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上天有灵,
盘龙年年茂盛,
送上牛头数颗,
抚平千年伤心。
呜呼!
鬼牛四蹄血淋,
掉入大海东行,
牛血洒遍海岸,
回头唯有死刑。
呜呼!
盘龙峒响起阵阵欢呼,三位祭师将碗中的米酒喝了一大口,转身向三个砍牛手的砍刀“噗!噗!噗!”地三声喷洒而去。
“咚咚咚……”
大长鼓如山崩地裂一般怒吼起来。
“嗷呜……”
上千匹獒龙仰天长鸣。
第一个砍牛手大踏步走向牯牛,“哈!”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咔”地一声重重砍在牛脖子上,然后转身离去,对哀嚎的牯牛视而不见。紧接着,第二个砍牛手又大喝一声,“咔”又是一刀,愤然转身离去。第三个砍牛手再次大喝一声“咔”最后一刀,毅然离去。“吧嗒”一声,牛头干净地落在两位祭师端着的祭盘上,“哗……”牛血似涌泉般喷洒出来准确落入两位祭师迎上来的大木桶里,迅速撤走的牛头上一滴血都没有染上。
“当!当!当!”寻龙塔上响起三声钟声。
“咚……咚……咚……咚咚咚……”大长鼓由慢至快如打雷般响起来。
“嗷呜……”群獒龙再次仰天长鸣。
八个健壮的龙兄抬着四大缸米酒倒入装着牛血的大木桶中。祭师们嘴里不停念叨着,将手中的木棍放入木桶中不停地搅拌。片刻,一群龙兄龙妹怀里抱着一个酒坛,踏着赋予节奏的舞步步入中央,四组长鼓队随着节奏围着大长鼓缓缓蠕动起来,顷刻间,四周响起铿锵有力的《瓢酒歌》,龙兄龙妹一边往怀里的酒坛里舀血酒,一边跳起《瓢酒舞》:
牛呀牛呀牛呀牛,专心吃草莫抬头。
为何糊涂害我祖,落得千年一身臭。wWW.ΧìǔΜЬ.CǒΜ
可恨当年牛心狠,万千黎民身离首。
年年盘祖灵前怒,仇刀断头恨千秋。
一瓢春天桃花泪,春雨涟涟雷声脆。
二瓢夏季荷花泪,燥夜炎炎知了悲。
三瓢秋夜桂花泪,落叶凄凄雁南飞。
四瓢寒冬梅花泪,冬眠忏悔千年罪。
当大木桶的血酒都舀干后,龙兄龙妹一齐将血酒分发给周围的峒民,盘龙峒的每一位峒民必须至少享受一口血酒,以表示对始祖的崇敬怀念和期盼得到始祖的庇护与祝福。
舀血酒的龙兄龙妹刚离开,十二个健壮的龙兄每人握着一把锋利的弯刀,跳着健步的舞步,唱着激烈有力的歌曲迅速将牯牛围将起来,在众人齐声的《剐牛歌》的伴奏下,手上一边娴熟地剐牛,脚下竟然还跳起激烈的《剐牛舞》:
牛呀牛呀牛呀牛,专心吃草莫抬头;
为何糊涂害我祖,落得千年一身臭;
可恨当年牛心黑,害得黎人万人悲;
年年盘祖灵前跪,抽筋扒皮来忏悔;
一刀砍下牯牛肩,一月梅花分外艳;
二刀砍下牯牛腿,二月惊蛰闻春雷;
三刀抽出牛板筋,三月清明雨纷纷;
四刀剜出牛上脑,四月桑果像樱桃;
五刀破开牯牛肚,五月育秧好忙碌;
六刀剁下牛后腿,六月伏日夜易寐;
七刀切下牯牛肋,七月知了催人睡;
八刀割出牛腿腱,八月燕归又来雁;
九刀割下嫩里脊,九月菜苗田间绿;
十刀切出肥牛腩,十月三瑞报平安,
十一割下和尚头,冬月寒梅笑不够,
十二快刀斩牛尾,腊月游子思乡归。
十来个龙兄随着大大小小的鼓声和全体铿锵有力的歌声伴奏下,龙兄们砍、切、剁、剜、削、劈等优美有力的动作,半刻钟的工夫,把整头牛卸成一框框的牛肉,而且地上几乎不带半点血迹和碎肉。
一群龙妹欢快地走进中间,将龙兄剐好的牛肉遣送到四周搭起的灶台边,将牛肉扔进锅里开始煮牛肉,全峒每一位峒民必须食到一块经过祭龙坛、獒龙峒和各石牌祭祀宰杀的牛肉,以示对始祖的崇拜和思念。
牛肉已经剐完,场地顷刻清理干净,众龙兄龙妹端起装满血酒的酒碗随着四组鼓队跳起“复活舞”,唱起《复活歌》。
《复活歌》描述当年始祖在蒸笼里蒸煮七天六夜的情景;不断砍下牛头以阻止鬼牛的靠近或驱赶鬼牛远离华夏的愿望,队伍每绕一圈表示过了一天一夜:
一天血酒东边洒,鬼牛入侵泰山压。
驱赶鬼牛入大海,莫再凌辱我华夏。
二天血酒西边洒,鬼牛来犯华山压。
驱赶鬼牛入沙漠,莫再践踏我中华。
三天血酒南边洒,鬼牛袭击衡山压。
驱赶鬼牛进深山,莫再欺凌我函夏。
四天血酒北边洒,鬼牛攻击恒山压。
驱赶鬼牛冻北寒,莫再摧残我诸华。
五天血酒地上洒,鬼牛侵袭嵩山压。
碾碎鬼牛入地狱,莫再蹂躏我中夏。
六天血酒天上洒,召唤应龙把雨下。
天雨如箭困鬼牛,复活始祖安天下。
七天血酒身上洒,鬼牛侵凌我不怕。
砍下牛头报血仇,始祖复活将鬼杀。
正唱着,两个黑衣女子突然上前掀开蒸笼盖,这正是扮演“席女”和“龟妹”的两个女子。“啊!”一声惨叫,“席女”的手被蒸笼中伸出的大手死死钳住,复活的“盘瓠”从蒸笼里慢慢站起来……
“始祖复活了!”众人欢呼。
“席女”和“龟妹”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众人将二女抬出场地。
“始祖复活了!”整个盘龙峒沸腾起来。
一个扮演“公主”的龙妹上前与“盘瓠”紧紧相拥。场中央的龙兄龙妹“噗嗵!”一声全部跪伏在地上高喊:
盘龙始祖涅槃重生,
九黎三苗相守太平。
高辛防风世世相好,
华夏大地风调雨顺!
全体高唱《重生歌》:
盘瓠如电蘷如风,拯救高辛危难中。
军营醉敌斩风王,力挽狂澜逞英雄。
鬼牛暴怒逐死战,群牛杀戮肉身薨。
应龙相助獒夔救,三体合一成真龙。
东海岸边鬼牛残,受降防风平尘空。
高歌应龙夔龙恩,重生始祖度苍穹。
呜呼!
唱完《重生歌》,“盘瓠”与“公主”在龙兄龙妹众星捧月下走出蒸笼,随着稳重的鼓声和缓慢的乐声徐徐没入盘王神像后与神像融为一体,寓意为始祖始母年年与盘龙族子嗣在一起,年年接受盘龙族子嗣的膜拜。
“呜呼!”四周兴奋高喊起来。
“当!当!当!”寻龙塔又响起三声钟声。
“嘟……嘟……嘟……”四周响起重重的号角。
众祭师将牛头高高举起,庄重地围着蒸笼转圈。众龙兄龙妹紧随着祭师,迈着沉重的步伐,跳起哀伤的《哭牛舞》,四周唱起《哭牛歌》;
牛呀牛呀牛呀牛,莫怪盘族心头毒;
只怪当年心太狠,始祖被害盘人哭;
白天只需一捆草,晚间卧睡破草屋;
活着犁田拉车苦,死后食肉锅中煮;
默默奉献不图恩,不思回报如父母;
若不当年害盘祖,岂能忍心将你屠;
牛呀牛呀牛呀牛,莫怪盘族心头毒;
你若诚心思忏悔,天上与祖享清福。
《哭牛歌》一是表示为始祖报仇雪恨;二是对宰杀日夜为盘龙族劳作的牛群的不舍,表现盘龙族有仇必报、恩爱分明的族群特性,这是《哭牛歌》所表达的双层含义。
唱毕《哭牛歌》,“咚!咚!咚……”一阵沉重的鼓声后,祭师向盘王神像前的供桌走去,庄重地将牛头慢慢地放置在供桌的正中央。
哦!原来中央空出来的位置是为了现场砍下的“鬼牛”牛头而准备的。
“咚……咚……咚……”大长鼓与长鼓同时缓慢的响起来,刚才剐牛的十二个龙兄抬着一只雄壮的山羊走到场中央,将山羊放下,十二人围成一个圆圈恨恨地看着山羊,被激怒的山羊凶狠地向一个龙兄撞去,“嘿!”龙兄双手一用力死死地抓住山羊的两只羊角,用力向后一推,随着“嘚嘚嘚!”清脆羊蹄声,山羊被推倒了中央。山羊见未占到便宜,转身朝另一个龙兄撞去,同样的结果,山羊又被推到原地。如此这般,场外响起《斗山羊》:
嘿呀嘿!
十月十六斗山羊,可恨当年诓我祖。
变成山羊把祖撞,跌落山崖肉身亡。
仙宫天主不公允,不解凡间疾苦状。
始祖若不留凡间,生灵涂炭地苍凉。
一斗山羊不讲理,盘龙上天告御状。
二斗山羊太残忍,始母天天把心伤。
三斗山羊太无情,盘龙子嗣泪断肠。
四斗山羊太无知,害得羊皮捶鼓响。
唱完《斗山羊》,那只凶狠的山羊已经精疲力竭、身困体乏,当撞到最后一个龙兄时,龙兄抓住羊角,双手用力以拧“咕咚!”的一声,山羊应声摔倒,众龙兄一齐涌上,两个抓前蹄,两个抓后蹄,随着“咩……!”一声惨叫,龙兄们配合默契地开始生剥羊皮。
四周响起《剥皮歌》:
哎……!
山羊山羊你莫怪,只恨当年做天差。
害我始祖肉身亡,蛮横擒祖难交代。
今日活剥山羊皮,做鼓皮囊响天外。
一剥羊皮做母鼓,祭奠仙夫寄思哀。
十二羊皮做子鼓,祭拜先考寄慈爱。
一鼓敲得东方响,青龙飞过百花放。
二鼓敲得南方响,朱雀飞过夏日忙。
三鼓敲得西方响,白虎下山秋收旺。
四鼓敲得北方响,玄武出水冬日藏。
年年十月剥羊皮,千年捶打盘族旺。
呜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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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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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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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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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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