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斋饭吃的真是“清爽”,毫无食欲地吃掉了一张面饼和一小碗泡菜,好在还有一碗牦牛奶可以送食,否则,夏鸣恐怕连半张饼都吃不下。
德乐仁波切吃得很快,完后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闭着眼睛等其他人吃饭。当夏鸣将最后一块面饼用牛奶送下腹中时,德乐仁波切便睁开了双眼,慈祥地看了看对面的两名少年,“是不是觉得难以下咽?”
夏鸣一听德乐仁波切这么问,登时觉得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秋镝,尴尬一笑,“仁波切,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
“这是正常饮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也会适当调整的。”德乐仁波切微笑说道,“如果吃不惯,晚上可以调整一下……你们想吃什么,就跟布瓦说。”
“没关系的,仁波切,我们就是来感受这种生活的。”夏鸣赶忙说道。
“不必委屈自己,改变饮食习惯需要过程……”说到这里,德乐仁波切看向站立一旁的几名男子,“贡科甲呢?”话音刚落,贡科甲就从小门内走出,来到德乐仁波切面前,恭敬一礼。德乐仁波切上下打量了一下贡科甲,微一皱眉,“你的身体还是不见起色。”
“这几天夜里,好像更严重了。”贡科甲垂首答道。
“这三个月里,有没有打坐?”德乐仁波切关切地问道。
“尊仁波切教导,不敢打坐,只干活。”贡科甲又道。
“嗯……”德乐仁波切点了点头,“亡者是选择火葬吗?”
“是……原本要等仁波切回来主持葬礼,没想到延期回来,索扎阿克便带着师弟们前去主持葬礼了。”贡科甲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什么时辰燃火?”德乐仁波切又问。
“今天下午四点,还有一小时。”贡科甲答道。
“布瓦……”德乐仁波切看向站立一旁的布瓦,“你们几个过去吧,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是,仁波切。”布瓦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段对话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德乐仁波切进雪山三个月,回来必定要询问一下寺内的情况。但是,他们的对话全程都用普通话,一句藏语都没说,而且还是在斋堂当着众人的面谈论此事,就有点蹊跷。好像是故意让秋镝和夏鸣他们听得懂似的,秋镝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夏鸣,转头向德乐仁波切笑了笑,“仁波切,我们可以去吗?”
“你们想见识一下火葬?”德乐仁波切的笑容依然慈祥。
“是啊,在网络上查过资料,知道西藏的殡葬仪式很特别,既然有幸赶上了,就想去看看,长长见识。”秋镝得体地应答着。
“行,去吧,少年人多经历事有好处……不过,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德乐仁波切对他们两人的关照似乎不同一般,夏鸣心中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却又说不清。
“我开车陪他们一起去,随时可以回来。”索朗自告奋勇地说道。
“嗯,也好……”德乐仁波切说到这里,看向明秋,“外族女子不能参加藏地的葬礼,你就别去了。”
“是,仁波切。”明秋准备了这么多年,对藏地的风俗习惯也有所了解,原本也没打算跟两个孩子一起去。
“那就快去吧,应该可以赶得上。”德乐仁波切就像一位家族长辈宠溺儿孙一样催促着他们出去玩耍。
于是,秋镝、夏鸣和索朗赶忙起身,向德乐仁波切恭敬一礼,便随着布瓦四人走出斋堂,直接朝庙门走去。
高原地区古时候的丧葬习俗比较特别,常见的就那么几种,采用哪种葬仪主要取决于喇嘛的占卜。古时候,殡葬仪式等级森严,界限分明。
。。。。。。。。。。。
一路上,索朗给秋镝和夏鸣讲解着藏地殡葬仪式,不到四十分钟便来到一片空旷的高地,许多人都集聚在这里,随着喇嘛一起咏诵经咒。三辆车停在高地下方,秋镝、夏鸣和白息随着布瓦走进人群。参加葬礼的藏民们看到中原打扮的两名少年前来参加葬礼,都感诧异。当看到白息时,惊诧之情更加强烈,纷纷让开道路,甚至还有人朝白息行礼,那种恭敬的情绪毫无掩饰地表露无遗。
穿过人群,便看到高地的最高处有一座用石块垒砌而成的高台,上面用干木头柴草垒砌一个井字形的底座,一个正方形木棺安置在柴草之上。五位喇嘛围坐在石台上,手捻佛印,口诵经咒。
“我在非洲也见过这种葬礼……”这时,白息用心灵感应对秋镝和夏鸣说,“不过没有喇嘛作法,也没有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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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讲述的也算很详细了,二人看着这种场面,联系所知的文字介绍,也大概明白火葬的仪式。
时间刚到四点,石台上的五名喇嘛忽然同时起身,。。。。。。。
。。。。。。。。石台上燃起熊熊烈火。
这时,布瓦向前走去,走到年龄较大的喇嘛身边。二人交流了几句话,那位喇嘛还回头看了一眼秋镝和夏鸣,没过一会儿,布瓦又转身退了回来。看了看索朗,然后对秋镝说道,“索扎阿克他们五人,要在村里诵经三日,为亡者超度,不能跟我们一起走,让我们早点回去,准备晚课。”布瓦说到晚课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这种表情变化当然逃不过细心的夏鸣的眼睛,但又不好直接发问,便看了看秋镝。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秋镝似乎也意识到布瓦口中所说的“晚课”的重要性。
“索朗大哥,早晚课是不是僧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夏鸣在决定陪妈妈来西藏之后,便大量阅览了与西藏有关的资料,佛教当然是首要了解的。以他的记忆力,记住这些信息根本就是玩一样,信手拈来。但是对震旦佛教的了解,他也只停留在文字层面上,至于文字以外的就不得而知了。xǐυmь.℃òm
“哈哈哈,鸣鸣知道的不少啊,连早晚课都知道?”索朗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后视镜中的夏鸣,“不错,不光是出家人要做早晚课,很多虔诚的佛教徒也会效仿寺庙中的僧人做功课……早课基本是在寅时和卯时进行,也就是三点到七点之间,晚课是下午五点之后……不过,早晚课的内容各宗派,以及各寺院也都不太一样。”
“索朗大哥有没有发现,布瓦提起晚课的时候,神情有些凝重?”索朗说的这些早晚课常识,夏鸣都有所了解,但主要是想引出这个问题。
“哦?”听夏鸣这么说,索朗微微一怔,“你是觉得他们的晚课可能会特殊?”
“不知道,只是觉得,布瓦的表情突变,有点反常……”夏鸣看向身边的秋镝,“你也发现了吧?”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秋镝微微一笑。
三人带着这个疑问回到甘什伦布寺,本打算直接去大殿观摩一下这座寺院的晚课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却发现,大殿中一个人都没有,三人感到诧异。
“不是五点上晚课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夏鸣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明白了,也可能是六点吧。”索朗虽然也是藏民,民族性的信仰根深蒂固,但终归没有住过寺院,对寺院仪轨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入。
刚打算去客堂询问一下,就看到下了车就匆匆离去的布瓦,从右侧的一个庭院中疾步走出,看到他们几个人又加快脚步,来到他们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仁波切有请几位。”
索朗跟夏鸣和秋镝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回了一礼,“那就烦劳师兄带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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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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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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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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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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