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蹲到黄圳龙身边,一只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把头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
黄圳龙会意地点点头,停止了哭泣,伸手把韦三贵从尸身上拉起来,拢到自己怀里,慢慢地离开尸体。
韦三贵仍然哭得死去活来……
梁宇辰示意几个师兄和其他兵卒在原地挖一个坑。
拿火把的兵卒都向外迈两步,两眼注视着圈外各个方向的动静。
吴天成走到圈中给韦三贵包扎伤口。黄圳龙搂着他不断地安慰,三贵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一会,一个不是很深的坑已挖好,大伙把尸体轻轻地抬进坑内。黄圳龙从背包里取出一块不大的白布,草草地盖住尸体模糊不清的面部。陈祚荣挥挥手,大家迅速往坑里填土。
韦三贵看到掩埋哥哥的尸身,又一阵伤心地痛哭。
“噢呜……”又一阵猛虎咆哮逼近,虽然浓雾弥漫,大家还是能感觉猛虎的喘息声,猛虎行走踩断枯枝的“咔吧咔吧”声。
吴天成从韦三贵身边站起来,两眼闪烁一道寒光,很庄严地对大家说:“弟兄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只有祈求山神的保佑了,大家跟我一起喊!”
接着吴天成挺直胸脯高喊:“山寨主爷来了……!”
大家齐声高喊:“山寨主爷来了……!”
“山神在此……!”
“山神在此……!”
“所有妖魔鬼怪闪开啦……!”
“所有妖魔鬼怪闪开啦……!”
声音像一声声巨雷,回荡在仙女峰下……
“噢呜……!”猛虎的咆哮渐渐远去,飞禽“噼噼啪啪”惊飞在森林上空……
吴天成边喊边走,两位兵卒搀扶韦三贵,夹在队伍中央。围着圆圈的火把迅速变成一条线,向山坡上的一道山谷冲去。
“山寨主爷来了……!山神在此……!所有妖魔鬼怪闪开啦……!”
这叫“喊山”,山里人在危难时使用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祈求山神的保护,如果灵验,山神就会保佑你走出大山。反之,就自求多福了!
大家气喘吁吁登上一道山谷。
吴天成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也顾忌不上太多的礼仪或征求谁了,声音沙哑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歇一会吧!”
大家静静地围成一个圈,面朝外,手里仍然拿着火苗不大的火把。静静地坐着,不愿说话,因为也说不出话了,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
死人坡下恢复了寂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他们知道,那里多了一具兄弟的尸骨。
梁宇辰轻声地叫道:“再宝,把桐油拿出来,火把可不能灭。”
梁再宝卸下身后沉重的背包,把桐油拿出,轮流着给大家的火把加油。
梁宇辰挪了挪身体靠近吴天成,用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吴大哥,谢谢你!没有你,今天我们真的就去见山寨爷了。”
吴天成把双手支撑在身后,仰头叹了一口气:“嗨!看来山神真的保佑我们了,不然……嗨!看来老人说的话有一定道理的。”
陈祚荣轻轻地问道:“表兄,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吗?”
吴天成好似如梦方醒地使劲摇摇自己脑袋,双手用力在脑后挠了几下站起来:“各位,不远了!再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目的地了。”说完,手指身后的一座山峰:“爬上这座山峰就到了。大家还记得吗?我们从卧牛石上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它是‘仙女’的‘胸脯’,是这一带的最高峰……”他指指另一面山峰:“对面的山峰是‘仙女’的‘头部’。”轻轻跺了一下脚:“我们坐着的地方是‘仙女’的‘脖子’,可惜今天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不然会看到更美的风景。”wWW.ΧìǔΜЬ.CǒΜ
这番话使大家的精神轻松不少,个个仰起头环顾四周,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心里毕竟燃起对美好风景的憧憬。
“最后这段路十分陡峭,我们还是和早上一样,五人一组,把绳子都系上。”吴天成说完,拎起背篓背在身后,继续道:“每人之间的距离尽量拉开一些。”
大熊傻傻地问道:“吴大哥,做哪样离那么远?”
吴天成轻轻拍拍大熊的肩膀:“距离太近了,火把会把你的屁股烧糊的。”
大熊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哦!”回头看了看陈祚荣:“老师,你可离大熊远一些哟!”
陈祚荣点点头:“放心!老师烧不着你的屁股。”
“不是,大熊担心忍不住放屁把老师的火把吹灭了!”大熊傻笑着看着陈祚荣。
大家都扭头看了看大熊,心里却笑不起来,但似乎心里轻松不少。
“走!”陈祚荣狠狠地在大熊屁股拍了一巴掌:“少啰嗦!”
准备妥当,大家按照早上的顺序开始登山。
仙女峰没有狗爬坡那么陡峭,树木也很多,除了保护绳还有不少的树枝、藤蔓借力,攀爬起来相对轻松。大家都不说话,一是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二是心情比较沉重,个个低着头注视自己的脚趾头,默默攀登。
浓雾弥漫笼罩着整个山脉,能见度不足两丈,倒是掩盖了山势的险要,恐惧的心理负担就减轻不少,速度也就加快了许多,不到三刻钟就登上了顶峰。
山顶是一块平地,雾太大,能见度太低,周围的物体都很模糊。只感觉树木稀少,野草很高,一般都齐腰。
远山、近树、丛林、山石,全都雾蒙蒙的,像是罩上了一层很厚的纱布,天地间被纱布浑然地捆在一起,分不清上下,如果没有地球的引力在起作用,就是倒过来走也不会感到任何奇怪的。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山峰上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但怎么也驱赶不走白色的浓雾。有人说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有墨黑、浓黑、浅黑、淡黑,还有像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这也许就是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的黑吧。
大家没听见发布休息的命令,仍然不停地走着。
吴天成轻轻对后队说:“解开绳子!继续前进。”大家边走边解开绳子,继续跟着吴天成向前走。
队伍继续朝东南方向前进,穿过一个斜坡,斜坡周围杂草很高,没看到明显的高大树木,也可能是雾太大,看不清。
又走了一刻钟,大家停步在一个像似山洞前面,山洞仿佛很大、很大,上半部被浓雾遮住看不清具体有多大。
吴天成回头提示:“小心脚下的台阶!”
大家很小心地盯着地上,缓缓登上一个平台,平台比较平整,约有四丈见方,这块平地应该是那个巨大山洞的底部,浓雾笼罩,还是看不清洞顶。
一阵寒风从山洞对面吹来,还是雾茫茫的一片,不知山洞有多深。
吴天成轻轻抬手:“大家停住,原地别动!”
全体戛然停止,看着吴天成从平台的右边走去,平台越来越窄,连接一条天然的栈道,栈道约五尺宽,地面还算平整,呈弧形状贴着右边的斜坡延伸到尽头。栈道的左边黑乎乎的,应该是悬崖。吴天成顺着栈道走到斜坡的尽头,停在一堆枯树枝前,将火把插在石缝中,把那堆枯树枝搬开,露出一个一人高、四尺宽的山洞。
吴天成向大家招招手:“过来吧,小心左边,千万别掉下去了!”
大家这才顺着他刚才走过的栈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扶着右边的斜坡的石壁石走过栈道。
栈道下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从雾中传出震耳的“哗哗哗”流水声,好像倾泻万丈的瀑布一般。
走进山洞,顿时感觉能见度好多了,终于摆脱浓雾的纠缠。山洞近一丈高,四尺多宽,约十丈长,走完这段山洞眼前豁然开阔。周围五丈远都看不到任何障碍物,大家再顺着山洞往前走,山洞竟然越来越宽阔,中央出现一座石桥,石桥足有一丈宽,桥下还真有暗河流过。
过了石桥是一块很平整的石板,能坐下五六十人。
吴天成对梁宇辰说:“子锋贤弟,你带兄弟们在此稍候片刻,我到洞内探查一番。”
梁宇辰点点头:“好!”转身对大家发布命令:“原地休息!”再转身对吴天成说:“吴大哥,叫龙杰陪你一块吧?”
吴天成摇摇头:“不用了!”转身从石板一头走上一个斜坡,消失在一片棕榈石后面……
“啪啪……啪啪……啪啪啪……”从棕榈石后面传出石块敲击的声音,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听见“哗啦”的开门声,隐隐约约还有对话的声音。
片刻,吴天成从棕榈石后面钻出来,向梁宇辰招招手:“子锋贤弟,领着弟兄们跟我来!”
大家紧随吴天成走进棕榈石后面的山洞,钻过约三丈远的山洞,前面出现亮光,大家迎着亮光,走过一座木桥,进入一个也是很宽阔的石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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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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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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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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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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