭默提出过,郭默却一直没想好。
叫个什么机构的名字,显得很是生分,要是起一个门派的名称,却又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二位先生有何建议?实不相瞒,在下一时也没想到太合适的名号。”
郭默亲自给二老满上,既然这二位当面提出来了,或许已经成竹在胸也说不准。
“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已经二十二三岁,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好好培养几年,至少能够替殿下效力二三十年。”….“但凡君王禁卫,皆是忠贞悍勇之士,殿下又是武学奇才,亲自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整体实力也会远超前人,因此不好延用前人的名号。”
“周天子时,就有‘虎贲’一军,如今已经被我所用。汉时是为‘羽林’,隋朝的‘十二卫’,唐朝的‘左右卫’,到本朝更名为‘禁军’。”
“这些往往都是数量庞大的,且以军队形式出现的,而殿下培养出来这些人,一个个更是文武兼备之人,老朽有一名号相赠‘锦衣’——”
赵汝述调了半天书袋,最终说出“锦衣”二字。
郭默的眼睛顿时就放大了,“锦衣卫”吗?
“殿下,莫非觉得老赵所提名号不合适?”
见郭默久久不曾言语,一旁的老程珌也放下了碗快。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锦衣”这个名号,是老程珌和赵汝述共同研究出来的,本想着跟郭默一提,对方就会接受的,没想到都半天了,郭默还在犹豫。ωωω.χΙυΜЬ.Cǒm
难道,这个名号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们怎么会想到,郭默在考虑这个名号给予后人的印象和影响。
“也没什么不妥,横竖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就按照二位所提安排吧,不过这两百人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每日的训练,和保护整个府邸的安全。”
不好的名号,也都是人为给搞坏的,郭默有信心“锦衣”在他的手上,走上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要离开朝堂了,大不了将“锦衣”拆散,甚至直接转化为武林门派也未可知。
“殿下,杜安抚使送来一份奏报,我想殿下应该很感兴趣。”
老程珌从袍袖中抽出一份奏报,笑呵呵地递给了郭默。
这个杜杲挺有意思,原本他的官衙是在洛阳城里的,郭默落脚洛阳城这两年,杜杲却很少在洛阳城里待着。
总是在下边的几个州府熘达,美其名曰“视察”。
这次借着“春种”的幌子出去了,这都快两个月了,现在落脚到了最后依附的许州。
许州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来自于大金国,当然,许州的知州也是来自于大金国,正是耶律楚材。
别说,这耶律楚材还真是一个实干的主,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就亲自跑遍了新形成的一百三十多个村镇。
出现在许州府衙的时间,比起田间地头,或者村镇搭建现场,那简直就没得比的。
在这方面,耶律楚材倒是跟现在的杜杲很相像。
因此,当二人在许州的地头碰面时,都是一副老农的打扮,当然周围也暗中有“岳家军”的勇士护卫着。
毕竟,这几十万人都是从大金国过来的,万一出一点纰漏就后悔莫及了。
郭默接过了老程珌递上来的奏报,原来这奏报的末尾,竟然是杜杲和耶律楚材的联名。….其实,针对大金国的事情,郭默从内心里尽量避免让耶律楚材参与,不是对他的不信任,而完全是一种保护。
很多人在面对故国时,或多或少地,总有一些感情上的羁绊在里边。
大金国又要闹粮荒了,去年的冬小麦就没种上,本打算春耕的时候,补种一下其他的粮食,哪怕种些蔬菜也能缓解一些。
可惜,去年的大饥荒,百姓们连粮种都吃完了,还拿什么来播种?
老办法,继续向洛阳城的郭默求助。
在“元帅府”里,又是等李莫愁生产,又是在忙着训练那二百个小子,郭默哪有心思管这档子事?就随手丢给了河南经略安抚使杜杲。
杜杲也为难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自己还在为多开垦出来的土地粮种发愁呢,又怎么可能有余力去帮助大金国?
就这样,大金国再次完美地错过了春耕。
家中已经快断粮了,再过几个月的秋收,又没有半点希望,你让这些老百姓怎么办?
于是乎,就产生了两大流向。
郭默麾下这五州府之地是一个,很多大金国的百姓,已经带着仅有的粮食,拖家带口地向西而来。
这是杜杲奏报的重点,现在的耕作水平,比起后世差得也太远了,又没有高产的粮食作物。
最高产的,应当算是一年三熟的稻米了,这河南之地的气候和水分还不适应。
去年接纳了近八十万饥民,已经算是河南五州的极限了,如果再来几十万人,不仅大金国元气大伤,郭默这边也会难受得要死。
第二个流向,却是大金国南部的蔡州和颍州。
去年,因为粮荒,大金的军队出现了逃兵。
大金皇帝完颜守绪,趁机又裁掉了一些军卒,这些人就聚啸山林、落草为寇,盘桓在南部的蔡州和颍州一带的山区。
完颜守绪也曾派兵过去征剿,派的兵多了,他担心汴梁城的防务出问题,派的兵少了,却又于事无补。
来来回回三五次之后,双方也就没真正打起来,毕竟都是曾经的同袍,有些人还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甚至是亲友。
剿了几次,聚啸山林的金军弃卒草寇,反而“获得”了一些额外的粮食,队伍竟然也壮大了许多。
就像到了今年春天,蔡州和颍州一带,大大小小的草寇竟然有三十多处,最大的三处兵力都在千人以上。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偷偷派人联系在许州当知州的耶律楚材。
郭默用三十万石粮食,换得一个耶律楚材的壮举,早已传遍天下。
别的地方的人,不知道会如何评价此事,但是大金国的人,却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给郭默竖大拇指。
现在,粮荒眼看着要再次上演,很多百姓也提前自谋生路,甚至叫走了在金军中当兵的子弟。
到处兵荒马乱的,光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长途跋涉的总是会有安全隐患。….于是乎,军中的子弟又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逃亡,甚至带走了配发的粮食、武器和战马。
军中的将领也无能为力,只能一级一级往上奏报,最终还是落到完颜守绪的手中。
“啪——”
又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刁民、**,都是一帮不顾大金利益的孬种——”
“陛下,还请您早做决断为好,咳咳咳......”
又过了一年,师安石就又老了一岁,不知道是因为年老体衰,还是为国事所愁,这半年来师安石的身体每况愈下。
现在,站在龙德宫里的师安石,头发也不如去年茂密了,身体更显得句偻,还不停地咳嗽着。
“师老,您可要保重身体了,您要是倒了,让朕今后向谁人问策去?”
看到师安石可怜的样子,完颜守绪也是一阵心疼。
亲自走过来,拉过一副绣墩,扶着师安石坐下。
“呵呵,陛下,老臣的身子骨还行,恐怕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不过,我大金此时的情景着实堪忧啊。”
完颜守绪对师安石的态度,让这位老臣一时感动不已,内心却知道这大金国恐怕跟自己的身体一样,时日无多了。
完颜守绪想了想,挥手让龙德宫中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出去了。
“师老,以您之见,我们现在还能怎样换来粮食?”
完颜守绪也拉了副绣墩,紧挨着师安石坐了下来。
“换粮食?老臣没明白陛下的意思?”
师安石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完颜守绪。
“师老,去年粮荒时,咱们用一个许州,用一个耶律楚材,就换了三十万石粮食,外加释放了近八十万饥民。”
“如今,咱们手中尚有卫州、蔡州、颍州、徐州四州,以及开封、归德两府,还有朝中这些文臣武将。以师老看,何人何地能有去年许州和耶律楚材的价值。”
等耶律守绪说完,老眼昏花的师安石彻底惊呆了。
“陛下,你?——”
老头子用手点指着完颜守绪,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老,朕也知道这样做有些饮鸩止渴,但是,不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大金国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
“无论是州府,或者是文武重臣,哪一样朕也舍不得,可是不这样就拿不到粮食,你让朕怎么去养活八万金国勇士。”
“哦,根据完颜赛不枢密使昨日拿过来的奏报,现在已经没有八万人了,只有六万出头。”
“这样也好,还能节省一些粮食,兵在精而不在多嘛......”
完颜守绪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师安石的心却已沉到了谷底。
“陛下,军国大事,陛下完全可以一言而决。老臣老眼昏花,又体弱多病,就先回去了。”
“陛下,您多保重吧——”
师安石挣扎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冲着完颜守绪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龙德宫。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师安石的身上,他却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
“殿下,您看他们所奏,咱们是不是该有一个章程?”
终于该收网了吗?
“二位,大金国民间已经没有了粮食,去年送给他们那三十万石,恐怕最多也就再能支撑一两个月。”
“金军剩下六万多,却有一万多人,是掌握在黄河北岸的崔立手里。”
“自从上次河北大战之后,这位崔立将军死守着卫州城,就连金国皇帝连发了几道诏书,他都没回汴梁去。”
“看来,我们真正要对付的,只是守卫在汴梁城附近的四万多人马,出动五万‘岳家军’足够了。”
到现在为止,“岳家军”的人数已经达到八万,在郭默眼里,真正算是训练有素的,还是最初那五万人。
“赵长史,先写一道‘告金国百姓书’,务必金国六州府之地,每处都要散播五百份以上。”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大宋看不得金国百姓受灾难,将于一个半月之后,六月初一发动对金国的倾国之战。”
“奉劝金国的百姓和军队,务必在六月初一之前,从军中劝回自家的子弟,等大宋一统金国之时,他们可以带着武器、盔甲、战马和军中的信物,来换取三百斤粮食或三十亩永业田。”
“大金国的皇族,凡活捉一人送来者,奖赏两百斤粮食。当然,能将金国皇帝完颜守绪送来者,给粮食一千石。”
“殿下,您也太......堂堂一个金国皇帝,才值一千石,这比起晋卿来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啊,哈哈哈——”
老程珌也知道郭默这是在埋汰人,也不加劝阻,直接站起身来,借着郭默的纸笔,刷刷点点,一挥而就。
老程珌干了多年的礼部尚书,算是专业的外交官,写出来的东西,比起郭默所说,还要尖酸刻薄一些。
“另外,传令给岳翱,让他现在就集结五万最强的‘岳家军’,在许州边境不停地操演练。”
“提前两天吧,五月二十八日晚间,就杀过边境,直接杀往汴梁城。”
“再通知金国境内‘听风’的人,将所有战斗人员都向汴梁城移动,防止完颜守绪逃窜,即便是逃窜了,也要第一时间给咬住了。”
“殿下,您方才说是六月初一,现在又......”
赵汝述还觉得郭默这样出尔反尔,是不是会有损大宋太子殿下的清誉?
“哈哈,老赵啊,对待敌人哪有那么实诚的?这就叫做兵不厌诈。”
“再说了,就算是到时候有人诟病,大不了治岳翱那小子一个‘不听号令’的罪名,他再上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自辩折子就行了。”
赵汝述想了想,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看来,比智谋自己还可以,比无耻,好吧,那也是智谋的一部分。….一封“告知书”,一封军令,一明一暗两种方式发了出去。
顿时,在大金国仅存的六州之地上,就掀起了一阵狂潮。
“混账,这个可恶的赵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朕才值一千石粮食吗?”
完颜守绪再次在龙德宫内发怒了。
站在宫里的几位重臣,一个个都没敢说话,心里却在暗自腹诽。
“都什么时候了,陛下怎么还在计较自己的身价?”
“枢密使,崔立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对于这个自己亲手放出去的领兵大将,完颜守绪早就感到极其的不满,既是对崔立本人,也是对他自己。
完颜赛不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
“陛下,崔立前天来书,索要十万石粮食。他说‘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他的人饿着肚子来勤王吧?”
“哈哈,他的人?大金的军士,什么时候成了他崔立的人了?”
“完颜康呢?完颜康那边派人去联络没?”
完颜康,还是大金国上一任皇帝放出去的。
完颜守绪继位后,根本就没有跟对方有过联系,现在面临灭国之危了,才将远在西夏的完颜康想起来。
“陛下,老臣连续派了五波信使,却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也不知道是没送出去,还是说完颜康收到了信息,没有答复。”
完颜赛不更是无奈,当初他就劝过完颜守绪,正式派人过去册封一下完颜康,反正你册封不册封,对方赵王的事实都是存在的。
如果去册封一下,将来也许还有用到对方的事情。
现世报,来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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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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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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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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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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