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怀月心里不停道:“不行,我不能死!”虽知此时一提真气,脏腑就如刀绞斧凿般剧痛,还是狠狠咬牙动起了御剑飞行的念头。
果不其然,心念才起,脏腑不可抑制地剧痛起来,金怀月明知就算是死恐怕也不用承受如此煎熬,却还是咬紧牙关将内息逼出来,惨叫着:“啊!”
当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捣碎成末,肉体要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顶点到来的时候,他终于凝聚起了一点灵力,使下降趋势止住,停在空中。
“成功了!”痛不欲生中,他借着这点微弱灵力俯冲,伸手抱住萧颖娘,喊道:“别怕,我来救你!”
他知道凭借这点微弱灵力支撑不了多久,既不足以护持二人飞上凤凰顶山洞,恐怕也不够安然落在谷底,何况那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痛苦在吞噬他的神智,他渐渐模糊起来,恰巧觑见身旁的悬崖峭壁上似乎有个凹进去的山洞,于是想也不想抱着萧颖娘俯冲过去,重重地落在山洞里。
金怀月松了一口气,软绵绵地放开萧颖娘,痛晕过去。
萧颖娘经历了生死玄关,破天荒体验到了御风飞行的感觉,既紧张又刺激,复杂矛盾的心情交织,芳心砰砰砰跳动着,颤巍巍站起来,推了推金怀月道:“喂,你又怎么啦?别又晕过去呀。”可是金怀月已然晕了,哪里还能回答?
萧颖娘的心咯噔一沉,只见置身所在是个奇怪山洞,洞外是云雾缭绕宛如仙境,阵阵香风不时吹来,目力所及不过半里左右,极目展望上不见峰顶下不见崖底。
这洞极高极宽,里面极浅,看似不过两三丈,洞口四周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青苔,苔痕掩映成趣,横七竖八的石缝间,零星生长着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花草。
萧颖娘仔细看了又看,呵,有两朵奇花连她都叫不出名字,其中一朵花的叶子有巴掌大小,颜色为绛紫,四朵大红花瓣,形若人耳,另外一朵的叶子极小极细,形同指甲,色为浅绿,花有如黄菊,唯一不同的是,花瓣中央诡异的多出了三根手指长短的长须,长须表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粉末,几只蜜蜂模样的东西趴在长须上吸食粉末。
萧颖娘对悬壶济世没有兴趣,医理所知有限,但是自小跟着父亲在山里采药,对于药物多少有些了解,隐约觉得两种花都向外分泌出一股迷人奇特的清香,不禁提防起来,将金怀月拉得远离那花。
记得从山道上掉下来的时候,慕颖在不停大喊大叫,进入山洞之后,突然就听不到慕颖的声音了,不由叫道:“慕颖,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只听到声音隆隆回响,没有听到慕颖的回音,又叫了几遍,还是没有回音,不禁担心起来:“这小子该不会跟着我们跳下去了吧?”
以慕颖那种痴情性子,这种傻事他做得出来,没来由惴惴不安,推着金怀月叫道:“喂,你醒醒呀,不要动不动就晕倒好不?你快抬头看看,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你要是昏昏沉沉睡下去,怎么去找凤凰翎羽飞回仙云岭呀?”
她推了几下,没把金怀月叫醒,顿时来了脾气,死死按住他的人中穴。金怀月痛的悠悠醒过来,吁出一口浊气道:“好痛!”
萧颖娘大喜不已,急忙将他扶起道:“哪里痛呀?”wWW.ΧìǔΜЬ.CǒΜ
金怀月不停喘气道:“胸腹痛,四肢痛,好像哪里都痛。”
萧颖娘道:“为什么会这样子?你是不是摔伤了?”
金怀月苦笑道:“不是摔伤,是我不计后果强行运用内息,冲破了一处堵塞的脉络,这才勉强救了你的性命。”
萧颖娘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说你怎么突然飞了起来。哇塞,不得不说,在空中像小鸟一样飞翔的感觉果然奇妙,等你好了以后,能不能带着我游遍天下?”
金怀月笑道:“当然没问题,只要你愿意。”迅速调整呼吸,让气息流通,扶着萧颖娘缓缓站起来,四处看了看道:“这下麻烦大了,被困在这个山洞里,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上不得下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萧颖娘见他醒了也就宽心多了,迎着洞内石壁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金怀月道:“你干什么?”
萧颖娘回头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呀。”
金怀月苦笑道:“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简直就是人间绝境,怎么会有机关呢?咦,不对,外面的云雾是怎么回事?”
萧颖娘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看着洞外飘渺云雾,诧异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这悬崖一直有云雾封锁。”
金怀月向外走了几步,踩着石洞边缘的岩石,全眺望着如梦似幻的云山雾海,不禁惊讶道:“你没发现么?我们在山顶的时候向下看过,根本没有这么浓厚的雾气呀,怎么越到下面,雾气越浓呢?以我的视力之强,竟然看不到半里以外的山峦树木,这不是奇怪么?”
萧颖娘走过去道:“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有些道理,这里的雾气太浓了,我在凤凰崖住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浓郁的雾气呢,简直就像是蒸笼里的蒸汽。”
金怀月肃然道:“事有蹊跷,以我之见,说不定你口中所说的凤凰顶山洞恐怕不在山顶,而在此处。”
萧颖娘惊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金怀月默默凝视着重重叠叠的雾气道:“凤凰乃火灵神兽,又称为火鸟、火凤,所居之处必定有神火护佑,且凤凰年老之时,就会在火中焚为灰烬,从灰烬中浴火重生,此为凤凰涅槃。”
萧颖娘插嘴道:“我懂了,因为凤凰所在的地方会有火焰,有火焰的地方一定会将附近的水分蒸发,此处雾气环绕,肯定有神火存在。”
金怀月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凤凰栖身之处,可能在附近。”
萧颖娘惊喜过后,马上冷静下来道:“那又如何呢?就算我们知道凤凰的栖身之所,此时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金怀月摇头道:“不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
说完,他仿照萧颖娘刚才的行径,捡起石头在石壁上敲来敲去,将每个角落都敲遍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萧颖娘不由为之气沮,颓然坐倒在地,垂头丧气道:“完了完了,上不去下不去,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金怀月断然叫道:“不行,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咦,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萧颖娘聚精会神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一阵野兽的嘶吼之声,虽然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声音很低很弱,可是却能断定是虎豹一类的猛兽在怒吼,不由惊奇道:“这可奇怪了,好像是猛虎的吼声。”
金怀月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哪座山里没有豺狼虎豹这等猛兽?”
萧颖娘摇头道:“你不知道,自从我爹爹十几年前来到凤凰崖建立凤凰寨,凤凰寨渐渐地聚集了一群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不乏江湖高手,这些人闲暇时候就喜欢屠熊搏虎,追狼杀豹,附近五十里山路以内的猛兽不是被他们杀了,就是吓得举家迁徙,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听到过豺狼虎豹的怒吼声了。此时突然听到猛兽的声音,不是很怪异么?”
金怀月道:“咦,声音好像越来越近呀,你听。”萧颖娘凝神倾听,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叫道:“哎哟,何止是越来越近,简直就是近在咫尺,好像是老虎的声音,咦,不对呀,怎么又像是雄鹰的叫声。这声音好奇特,我从来没有听过。”
金怀月似笑非笑看着萧颖娘,右手放在石壁上,道:“你看,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震得四周石壁都在晃动,这说明了什么”
萧颖娘妙目圆睁,突然若有所悟似得,捂着樱桃小嘴骇然道:“那猛兽就在石洞附近,这洞里还有山洞。”
“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比百灵厉害太多了。”金怀月赞叹的竖起了大拇指。萧颖娘道:“百灵是谁?”金怀月漫不经心道:“是我师妹,一个傻乎乎的丫头。”然后将目光投射到石壁,上不时敲打几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萧颖娘发愁道:“就算知道石壁后面就是山洞,那也没有办法呀,我刚才试探过了,这堵石壁至少有两三尺后,我们没有工具,根本挖不开这么厚的岩石。”
金怀月默默不语,突然闭目沉思起来。萧颖娘知道他在思索办法,不敢打乱他的思绪,陪在身边东看看西摸摸,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启发。金怀月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泛出喜悦的光芒,道:“有了。”萧颖娘惊喜道:“是吗?有什么办法?”
金怀月转身缓步向外走去,靠近那株黄菊模样的野花,缓缓蹲下去,萧颖娘快步跟在后面,奇道:“这花很是奇怪,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你看它做什么?”金怀月定定地凝视着黄花,深邃地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麻醉人体痛楚的黄须菊。”
萧颖娘疑惑道:“什么?麻醉人体痛楚?黄须菊?那又怎么样?用菊花又炸不开石壁。”
金怀月沉吟道:“我遭雷劈之后,内伤短时间内恐怕难以痊愈,每次妄动内息都会让我感觉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撕碎捣烂了,可是只要我能抗住那种可怕的疼痛,其实是可以运用神功随心所欲做任何事的。”
萧颖娘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让你先运用内息破壁,等到疼痛难忍的时候就吃一点黄须菊?你确定这种方法行得通?”
金怀月黯然道:“其实我没有把握,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要试上一试,否则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萧颖娘担忧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金怀月皱眉道:“危险倒不会有,我就怕那种程度的疼痛,黄须菊恐怕压不住,要是黄须菊的药性镇不住,我一动内息就疼晕过去,那就麻烦了。”
萧颖娘道:“如果没有生命危险,那就试试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金怀月苦笑道:“还三次呀?两次都足以要我的命了,以我现在的体质,根本就扛不住两次。”
萧颖娘笑道:“别废话了,开始吧。”然后伸出玉葱般的右手摸着金怀月焦黑的脸蛋,坏笑道:“我相信连雷都劈不死的人,肯定不会随便痛死的。”
金怀月愤然道:“你怎么又提那茬儿,有意思么?”
萧颖娘道:“有意思呀,很有意思。以前我经常听到那些男人对天明誓,说什么如违此誓愿遭五雷轰顶。每次听完也就一笑而过,从来没想到还真的有五雷轰顶这回事,你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说实话,我在凤凰崖生活了十九年,自以为算是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奇禽怪兽,不虚此生,可是前面十九年的经历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这两天过的刺激,尤其是你抱着我凌空飞舞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刻骨铭心呀。”
金怀月脸色铁青,有种发狂的冲动,这几天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却被人描述的如此有趣,轻轻哼了一声,横她冷笑道:“很刺激是吧?刻骨铭心是吧?还有更刻骨铭心的呢,你要不要试试?”虽然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阴险邪恶的表情,萧颖娘马上猜到他下面想说什么,气得俏脸绯红,一巴掌扇过去道:“流氓,你果然不是好人!”气呼呼转过身去。
金怀月不闪不避,生生扛了这一巴掌,心想我本来就没想过做什么好人,待见萧颖娘羞涩转身,一个人躲在一边生闷气,也就懒得理会,小心翼翼地将黄须菊连根拔起,转身走回内洞石壁,怔怔看了一会儿。
萧颖娘不知何时已经消了气,蹑手蹑脚站到他后面。金怀月回头道:“站远点,我要运功震破石壁,当心被乱石砸到你。”萧颖娘应了一声,缓缓向外走去,站到数丈之外,远远看着。
金怀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黄须菊,道:“老兄,希望你的药性能够给力点,镇住我身上的疼痛。”
摘下花瓣放进嘴里含着,长吸了一口气,迅速将内息运转起来,那巨大的痛苦顿时如沉睡的恶魔再度复苏,仿佛要将他撕裂成块,他惨叫一声,果断吞下菊花瓣。这药果然神妙无比,才一进入腹中,疼痛感立刻减弱许多,虽然还是痛的厉害,可是已经无法阻止他将内息运至手臂。他力贯右臂,大喝一声,一拳砸向石壁。
砰!只见拳头受力之处,石壁向内凹陷碎裂,现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小洞,跟着乱石落地之声隆隆响起,乱成一团,萧颖娘兴高采烈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打穿了!”金怀月仔细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以为此处至少有两三尺厚,以他此时的灵力,没有个两三拳全力施为,恐怕打不穿石壁,没想到一拳就打穿了。萧颖娘笑吟吟地冲过去,探头看了又看,然后得意忘形的转身抱着金怀月大叫道:“你太厉害了,金怀月,我爱死你了。”
或许是真情流露,或许是过于疯狂,她紧紧搂着金怀月,张嘴差点就是一个火热的吻扑过去,好在金怀月脸上皮肤形同焦炭,她立刻恶心的没了兴致,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金怀月苦笑道:“麻烦你放开我好不好?”萧颖娘怔了一怔,连忙将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放下去,却见金怀月立刻软瘫下去,双手不停地摸着胸口,气喘如牛,额头汗如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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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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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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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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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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