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不寻常。
白祁澜沉吟良久，喃喃道：“莫非，云州之势皆是假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林朔身在云州，此事可信否？”
万夫长道：“以我们在云州暗子传回的消息来看，林朔及其一帮心腹确实都在云州，胡人反馈过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不过有一点可疑。”xǐυmь.℃òm
“嗯？说来听听。”
“林朔的行仗高调北上，可自入云州之后，便拒绝接见任何地方官吏，也不曾参加任何酒宴集会。”
“如此说来，见过林朔的皆是他的军中将校？”白祁澜皱眉道。
“是，另有一处可疑。”万夫长想了想，道：“楚人集结在云州的大军多数都是步卒，骑卒少之又少。按说楚人原有十几万骑卒，此次内耗折损过半，而今至少也有数万，但这数万骑卒尤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大将军，你说楚人消失的骑卒会不会与昆古道的马贼有关系？”
白祁澜听到这里，脚步猛然一滞，惊醒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中计？末将不明白，难道这伙马贼是林朔假扮的？这……”万夫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做法，问道：“意欲何为？”
白祁澜扭头望向柔然方向，一字一顿道：“柔然王城。”
“难道……林朔想进攻我们的王城？”万夫长大惊道。
“只怕是来不及了。”白祁澜忽然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喝令道：“传令全军，放弃秦阳关，即刻回王城。”
“大将军，我军若是放弃秦阳关，胡人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刻的白祁澜，满脑子都是那戴着白绒毡帽的少女，面目狰狞地怒吼道：“去他娘的胡人，回去。”
……
昆古道荒凉的戈壁滩上。
这里常年被风沙覆盖，随处可见的雅丹地貌中，植被是很稀有的东西，它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荒凉。
狭长的峡谷中，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挥舞着马鞭，纵马驱驰，在积雪与沙砾中留下一串串月牙似的马蹄印。
穿过一个拐角，骑士的前方出现一条更大的峡谷。
让人惊奇的是，峡谷之中聚集了一大票装备精良的马贼。
这些马贼，人人背弓，腰挎制式钢刀，有些人甚至还有沉重地马槊。
此刻，这些马贼都在休整，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处岩壁之下，几人围作一团。为首的男子内着黑色山文甲，外套明袍，铁盔则被他当成小板凳，搁在屁股下坐着。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风餐露宿，这几人都有些许潦草。
发丝凌乱，胡子拉碴，几个人都凑不出一张干净的脸。
“将军，经过我们这几日的观察，已经摸清楚了去柔然王城最近的路线。从这里到这里，可以轻易避开王城周围的几个部落，直抵柔然王城之下。”黄崇虎指着地图说道。
“此刻白祁澜已经带走了柔然全部青壮，即便我们被发现，也没有关系，除非白祁澜率军回援。”
身披黑色山文甲的男子觉得行军在外，还是叫将军比较霸气一点，便暂时以将军自居。
这便是林朔，周围几人有高郃、黄崇虎、王麻子、尉迟南，再加一个虎背熊腰要挂板斧的蛮儿。
之前林朔本想在凉州秘密集结，但又觉得几万人的骑兵目标太大，即便再小心谨慎也容易被人发现，便效仿当年的乞活军，命令麾下骑卒将集结的地点选择在荒凉且地形复杂的昆古道，辎重粮草便叫李丞善安排人手扮做商队送来。
林朔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粗粮饼，狠狠地咬了一口，问道：“斥候还没回来吗？”
话音才落，峡谷口便有一骑飞驰而来，于不远处翻身下马，单膝下跪，禀报道：“大将军，柔然大军突然放弃进攻秦阳关，如今正在收拾辎重，似乎有撤军的迹象。”
“什么？！”林朔霍地站了起来，沉声道：“白祁澜突然撤军做甚？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
白祁澜这人年纪轻轻便已是柔然大将军，必然非寻常人可比。
如今林朔带人在戈壁滩上冒充马贼，以白祁澜的敏锐性，确实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林朔沉思片刻，对斥候道：“传令给李丞善和夏津，出关咬住白祁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拖住他。快去，立马执行。”
“是！”
斥候不敢耽搁，即刻又翻身上马，飞速而去。
“将军，白祁澜一旦率军回到柔然王城，我们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尉迟南忧心道。
林朔哪里不明白这一点，想在白祁澜手下强行拿下柔然，本来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战争只会迁延日久，一旦拖到胡人赶来救援，覆灭柔然的计划必然全部泡汤。
“不能再等，所有人上马。”
林朔大喝一声，峡谷中等待多时数万骑卒同时翻身上马，哗啦啦地盔甲抖动声响彻峡谷。
看着那一张张刚毅地面庞，林朔朗声喝道：“兄弟们，柔然欺我中原多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赶在白祁澜之前攻下柔然王城，将一切阻挡之敌屠戮殆尽，杀！”
“杀！杀！杀！”
数万人的齐声呐喊震动九霄，一起奔赴柔然王城。
……
秦阳关外，柔然大军虽然已经停止攻城，但撤退之事也不是立马就能执行。
伤员、辎重等许多善后工作都必须妥当。
白祁澜来回踱步，焦急如焚。
“报，大将军，昆古道上的马贼已经开始向王城杀去。”
斥候带来了最新消息。
“不能再等了，你……”白祁澜指着几名万夫长喝道：“你们留下整理辎重，其余人随我回王城救援。”
“是！”
唯恐王城有失，白祁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留下四万人马有序回撤，亲自领着三万轻骑即刻往王城进发。
双方人马，都将战马的速度与耐力发挥到极致，都想赶在对方之前抵达柔然王城。
而就是这个时候，秦阳关的守军全都疯了，他们打开城门，不要命地涌向城外的柔然大军，还有不少凉州骑兵不顾留守的柔然人，直追白祁澜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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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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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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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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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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