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帖木儿点点头:“这么说咱们这次出兵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布日古德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据卑职了解,哈日巴拉到灌阳蹲点是六年前中央枢密院给湖广行省枢密院下达的指令,当时阿忽台是中央枢密院大抚军院知院,是皇上指派他亲自下达的密令。转眼六年过去,皇后趁代理朝政的机会,背着皇上,暗中命阿忽台偷偷将咱们派出大都。”
“皮斯打!这怎么还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呢?”明里帖木儿把双手一摊。
“非也!”布日古德的脑袋和手一起慢慢摇起来:“两万多人离开大都是多大阵仗呀!难道哈刺哈孙和皇上不知道吗?这分明是装聋作哑嘛!说明皇上那头也希望咱们出马解决多年的难题。”
“哦!”明里帖木儿和巴图葛尔好像回过味了。巴图问道:“这么说,其实皇上才是最早惦记都庞岭上的‘龙族’?”
布日古德点点头,捻胡须的手慢慢停顿下来,好似自言自语:“卑职思来想去就不明白,这本来该是皇上着急的事,皇后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呢?”说着,他又看向明里帖木儿。
明里帖木儿仍然撇着嘴看着布日古德,他很欣赏布日古德这种叙事手法,总是把你的胃口吊到一定程度才把答案告诉你。
一旁的巴图葛尔也纳闷不已?为何朝廷要莫名其妙地将哈日巴拉和本部兵卒处死,心里正在愤愤不平,等了许久还未见布日古德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呀!皇后为何如此着急?还将哈日巴拉和咱们的兵卒处死呢?”
布日古德接过巴图葛尔的话:“问题就出在咱们上次送进大都的通译文稿上。”
“嗖”明里帖木儿猛地站起来,把布日古德和巴图葛尔吓了一大跳。他指着布日古德说:“你小子偷看通译文稿了?”
“没…没有呀!”布日古德的脑袋和手摇得像甩水狗一样:“卑……卑职只是猜想!”
“那你说说看,那通译文稿里到底是什么?”明里帖木儿也很憋屈,自己离开大都时,阿忽台把半张“天书”交给自己,让自己想方设法让“妖人”通译其中的内容。可自己好不容易通译完成了,却不让自己知道其中的内容。不让自己知道也罢了,还要将自己上山完成通译的士卒处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多年来,阿忽台都将明里帖木儿视为亲信,明里帖木儿也视阿忽台马首是瞻,可是,这次无论于公于私,明里帖木儿都对阿忽台怀有极大的不满!
布日古德看见明里帖木儿没有再向自己发怒,接着说道:“卑职猜想,通译文稿的内容可能与皇上的龙体有关。”
“继续说!”明里帖木儿催促道。
布日古德拿起阿忽台的密折:“密折上说:‘天书’乃关乎朝廷重大机密……大人想想,什么机密比皇上的龙体更重要?一旦皇上龙体的机密泄露,那我大元江山社稷将不稳呀!”
巴图葛尔皱起眉头问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本部属下偷看通译文稿,当斩!但,哈日巴拉连通译文稿都没有碰过,怎么也连同砍脑袋了呢?”
“哈日巴拉最该杀!”布日古德也站起来:“皇上龙体一直欠安,所以六年前就派哈日巴拉到灌阳寻找‘龙族’,目的是通译咱们手上的‘天书’文稿。终于今日找到了,但咱们皇上的龙体却……”说着,布日古德耸了耸肩:“卜鲁罕皇后的脾气大人是知道的;本来能救治的病情,耽误了时辰,换了你,你应该迁怒谁?”xǐυmь.℃òm
明里帖木儿点点头:“这就是所谓的‘玩忽职守,延误‘天书’通译时间,耽误朝廷大事’?”明里帖木儿背着手踱了两步:“这么说,通译的‘天书’的内容与皇上病症有关?”
布日古德又捻起几根胡须,思索片刻回答:“嗯……!应该八九不离十!常言道:‘救人如救火!’所以朝廷才这么十万火急的!看来皇上的龙体……”布日古德没把话说下去。
明里帖木儿看了布日古德一眼点点头:“怪不得不让任何人触碰通译稿!”明里帖木儿又急走了几步:“这么说这个哈日巴拉的确该杀!那咱们的属下也要陪着掉脑袋吗?”说完,看向布日古德。
布日古德连忙站起来:“万户大人,既然朝廷有令,咱们岂能违抗!”
明里帖木儿又开始“公驴拉磨”起来,他的确舍不得自己的手下,但这违抗朝廷旨意的大罪自己怎么吃得起呀!他牙关一咬,停下脚步:“事已至此!也只能舍去几条人命来换取朝廷的信任了!”他抬头看向布日古德:“可是如何将他们秘密的……”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布日古德连忙上前:“卑职有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明里帖木儿两束寒光紧盯着布日古德:“什么借刀杀人之计?”
布日古德眯起本来就很小的眼睛,后槽牙紧紧一咬,大腮帮鼓得像蛤蟆肚子一般:“让哈日巴拉带着华藏等五个兵卒以修好朝廷关系为名,再一次上盘龙峒。然后这一干人不明不白死于盘龙峒,人一死,一是撇清我们杀人的事实,又可以换来攻打盘龙峒的借口!”
明里帖木儿一惊,眉头好似舒展了不少。但,细细琢磨又摇摇头:“皮斯打!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呀!除非那些什么盘龙人疯了,为何要鸡蛋碰石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宰杀朝廷命官呀?”
布日古德阴险地一笑,把嘴凑到明里帖木儿耳边耳语几句……
明里帖木儿惊喜地看着布日古德:“这样可行?”
布日古德诡异点点头:“万户大人放一百个心吧!哈哈哈!”
“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
十一月二十六中午,明里帖木儿率领全体第三侍卫兵卒神明目张胆地杀向灌阳县,一群群盔明甲亮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铁骑源源不断从静江方向开来,本来就不十分宽敞的灌阳县变得拥挤不堪。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家家户户闭门落栓,连小孩的哭声和犬吠都静默在“踢踢踏踏”铁骑声下。
灌阳县达鲁花赤官邸门前戒备森严,哈日巴拉府邸的所有人员都被限制行动,宅邸的主人哈日巴拉已经被软禁了。
灌阳巡检司也被侍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巡检司的兵卒们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哆嗦地龟缩在巡检司的大操场上,阵阵寒风袭来,更加剧哆嗦的频率。
巡检司副统领蒋钧奎的官房里,大腮帮布日古德慢慢踱着脚步,语速极其缓慢,但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斩钉截铁:“我说蒋副统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再不从,休怪本官心狠手辣!”
蒋钧奎一脸铁青坐在角落的凳子上,两个虎彪大汉紧贴在他身旁。他冷冷地盯着布日古德,表现得极为冷静沉着。一个月前,他与这个大腮帮布日古德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一个阴险狡诈的角色。上次他自告奋勇要上盘龙峒,大腮帮根本没有理会自己。下山后,一队侍卫军留守在灌阳,严密监视达鲁花赤官邸与巡检司的一言一行,哈日巴拉与蒋钧奎通过极其秘密的管道才知道彼此的情况。今日灌阳突然闯进了数万侍卫军,整个巡检司刹那被控制。
更可耻的是,大腮帮布日古德要自己随哈日巴拉和华藏等人一起上盘龙峒,然后把他们全部毒死嫁祸于盘龙峒。自己的生死暂且不提,这等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绝不是我蒋钧奎的所为,再且,哈大人对我蒋钧奎有恩,不是哈大人提携,我蒋钧奎至今连个狗屁都不是,我蒋钧奎怎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他冷冷地盯着布日古德:“难道朝廷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小人做法吗?”
布日古德捻着八字胡:“朝廷历来奖赏分明,哈日巴拉延误时机,耽误朝廷大计,这样处置也算对得起他哈日巴拉了!”
“朝廷给哈大人的时限是多少?”蒋钧奎问道。
布日古德阴险地笑了笑:“这得要问哈日巴拉去!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蒋钧奎摇摇头:“这等朝廷机密,小的官小职微,哪有资格知晓。”
布日古德把头扬得很高,乜斜看着蒋钧奎:“既然你我都不知道,朝廷说延误了就延误了!难道你敢抗旨不成?”
蒋钧奎顿时语塞,他知道,只要扣上抗旨不遵这条罪名,随时就有掉脑壳的可能。但……
布日古德假装仁慈地拍拍蒋钧奎的肩膀:“本官知道哈日巴拉对你有恩,但身为朝廷命官,首先要以朝廷的江山社稷为重,蒋副统领要是按照本官的意思完成本次任务,本官会向明里帖木儿万户美言,提升你的官职何不美哉!”
蒋钧奎眯缝着眼睛思量片刻,还是毅然地说:“不!我姓蒋的绝对不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啪”布日古德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两个腮帮鼓得涨涨的:“皮斯打!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朝门外大喊一声:“把人给老子带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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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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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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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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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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