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学无术杜少爷,连最基本的账都不会算。
“还是论次给吧,我可能要给孙家少爷写作业了。”
杜望春刚刚才挑衅完孙绍骏,怎么可能让孙绍骏攀上李孟海的关系,李孟海的学问得是我自己独享才行的。
他有些着急,“你怎么能......”
发现自己声音大了些,孙绍骏等同学都转过头来看自己,还是一样的鄙视眼神,杜望春赶紧压低了声音,“你不能给孙绍骏写作业。”
马明宇灵光一闪,引进竞争机制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杜少爷,我这作业可是独一份连先生都夸赞的好。若是流传出去,别说族中亲人夸赞,说不定还能得京中闺秀们的青睐。就算上不得金殿当状元求取功名,可说一门极好的亲事,是极有可能的。有才之人,那可是大有前途的。孙少爷也想试试被夸赞的滋味,我也能写得过来,自然是多写几分作业多挣几文钱了。”
不过顺嘴胡说抬高价格,比马明宇大得一岁的杜望春却是眼睛一亮,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转,
“你别给孙绍骏或者谁写作业,专门只给我写,我将我爹娘给的所有好处都给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叶子悄悄递过来,抬了抬下巴一脸谄媚,
“昨日我娘给了我一张金叶子,若是写得好,日后还有。我爹......我爹昨日给了我五两银子......我请人喝酒喝没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马明宇震惊了,他知道杜甫的诗写得极好,却不知道杜甫的诗在这个世界这么值钱。
为了应付作业随便搬运一首“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诗,居然值一张金叶子以及五两银子。
知识果然是金钱,有钱人的生意做得!
马明宇虽然急切盼望着挣钱带阿婆离开李家庄,可这只是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终究要离开的是这个世界,挣钱只是短期计划,回家才是终极目标。
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虽然马明宇知道金叶子值钱,可金叶子到底能换多少东西,他没概念。
金叶子这么高级的东西,不是他这种身上只有二两碎银,每日计算的都是一两文钱的穿越人士能够在半个月内知道的。
贫穷限制了马明宇的想象,信息不全也限制了他的想象。
杜望春见马明宇呆立当场,知道他被金叶子震住了,毕竟穷人嘛,哪儿见过金叶子这种高级东西。
得意地说,“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这是我娘第一次给我金叶子。我娘说了,养我十六年,第一次让她长脸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给我写诗文,以后我娘还能给金叶子。”
马明宇确实被金叶子震住了,可他觉得杜望春想法太过单纯,十六年来第一次长脸,值得一片金叶子。
你若天天让你娘长脸,最后只怕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这叫边际效应递减法则。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唐诗宋词,马明宇也确实能将唐诗宋词倒背如流,可当写好诗文这个技能变得寻常,谁还会天天给你金叶子?
你爹娘若是跟你一般傻,只怕也挣不下这么大的家业来。
“金叶子我不能要。”
马明宇想的是边际效应递减法则,还是广撒网挣钱靠谱。
杜望春急了,穷人之所以穷,果然是有原因的,送上门的银钱都不要,傻不傻?
“金叶子你都不要,难道你真想给孙绍骏他们写作业?咱俩这么好兄弟,你不帮哥哥我,你帮孙绍骏?你不知道平日里孙绍骏是怎么刻薄我的,就光看见我今日风光了?”
看,要成为杜望春的好兄弟就这么简单,只需要十天半月时间做同桌,再给他搬运三五日诗文。
“杜望春,金叶子太金贵了,我不能要。”
作为一个攒够钱就要闪人的穿越人士,马明宇觉得大家保持单纯的金钱关系比较轻松。
杜望春松了口气,“金叶子虽然金贵,可比起我的前程,那倒也算不得什么。好兄弟,你只要帮哥哥写好诗文,只要我能说得一门好亲事,十箱八箱黄金不在话下。”
马明宇默默地叹了口气,地主家的傻儿子都这么好忽悠的吗?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着金叶子,已经忘了学堂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
这些目光中,有孙绍骏之类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也有大部分羡慕嫉妒震惊,更有极个别贪婪狠绝的。
最终,马明宇还是留下了这片金叶子。
对于杜望春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你拿了他的银钱,他才觉得你听进去了他的话,才放得下心来。
从杜望春的角度而言,他倒不认为除了银钱以外,真能跟马明宇这种真正有才之人攀上兄弟关系。
但是马明宇愿意认银钱就很好啊,家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钱,这不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吗?
张先生拿了弟子诗文作业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杜望春李孟海二人身上,杜望春又像块麦芽糖一样黏在李孟海身上。
教了这个班三个多月了,他如何不知道杜望春真实水平如何?
自从李孟海进得这个班,好巧不巧地跟杜望春做了同桌,杜望春诗文就突飞猛进至文采斐然震惊天下的程度。
如果这真是杜望春写出来的,他可以表演当场吃桌子。
生吃。
可李孟海有这样的才情,为什么他还要来学堂呢?
自己根本教不了有这般才学的学生,除了用全班诵读的方式表达对他诗文的欣赏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张先生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李孟海小小年纪如何能写出这般意境的诗文。
写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一点文人的孤高气质都没有,居然能为了几文小钱就把诗文给杜望春。
世道不好啊,读书人都没有孤高气节了。
就冲他俩方才这般拉扯的劲,杜望春这次得下血本了吧?
不管李孟海这孩子到底如何考虑,张先生还是决定了,正视李孟海的才学,将他写的这些诗文传诵出去,总有一天,这孩子会因此而受益。
家境贫寒的孩子常常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忽略长期的发展,作为云山学堂的先生,遇到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人才,他有责任帮这孩子把控住他的人生。
至于卖诗文换钱......张先生没想好怎么劝阻李孟海,毕竟李孟海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他家境贫寒。
先慢慢观察着吧,张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杜李二人。
放学后,马明宇急冲冲地往李家庄赶,他知道阿婆仍会在村口等着他。m.χIùmЬ.CǒM
刚走出学堂门,王老实带了五六个吊儿郎当的学生围了上来。
马明宇知道王老实,虽然他的名字叫老实,可这人一点儿也不老实。
纠集了学堂里一群不学无术又家境贫寒的学生弄了一个什么小队,马明宇没记住名字。
明面上说是帮助学堂学生提高求学体验,做些跑腿打杂的事。
实际上,大概是借打杂跑腿之名在学堂里做点收保护费的事。
马明宇隐约知道有这么件事,也有幸见过王老实纠集吊儿郎当的学生围堵其他学子,可没想过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收保护费也得找点能榨出价值的对象吧,像自己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学生,哪里有什么保护费可言?
他这是忘了自己兜里的二两碎银,以及今天学堂里推来搡去的那片金叶子,这可是财露了白,让人惦记上了。
这就是云山学堂广招弟子的坏处,这么大体量的弟子,总会有几个不走正道的。
“李家兄弟,你初到云山学堂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不主动找哥几个,哥几个也不怪你。现在,哥几个跟你好好摆谈摆谈。这云山学堂里呢,哥几个出了点力,让你们能够安安生生地好好念书,将来能求个好功名。”
马明宇现在知道这事跟自己的关系了,金叶子惹的事。
他静静地看着王老实等人,所以呢,你们打算群殴我吗?
五个小混混加略显壮实的王老实,目前自己这副小身板,确实是打不过他们的。
王老实态度很诚恳,一副为了马明宇着想的姿态。
可要马明宇就这么乖乖地掏出金叶子,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这个陌生又危险的世界,马明宇要想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来寻找机会回家,没钱那可是寸步难行的。
目前这个阶段,银钱约等于性命,或者银钱比性命还重要些,毕竟银钱一去不复返,性命还能以一种十分尴尬的方式重来。
马明宇不说话,就他现在这小身胚,想撂狠话震慑住眼前六人,那是不可能的。
王老实看他低头不语的模样,知道他不肯利索地掏银钱,第一次被打劫,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服气,多来几次被打习惯了就好了。
本着爱惜人才以及打劫要从长远考虑,王老实叹了口气,
“李家兄弟,你初来咱们云山学堂,那是一点都不了解云山学堂的规矩。也不是老实哥几个要难为你,实在是云山学院就这规矩,连我自己都不能破了。你这是第一次得咱们保护,以后你就知道这云山学堂的规矩多着呢,可不单是先生的规矩。其实呢,也不单单是你,大家都这么着过来的,习惯就好了。”
马明宇心里本来就不乐意,听了这话更不乐意了,还“习惯就好了”,被打劫这种事,我怎么习惯?
王老实等了一会儿,看他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一歪头示意,两个小混混上前拧了马明宇的胳膊,另两个小混混开始在马明宇身上乱摸起来。
马明宇立刻急了,你摸我金叶子就算了,要摸出来我是个无心人,这不给我惹大事吗?
拼命挣扎起来。
剩下那小混混在旁边煽风点火,“嘿,这小子还挺有气性的啊,舍命不舍财啊?你们今儿个没吃饭啊?要不要老实哥给你们鼓鼓劲啊?”
四个小混混看了王老实一眼,“嗵”地一声,有人给了马明宇一拳,正正好打在他眼睛上。
“拿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身上有片金叶子。”
马明宇表面上是个好性子的人,实际上气性确实有些大,本就不想掏银钱,好话说尽也不愿意掏,更别说现在还挨了打,更不可能掏。
也不知是不是沈青反反复复杀他未成把他气性给杀出来了,这一拳下来他一点都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六个人,就梗了脖子使劲挣扎这不肯就范。
“嘿,我说这小子是个硬脾气啊,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当咱们老实哥是白叫的啊。”
那煽阴风点鬼火的小混混明显不是为了金叶子,根本是想给马明宇一个下马威,
“愣着干嘛呀,动手呀,没吃饭啊?四个人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嗵嗵”、“啪啪”、“咚当”一阵混乱的声响过后,马明宇被踹倒在地,周围好些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身形尚未长开的马明宇哪里是这群膘肥体壮小混混的对手,只能抱着自己的头任他们打。
一边挨打,一边想对策。
还没等他想到好办法呢,有人骑坐在他身上,先是劈头盖脸给了他好几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紧接着,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小子,舍命不舍财啊?今儿个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实哥的厉害。”
马明宇本已被打得七荤八素,这人再掐了他的脖子,那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恍惚间,他心底涌现出一阵悲愤,这特么什么世道,任谁都可以欺负我吗?
谁特么上来都掐我脖子,接下来是不是又掏我心?
这小混混手上也没个轻重,只知道马明宇蹬着腿挣扎想将他掀翻在地,怕他挣扎狠了把自己摔了在老实哥面前丢脸。
手上劲发狠了,几乎是咬着牙使劲掐,虽不至于像沈青那般能掐断马明宇脖子给他一个痛快的,可这憋气的感觉比掐断脖子更甚。
那股气不能从口鼻间透出来,只能倒冲回胸腹间。
马明宇从眼冒金星到眼前发白,老纸真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死也给个痛快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这股气性在胸腹间流转荡漾,马明宇感觉到空无一物的胸膛像点了一团小小的火苗一般,这火苗顺着胸肺直蹿到头顶,“咔吧”一声,紧接着一声惨叫。
惨叫不是自己的。
“老实哥,这小子敢还手,兄弟们,揍他!给我往死里揍!”
马明宇只觉得自己头顶那团小火苗迅速蹿遍全身,也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手上脚上一通乱舞,只听“呯嘭”、“嗵嘡”、“嗷”、“娘呀”一通乱叫,身上的拳脚终于停了。
支撑着歪歪地站了起来,先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马明宇发现四个小混混捂的捂手、抱的抱脚、蜷成虾的蜷成虾,倒在地上哼唧着。
王老实和剩下那混混四眼惊骇地举了拳头看着自己,“你不要过来啊,老实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啊。”
王老实举起鹅蛋般大小的拳头虚晃两下,还没晃到马明宇眼前,“嗷”地一声惨叫,已经捂着脸跪倒在地。
下一刻,马明宇发现自己不仅拧断了煽风点火小混混的手掌,右脚还踏在王老实胸口,一场来势汹汹的打劫以这么诡异的方式逆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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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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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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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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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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