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一直对马明宇使眼色,示意他去查看陈阿婆的屋子。
可陈阿婆一手拉着于婉,另一手拉着马明宇,非要给他们唱戏。
不听不行。
于婉看她孤苦的模样,心中不忍,只得任由陈阿婆拉着她的手,坐在门口唯一一张条凳上。
陈阿婆年迈瘦弱,可她力气不算小,一手拉马明宇,一手拉于婉,三个人硬挤在一条凳上,马明宇就得坐了个边角。
陈阿婆一开嗓,马明宇心中起了旖旎。
她真会唱,她声音不大,穿透力很强,婉转又缠绵。
虽然声音略显苍老,但却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缱绻温柔之意。
似乎春日暖阳下,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正与她的心上人共诉衷情。
她的心上人,是一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少年。
两人心心相印,彼此相惜。
听得马明宇转头偷望于婉,正好瞥见她也在偷望自己。
被马明宇这么一看,于婉立刻偏头看向飘摇的破门。
马明宇的心像被什么拨弄了一下,泛起一阵温柔。
他还从没见过于婉真正的模样呢,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呢?
于婉性子温柔,心底善良,是个好姑娘。
于婉听得陈阿婆的戏腔,心中却有些悲凉。
陈阿婆好会唱啊,简简单单的词曲被她唱出了缠绵不舍。
“此番郎欲行万里,奴家日日盼郎安......”
她的心上人,远行万里,前来与她告别。
这姑娘,心里怀着对心上人的不舍、牵挂,却还是让他走了。
于婉不觉偏头看向马明宇,若是他的心上人,跟他唱这样的曲子......
正好瞧见他正看向她,于婉赶紧偏头向门看去。
陈阿婆唱得这样情真意切,只怕当年,她也曾经这样送过情郎。
只是,她的情郎后来怎样了?
又想到陈阿婆一生云英未嫁,只怕未等到她的情郎。
陈阿婆唱得婉转处,站起身来,向前走得两步,空出于婉和马明宇一人坐一头。
马明宇莫名地想到,若是自己远行万里,于婉偶尔会不会想到他?
这念头一起,赶紧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
于婉听得陈阿婆的一句“归期若至郎未归”,忽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送谁远行万里,更没有期盼过任何人如期归来。
其实,如果陈阿婆唱的是她自己,她有个让她盼望一生的情郎,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她的情郎即使没有如期归来,也曾经让陈阿婆心生欢喜过。
若不是曾让陈阿婆心生欢喜,陈阿婆怎会心甘情愿等待一生。
这样说来,自己也未必比陈阿婆更好些。
陈阿婆一曲唱罢,准备又唱一曲,门口冒出一群人头,“老妖婆,别唱了!”
“再唱,真要打死你!”
看见马明宇和于婉一人一头地坐在长凳上,纷纷招手唤他二人。
马明宇立刻清醒过来,我这是来做任务的,怎么就听得入迷了。
立刻站起身来,向一群人走去。
他忽然起身,也没知会于婉一声。
于婉恰恰地坐在边上,忽然长凳另一头失了重量,差点摔了一跤。
她也清醒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再听陈阿婆的曲子,也跟着出了陈阿婆家。
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一见于婉和马明宇出来,立刻拉了他俩。
“听到没听到没,她这曲子听得人心慌啊!”
“对啊,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跟你说啊,你老妖妇唱的这曲啊,听不得的。”
“是啊,听了这曲,我们锦屏村是要出大事的。”
“老妖婆,别唱了!”
“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再唱,再唱砸死你!”
“砸不死你,也饿死你!”
马明宇听得皱起眉头,怎能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如此凶狠?
有一光头村民见马明宇皱眉,立刻拉了他,大声喊,“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你来,我告诉你,以前我们都是怎么出村的。”
马明宇看他光头铮亮也不戴顶帽子,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另一泼辣女子也挽住于婉,“对,你们莫要被她曲子迷惑了,跟我们来瞧一瞧,我们村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于婉轻轻转身避开这女子,“这位姐姐,请先行带路。”
泼辣女子也不生气,卷着一群人,“走,我们带两位前去看看。看过了,你们就知道,这妖妇的曲子是听不得的。”
于婉也跟着皱眉了。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指着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空中,“那里,姑娘,你自己试试,看看是不是出不去。”
于婉伸手一摸,空无一物的空中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一样,上上下下挡得严实,的确出不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一群人围住的马明宇,冲他点了点头。
马明宇也跟着摸了摸,确实出不去。
一行人看二人眼神,知道他们已确认无法出村,又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又指着告诉二人,此处也不能出。
走到一半,于婉停了下来,“各位,我二人既然来解决这事,定然会让大家出行无碍的。天也冷了,你们都回去吧。接下来的,我们自行查看便是了。”
这群人七嘴八舌地非要让于婉二人将陈阿婆带走,坚决不让陈阿婆再留在锦屏村。
马明宇听曲的好心情被他们坏得干干净净,耳边全是他们嗡嗡嗡的声音。wWW.ΧìǔΜЬ.CǒΜ
不觉沉了脸,喝止了众人。
众人看马明宇二人年纪不大,言行中并无敬重之意。
现在马明宇还开口喝止他们,更不高兴了。
“今日你们必须将老妖婆带走,你们若是不带走,她就活不过今日。”
“对,我们已经忍了她这么许久了。死的不是你们的人,你们从来不在意的。”
“今日必须将她带走,她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性情温和的于婉都忍不住了,“乡亲们且冷静一下,给我们半日时间。”
“我们已经给你们多少时日了?你们何时当过真?又不是你们在这里过活,随便来看一趟就走!还是我们倒霉。”
说罢,开始动手推搡于婉。
“你这小姑娘,是不是听了老妖婆的曲儿思情郎了?你跟这小子来我们村,真是来帮我们的吗?”
“我看你们俩这模样,别是到我们村......”
马明宇见于婉脸都气红了,大喝一声,“都闭嘴给我滚!”
他一冷下脸来,自有一股冷冽的杀气,众人愣住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有几个人边走,边回头看马明宇。
马明宇不想搭理他们,拉了于婉往前走,“你怎么看?”
于婉叹了口气,“恐怕,确实是陈阿婆引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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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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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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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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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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