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眼前一个高挑的女人。咦！好面熟呀？她是……她是？突然脑子里记忆的那个一脸冰霜的女人与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吻合？是……是……是她，那个冰冷的沈魃婆。
“你……”哈日巴拉仿佛见到鬼一般指着沈魃婆：“你是沈魃婆大人？”
沈魃婆冷冷地点点头。
哈日巴拉嘴唇哆嗦好一会才吐出言语：“这个……这个……莫不是沈魃婆大人把哈某等领入了地狱？”
沈魃婆轻轻动了动嘴角：“哈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已经把你等送下山了！”
“你们把我等送下山？”哈日巴拉还是不明白，眼睛瞪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不对呀！不是蒋钧奎送我等下山吗？”
黑龙走过来，拍拍哈日巴拉的肩膀，然后一五一十地把蒋钧奎被害、盘龙人抬着他们抄险道，经近二十个时辰才到山下。当然，黑龙绝对没有将摸龙河、仙人洞、地龙洞这条线路的一丝细节透露给哈日巴拉。
听完后，哈日巴拉直愣愣地盯着地上，半晌都面无表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哈日巴拉的眼睛里终于滚出一串泪珠，嘴里含糊喃喃道：“蒋兄弟！哈某对不起你！为了搭救哈某，你命丧黄泉。这个……估计你的家人也没逃过明里帖木儿的魔爪！”
华藏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倒没有哈日巴拉这么悲伤，反正自己活过来了这才是值得庆幸的事。他轻轻拍拍哈日巴拉：“哈大人，这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赶紧去搬兵解救盘龙峒，为蒋大人报仇呀！”
哈日巴拉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看着黑龙和沈魃婆：“二位大人，请尽快安排哈某与华大人前往山下吧！”
黑龙看了看沈魃婆，沈魃婆还是一脸冷淡地回答：“去是肯定要去的，不然我们冒死把你们送下山来干嘛？只是，眼前几位的身体状况还不宜长途跋涉，休养些许时辰我们再让你们上路。”
“那得要多长时间呀？”华藏着急问。
“起码要四个时辰以上！”沈魃婆回答。
“我们当下在哪儿？”华藏懵愣地问道。
沈魃婆与黑龙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华藏连忙摇头到：“对……对……对不起！华某只是想知道，此地是否安全？距离明里万户会不会很近？”
“放心吧！此地一切都安全，距离明里帖木儿很远！”说完，与沈魃婆转身离开。
龙潭洞除了警戒的数人外，其他全部呼呼大睡。
陈祚荣牵着腊梅缓缓走出龙潭洞，兴奋地四处张望，这是他第一次经地龙洞下山，虽然他听黑牛和众龙士说过，地龙洞直通龙潭洞，但亲身经历过后，心情又不一样。他像领着新媳妇回婆家一样心潮澎湃，给腊梅讲述前几个月经过龙潭洞的故事……讲着讲着就走出了龙潭洞洞口，天已经大亮，已经是初五的清晨，约莫辰时已过了。
陈祚荣和腊梅攀上洞口边的石壁上，遥望灌阳方向，天空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想起年迈的父母，不知何时能够相见，自己这一走，一去不复返，不知老人有多伤心！真想带着自己的新娘回家，哪怕给老人磕一个头，也算是一个良心上的安慰！可……
陈祚荣眼睛湿润起来，灰蒙蒙的天空更加看不清方向了。
腊梅紧紧地依附在陈祚荣身边，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聪明的腊梅怎么不明白丈夫的心思，对于聪明的男人，安慰是一种多余的举动，你的存在就是他存在的价值……
“陈师长！”洞口一个龙士轻轻叫道。
二人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龙士：“有事？”
龙士轻轻向陈祚荣行礼：“黑龙师长有事相请！”
“好的！这就来。”说着，拉着腊梅走下石壁。
刚进入龙潭洞不远，十来个赤条条地围着旺盛的篝火在“群魔乱舞”。陈祚荣一看就知道，又有人从地龙洞过来了。
正琢磨的工夫，两个赤条条的家伙热情地上来拉着陈祚荣，陈祚荣定睛一看，原来是黑牛张明松和吴天成，平日看惯穿衣服的了，突然脱得赤条条的，怎么看都是那么陌生。
陈祚荣也惊奇地一手拉着一个：“咦！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从水里钻出来，衣服还没穿呢！”两人倒也习惯地展示自己的身体。
张明松和吴天成还是有些尴尬地与腊梅打招呼。
“嘻嘻！”二人的身后有两个龙妹抱着衣服向陈祚荣和腊梅点点头跑过去。定睛一看，是黑牛的新娘雪莲和吴天成的新娘凤云。他们本想和自己的新郎一起与陈祚荣和腊梅见礼，可刚出龙首潭，全身冻得僵硬，也就点点头，迅速朝篝火跑去。
陈祚荣和腊梅也朝篝火走去。
刚到篝火边，一群刚上岸的龙兄龙妹将陈祚荣和腊梅围将起来，一边跳着欢快的舞蹈一边向二位打招呼。
陈祚荣和腊梅也兴奋地迎上去：“你们都随黑牛一起来的吗？”
“是呀！我们都是刚刚才到的。”众人回答。
“穿山洞的龙士把信送到盘龙峒没有？”陈祚荣问。
那个潜水很厉害的冯渊龙上前回答：“回陈师长的话，穿山洞的龙士是昨天午时到达盘龙峒的。黄天公命渊龙与黑牛带领三十多个龙士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没能帮助大家过龙首潭。”
陈祚荣拍拍冯渊龙的肩膀：“是呀！没有你这个潜水龙在，的确耽误了些时间。”说着，又问：“穿山洞那边是否派援兵？”
“派了二百人、一百多匹獒龙和补给去了。”渊龙回答。
陈祚荣这才把他们赶回去：“好了，好了，都赶紧回篝火边去，这样会着凉的！”
众人这才作鸟兽散，回到篝火边继续“群魔乱舞”。
趁大家与陈祚荣夫妇打招呼的机会，吴天成回到篝火旁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陈祚荣：“前天在村里接到静江的一封书信，昨天刚送到山上，听说你们已经下山了。正好穿山洞的龙士回山搬兵，黄天公令人誊抄了一份，一份送给表弟你，另一份送给子峰。”说完，将信封交给陈祚荣转身回到篝火边去了。
黑龙走过来把陈祚荣引到另一堆篝火边坐下，陈祚荣将信封递给黑龙，黑龙没有接，转头对一个龙士说：“把沈魃婆请来！”
“诺！”龙士回答，转身朝龙潭洞里边走去。
黑龙转过头：“等魃婆来吧！”
说着，见沈魃婆从洞里走出来。
黑龙、陈祚荣忙起身与沈魃婆见礼：“见过馆长！”
沈魃婆照旧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没吱声，慢慢坐下：“哈日巴拉等恢复差不多了！再过一个半时辰就可以上路了。山上支援的龙士也都到位了，接下来一切安排就交给你小孔明了”
陈祚荣将那封信递给沈魃婆。
沈魃婆只是看了看：“什么书信？”
“应该是静江马萧公给我们盘龙族的书信。”陈祚荣回答。
“那你给本馆干什么？打开看不就得了。”魃婆冷冷瞥了陈祚荣一眼。
“好的！”陈祚荣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信纸念道：
盘龙族前辈：
明里帖木儿率两万蒙古侍卫军已前往灌阳，很可能要向贵族采取行动。中央行省欲召回灌阳达鲁花赤哈日巴拉，不想，明里帖木儿恰恰将其派往贵族商谈修好之事，事有蹊跷，小心应付为盼。
广西两江道宣慰平章政事马萧公敬上
大德九年腊月初一
沉默许久，沈魃婆、黑龙都把目光集中在陈祚荣脸上。
陈祚荣耸了耸肩：“这段时间陈某也一直在想，朝廷对我盘龙族这般大动干戈，总觉得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始终还是没有头绪。但无论如何我盘龙峒都不能与朝廷硬拼……”
“啪”地一声，黑龙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有何惧！既然已经与朝廷撕破脸，我盘龙族才不怕他呢！”
沈魃婆轻轻向黑龙压压手，示意听完小孔明的分析。
陈祚荣点点头：“怕倒是不怕！只是长期与朝廷这么消耗下去，我盘龙族消耗不起呀！哪怕就算一比十，或是一比一百，我盘龙峒才就不足四万人呀！朝廷人丁何止千万……就穿山洞小小一仗，我盘龙族就损失两名手足和五匹獒龙，还不算伤者。长期如此，我盘龙族的血脉……”
沈魃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是呀！小孔明的思维不仅缜密，还很超前，正如峒王那番伤感的话，难道峒王与小孔明已经预感到什么了吗？沈魃婆看着陈祚荣：“依小孔明看，我盘龙族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陈祚荣没有马上接话，仔细想了十息的工夫才说：“依陈某之拙见，应该想方设法与明里帖木儿谈判，探明他的要求，若不是损害我盘龙族太多利益的前提下，可以满足其要求。”
“干嘛要一味地退让？”黑龙愤愤不平地看着陈祚荣。
陈祚荣微微笑了笑指指手上的书信：“从马萧公的书信中陈某闻出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二人同时问。
陈祚荣站起来，走了两步：“也许朝廷还有进一步动作，所以我们以谈判为由，先拖一拖明里帖木儿的进攻节奏，也许后面还有好戏！”
“若他们还要得寸进尺呢？”黑龙还是不服气的样子。
“哼！”陈祚荣轻哼一声：“以我们盘龙族的防护，要想拖住两万蒙古侍卫军应该不在话下吧！只是不想杀戮过重以免与朝廷结仇。但，他们执意逼迫我盘龙族，一定付出沉重的代价！”陈祚荣走了几步：“一旦真的与朝廷撕破脸，我盘龙族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沈魃婆、黑龙又重重地点点头，看来小孔明已经预料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冷冷问道：“马萧公这边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
“不会！”陈祚荣摇摇头：“于公于私马萧公都不会出现任何变故！”
“何以见得？”黑龙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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