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米禽和野利对祁语是一窍不通,念生的祁语只够勉勉强强日常交流,对这些个四字成语,还是云里雾里。
念生问道,“小九,这是什么意思?”
陌九摇了摇头,“卑职也不是很清楚!”
相术属三教九流,不登高雅之堂,只是民间能人异士修行的行当,且其中江湖骗子又占了绝大部分,高明的相师当然也有,只是可遇而不可求。
几人又想问郭拐子,可此时他已经收好了铁皮箱子,行礼告辞。
“小世子,这尺寸呢,老朽已经量好了,您预定的面具会在后天一大早送到您的大帐里。”
说完,吃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西羌距长安路途遥远,马车走得快,也得一月有余。用完早膳,族中就有人来请莫折念生去商讨此行去长安的事宜。
带多少人,用多少辆马车,带什么贺礼,走哪条路线,行什么礼仪等等很多事情,都得尽早一一定下后,才能着手准备启程。
米禽,野利和陌九,作为世子近卫,这次也会跟过去,因此三人也就一道被拉过去进行各种准备工作。
路途遥远,莫折念生又是第一次去长安,少不得多考虑一些。
其实,他也不是这次去长安最好的人选。东祁出面相邀,请的应当是该族的族长,最少也该是少族长。
不过,先零背靠北匈,北匈又与东祁交恶,若是族长或少族长亲去,恐北匈不满。但若不去,东祁都已经发来了请帖,明面上太不给面子也不好。
于是,折中下来,派个地位尊贵又没什么正经事的过去,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差事就这般落在了念生头上。
这两天,几人一直都忙着启程的事,以至于第三天一大早,郭拐子来送面具的时候,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郭拐子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莫折念生跟前,“小世子,您看看,可还满意?”
他此时正头疼于速成东祁风土人情和礼仪规矩,哪有心情看这些,眼皮都没抬,不耐烦地挥手道。
“你直接给小九,反正是她戴,去账房那里领银子就成。”
郭拐子又一瘸一拐地转过身,陌九先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呵呵笑着,眼角的皱纹挤作一团,手上紫红色的皮肤下面青筋凸起可见,慢慢打开盒子。
“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陌九连连推辞,“我不是什么公子,老人家叫我小九就好。”
“那小九看看,这面具可还合心?”
陌九小心地将那面具拿了出来,捧在手心,仔细观赏。
精纯的黑铁打造,内外表面光滑,边缘修整,眼角往上的部位,镶嵌了一根棕色皮质带子,用以固定。
和一般面具不同的是,额头部位镂空雕刻了一匹跃起的骏马,完全遮挡住了她额头的墨字,又不显得刻意。
手指轻轻划过那匹镂空的骏马,这位老者知道她想做什么,想抹去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所有的心意只是汇聚在了这幅面具上。
于是她真心诚意地低下头,道了一声,“谢谢先生。”
郭拐子挥了挥手,“老朽开门做生意的,拿了钱财,这是本分,用不着说个谢字。”
陌九把面具带在脸上,转过身,问野利和米禽。
“怎么样?还能看出来是我吗?”
哥们俩跑到近处一看,捂住嘴,想笑又使劲儿憋着,嗓子里止不住发出颤音。
“还、还不错,丑,哦不,是丑了点,好在咱们草原上的汉子,不看重这个,权且用着吧!”
陌九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米禽开口安慰道,“小九,那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你长得白白嫩嫩,私下里大家都说,跟个娘娘腔似的。现在带了这面具,看着反而顺眼些。”
陌九脸色更黑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更不像是好话。
米禽不顾身旁的野利疯狂使眼色,光说还不过瘾,走过来用力拍拍她的肩。
“汉子就该有汉子的样子,你这瘦弱的小身板,这面具一戴,还英武霸气些。”
陌九脸色一沉,“所以,你们一直觉得,我像娘娘腔?”
野利抚额叹气,米禽说话从来不会稍加考虑,背后说的话,竟然一股脑儿全部倒了出来。
米禽还在后知后觉,“没事,我们从来没因为这个看不起你,你也不要自卑。”
陌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边说话边慢慢移到米禽身后。
“没事,我不自卑。”
待走到身后,用胳膊肘一下子卡住米禽的脖子,“我要让你自卑。”
她装模作样地将米禽向地面逼去,“你看看,我是娘娘腔吗?”
三人打打闹闹,丝毫没注意到此刻的小世子,正满脑的愁绪。
他将书狠狠往三人处一扔,“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没看到本世子烦着吗?”
三人赶忙噤声,陌九捡起地上的书,送到小世子面前,顺便瞅了两眼书的内容,是本讲东祁礼仪的书,难怪这样头痛!
念生此时紧皱眉头,闭着眼睛揉太阳穴,周身都散发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和当年陌九准备大司礼擢考的表情一模一样。
“小九,不是我说,你们东祁没事制定这么多礼仪做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陌九也想问。
她把书放回桌上,“小世子,其实您实在不必跟这些书较劲。上面写得着实繁复,咱们不过去参加个大婚,用不着全搞清楚。”ωωω.χΙυΜЬ.Cǒm
而且也搞不清楚,要不然她两次参加擢考,也不会拿出壮士断腕的悲壮!她这个东祁人都搞不清,更何况莫折念生呢?
“咱们作为外族前去参贺,肯定和一众使节待在一起的,到时您就看您旁边的人,他们做什么您就跟着怎么做,肯定万无一失。”
念生闻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狐疑地看着陌九。
陌九被他看得心虚,不自然地摸了摸脸,低声问道。
“是卑职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念生站起身,摸着下巴,在陌九身边环绕两圈,露出怀疑的眼神。
“你,怎么对东祁的宫廷大典,好像很熟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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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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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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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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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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