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平坦的白玉大理石上,坐着一个少年,他紧闭着双眼盘膝打坐,调理真元。此人正是金叹月。一个穿着雪白长衫、面容冰冷却隐含着温柔之色的少女,殷殷守护在他的旁边的不是别人,却是封芷兰。
三五步外另有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眉间眼际,浮动着勾魂动魄的妖媚气质,虽只微微露出一丝风情,也就是这冰山一角般的风情,却足以颠倒众生。但她衣袂飘飘,绰约多姿,婀娜婉转,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赫然竟是极西北星月宫宫主孤月。封芷兰也算是有着仙姿灵态的绝世美女,然而和她并肩而立时,却依稀像是她可怜的婢女。
在孤月宫主左边十步外,另有一男一女,均是长相不俗,男的清秀和气,女的温柔娴雅,分明是骆千岩和熙儿这对鸳鸯。更远处,约摸三丈开外,尚有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正在气嘟嘟的满面生嗔,从青石小径上捡起一块块的碎石,愤愤不平的朝远处掷出去,一边投掷石头,一边大骂:“你个混蛋,你个色鬼,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竟然亲那个坏女人,你竟然亲那个坏女人…”如是这般,反反复复骂了大半个时辰。Χiυmъ.cοΜ
封芷兰俊雅的眉头高高的皱了起来,偶尔向那边瞟一眼,隐隐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然而她马上转过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等待眉头舒展开来,又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金叹月,顿时忘却了世间万物,忘却了荣辱得失。
熙儿看着凌霄云暗自发笑,怎奈这个气氛有点怪异,只是轻轻抿着嘴,想笑又拼命忍住,可是眉目间浅浅的笑意,依然明明白白表露出来。骆千岩神色古怪,扭扭捏捏地讪笑着。
唯有孤月宫主似乎有很重的心思,微微扬起头,凝望着天边瞬息万变的浮云,美艳不可方物的长睫毛,不时颤动一下,仿佛清澈碧水上盈盈荡漾的袅娜垂柳。
一阵晨风忽来,几位美女的发丝随风一动,竟然使得这凋零殆尽的晚秋,平添几分秀色。
不知等了多久,大约是日头已经爬上了东山头,笼罩在山洼的晨雾终于散尽。
突然间,金叹月两眼一睁,从白玉大理石上噌地跳下来,面对着孤月、骆千岩和熙儿,含笑抱拳道:“我已调息完毕,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孤月宫主面带喜色,收回了沉郁的目光,向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报之以浅浅的一笑。
骆千岩高兴道:“你没事就好,你我乃是兄弟,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
熙儿小嘴一抿,略带深意笑道:“且别忙着笑我们,你先去看看那位打翻了醋坛子的姑娘吧。”
金叹月神色一怔,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凌霄云此时已经停止了无休无止地投掷石子,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这儿,蓄势待发。他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转头瞄了一下封芷兰,却见她面色忽转凄苦,颇有自伤自怜的意思。
踌躇片刻,便对封芷兰道:“你没受伤吧?”
封芷兰幽幽摇头,嘴角微微翕动一下,却没有说话。
凌霄云见他居然不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原本十分醋意骤然暴涨到三十分,盛怒不已,气汹汹冲到金叹月面前,劈头盖脑一顿臭骂:“你这混蛋,没良心,你没看到我站在那里吗?”
金叹月嘻嘻一笑道:“我早就看到了。”
凌霄云气道:“那你为什么不首先和我说话,偏偏要先问别人有没有事?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事?难道我的性命,你一点也不放在心里么?”
金叹月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本想说些情话哄她开心,碍于封芷兰虎视眈眈的候在旁边,一不留神,又伤了她的心,那可大大不妙,休看这位流萤岛的少女有着冰雪般冷傲逼人的外表,可其心思之细腻敏感,感情之热情奔放,脾气之刚烈率性,实不在凌霄云之下,况且她既是一往情深的爱恋着自己,又是多次救命恩人,不管怎样,都不能再伤她的心了。装作不经意,扫视了一眼封芷兰,隐隐察觉她已转过身子,黯然眺望着北方。
凌霄云更是怒不可遏,凶巴巴吼道:“你和我说话,又看她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要三妻四妾么?我告诉你,别人可以,你不行。你只能爱我凌霄云一人。”
此时,孤月宫主、骆千岩、熙儿三人再也忍耐不住,随着几下噗嗤噗嗤,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天下竟有这种奇女子,他们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倒是金叹月惊得无言以对,讪讪地看着她。
封芷兰身子抖了一下,脸上依稀闪过一丝怒色,迅速扭过身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酝酿了片刻,好像有话要说,奈何犹豫再三,话未出口,一张冷傲的俏脸,陡然红晕起来,轻轻啐了一口:“无耻,女孩子家,说话口没遮拦,也不害臊。”
凌霄云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理直气壮道:“怎么啦?我就是喜欢叹月哥哥,叹月哥哥也喜欢我,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看了别人的心上人,竟然厚颜无耻的横刀夺爱,才会鬼鬼祟祟,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封芷兰久在北冥荒僻冰原,口齿本就不太灵便,词汇量本就不太丰富,斗起嘴来,哪里是凌霄云这等利嘴的对手?一个回合下来,败得一塌糊涂,毫无还手之力,反而闹得一脸通红,气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子,轻轻哆嗦着,气呼呼的瞪着凌霄云。
凌霄云得意洋洋道:“怎么啦,说话啊,被我逼得原形毕露,没话可说了吧?”
金叹月略带同情地看着封芷兰,正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火药味浓烈的气氛,这时候,孤月宫主幽幽说了一句:“潜龙已经复出,生灵即将涂炭,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么?”
众人登时一凛,一齐朝她看去,金叹月浑身一松,连声道:“极是,极是,您说得太对了,如今已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那些儿女情爱之事,暂且抛之脑后,还是赶紧商量个对策,如何对付潜龙才是吧。”
骆千岩附和道:“金兄弟言之有理。如今潜龙已过淮北城,到处肆掠,虽说淮北城的百姓已经被金兄弟提前告知远走他乡,可是淮北以南还有几座城池,那里人烟稠密,百姓繁多,以潜龙前进的速度,最多六个时辰就可以过去。我们须得快马加鞭,赶在潜龙之前,把那里的百姓也迁到安全的地带。”
孤月宫主摇头道:“非也,眼下乃是危急关头,怎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骆千岩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并不认识孤月宫主,对于这个日夜蒙面的女子,心里并不如何敬服。
孤月宫主还未说话,金叹月道:“不错,先前我考虑不周,只顾着眼前厉害关系,所以去遣散了淮北数万百姓,如今仔细一想,劝百姓迁到南方,乃是细枝末节,并非关键所在。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其一,广发玄门英雄帖,召集天下修真之士聚集徐州,共谋大事;其二,找到我师父遗留下来的九九归一先天混沌玄天大阵阵图,当今之世,唯有玄天大阵,才可以剿灭潜龙。”
孤月宫主道:“可是,你知道你师父把玄天大阵的阵图,藏在何处吧?”
金叹月道:“我师父曾经透漏过一点线索,我想根据这条线索去找一找。如今已是天下存亡之秋,事情紧密,我等必须分工合作。我看…”他刚要发号施令,分配人马,回头一想,眼前诸人既有师父的朋友,乃是自己的前辈,也有比他年长的正教之士,哪里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便生生把后面一截话给咽了下去,转了一番腔调,笑道:“如何分配,还是大家一起来从长计议吧。”
众人都是心思缜密、才智过人的杰出人士,鉴貌辨色,如何不知他的意图所在。孤月宫主虽然修行了几百年,修为深不可测,却是妖界之主,本不应插手人间事务,更不敢贸然充当首领,恣意指点江山。骆千岩和熙儿一路走来,向来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哪里懂得运筹帷幄发号施令。封芷兰和凌霄云正在针锋相对的暗暗较劲,吃醋吃得不亦乐乎,心思完全没放在正途上。因此几乎是一致推戴,由金叹月暂时担当兵马大元帅,全权负责运筹帷幄,予以分配。
金叹月思量良久,才作出如下分配方案。他本人前往陷空山,寻找九九归一先天混沌玄天大阵的阵图。封芷兰星夜兼程亲身赶赴五圣山,请求五圣山、仙云岭和九鹤宫罢兵言和,再派遣三派高手来徐州共谋大事。孤月宫主和骆千岩坐镇淮北,以神魔诛心鼎和山河社稷图步步阻击潜龙,力争把潜龙拖住,不能让其走出淮北以南的起伏群山。凌霄云和熙儿则带着金叹月亲笔写就的《屠龙英雄帖》到处散发,逢市镇则在市镇发,逢城楼则在城楼发,希望神州大地上各处洞天福地里隐居修炼的道门隐士前来淮北助阵。其贴云:“千古一圣魔圣萧霸陵门人金叹月,谨拜贴天下名山修真高人:忆昔前三百载,上古魔物潜龙横空出世,涂炭生灵。先师魔圣哀悯无辜,以大慈悲之心,广招玄门异人,以玄天大阵之盖世神威,于蚩尤林重创潜龙,恨功亏一篑,未能除恶殆尽。今有魔物卷土重来,肆掠江淮,昔日英豪,凋零殆尽,万民遭厄,近在咫尺。叹月不才,无伏魔之法力,战战兢兢,愧对先师。唯广布讯息,伏盼天南海北洞天福地玄门高士,以天下之心为心,火速驰援江淮,共谋大事,度此劫难,广修功德。叹月顿首拜谢!”
分配之后,孤月骆千岩封芷兰熙儿倒也罢了,安安分分各尽本职,唯有凌霄云吵吵嚷嚷着要和金叹月携手同行,否则,天大地大,她哪里也不去。众人哄了半天,她始终不依不挠,固执己见,最后提了一个很奇葩的条件:“要我去发帖也行,除非你和我定亲。”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哭笑不得看着她。
封芷兰气的脸色铁青,丢下一句:“无耻!”飘然朝五圣山所在的西面飞去,只是她的影子,在漫天彩云的映衬下,竟然显得那么落寞孤单。
气得金叹月大吼一声道:“你爱去不去,悉听尊便。这本是你为青牛谷赎罪的机会,你若是不想把握千载难逢的良机,随你的便,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世世代代骂你青牛谷的人。”
凌霄云大眼一瞪,诧异道:“骂我青牛谷干什么?”
金叹月气呼呼道:“你说呢?青牛谷所作所为,可有一件是干净的吗?且不言上一次屠龙之战,青牛谷尽数缺席,害的正教四大仙派几乎覆灭,单是辟火神珠残害生灵一事,已足以令你们在青史上臭名昭著。”
凌霄云气的浑身猛烈哆嗦,指着金叹月断断续续道:“你…你…你这混蛋,….你…”
金叹月二话不说,右手一挥扬长而去,化作一点白芒飞上天。
金叹月走后,凌霄云就要尾随而去。倒是熙儿机灵,急忙拽她一把,柔声道:“凌姑娘,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我们多耽误片刻,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你难道忍心看着淮北以南的百姓,死在潜龙的毒烟之中吗?”
凌霄云愤愤不平地转过头看,颇为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喃喃道:“真是没良心的,人家救了他的命,也不好好陪人家说说话,说走就走了,还跟那个女人去的是同一个方向。”
熙儿抿嘴笑道:“昨晚出手相救他们的,也不止你一人哦,骆大哥也出手了,孤月宫主也出手了,难不成他要陪他们都好好说说话,说个三天三夜么?”
凌霄云小嘴一撇,突然狠狠瞪着她道:“你要是不帮我,就不要开口说话,总是说些惹人生气的话,真是讨厌。”
众人不禁莞尔,熙儿好生尴尬,知道这姑娘不可理喻,讪笑着摇头走开,骆千岩也不敢惹她,暗叹一声,走到熙儿身边,抚摸着她的香肩。
孤月宫主悠悠看着淮北城的方向,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凌霄云嘟嚷了一阵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熙儿身边,狠狠跺了两下,嚷嚷道:“好啦好啦,去发帖就去发帖啦。走啦,还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也不害臊啊。”
骆千岩和熙儿的脸上同时一红,千岩放开了手,熙儿抬头脉脉看他一眼,眼中全是恋恋不舍之意。
凌霄云刚要御物起飞时,孤月宫主突然迅速地转过身子,妩媚的眼眸,闪过一丝明亮动人的光华,冷冷喊道:“且慢!”
凌霄云一向不太喜欢这个蒙面的妖界之主,更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总会泛起一种浓浓的仇视,听了她的话,爱理不理的歪了一下身子,装出一副很不屑的神情,冷冷淡淡道:“干嘛?不说是各做各的事吗?”
孤月用妩媚无双的眼眸,淡淡扫她一眼,娇媚一笑道:“凌姑娘,你的太戊神锋,貌似可以克制潜龙口中吐出的黑烟,我想把你的太戊神锋借来用一用。”
凌霄云闻言一怔,随即失声笑道:“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太戊神锋乃是我的护身兵器,怎么可能随便借你?再说,你身怀神魔诛心鼎,骆千岩又有山河社稷图,两种法宝都是世间罕有的奇宝,用来抵抗潜龙的黑烟,明显是绰绰有余,何必要我的兵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孤月眼波微微荡漾一下,万千风情尽在眉梢眼际,额头缓缓闪现一丝凝重之色,沉吟片刻,才道:“不错,以威力而论,我的神魔诛心鼎和骆公子的山河社稷图,本不在你的太戊神锋之下。只是,昨晚在拯救金叹月二人的时候,不知你们是否看到,神魔诛心鼎和山河社稷图的神光,虽能与黑烟抗衡一二,貌似只有你的太戊神锋,完全不惧潜龙口中的黑烟,可以任意驰骋,无拘无束。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一开始骆千岩等人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此时听了她的话,才迅速把昨晚救人的场景回忆了几遍,不放过一个细枝末节,骆千岩突然叫道:“不错,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和宫主用神光挡在黑烟之前时,发觉黑烟威力已是强弩之末,当时我还以为是山河社稷图和神魔诛心鼎的威力使然,今日一想,才猛地醒悟到,小云儿的太戊神锋好像抢先一步挡住了黑烟,化解了黑烟的浓烈煞气和魔力。难道说,小云儿的太戊神锋,竟是潜龙黑烟的克星么?”
孤月宫主缓缓分析道:“据我所知,太戊神锋乃是太阳离火精华所铸,吸收了太阳的离火真元,乃是号称天地间纯阳至宝之首的神物,专门克制玄阴类法宝或法术妖术。潜龙的黑烟又恰好是玄阴妖术,所以太戊神锋恰好是它的克星。”
熙儿抚掌大笑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有了太戊神锋,就可以对付潜龙了么?”
凌霄云一直在静静聆听,这时候才忍不住插话道:“你真是傻瓜一个,潜龙若这么容易对付,这几百年来也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熙儿被冷水当头淋下,尴尬讪笑道:“难道不是吗?”
孤月笑道:“自然没有这么简单。自古以来,阴阳相生五行相克,万物都有其相生相克之物。潜龙乃是阴寒妖物,纯阳法宝是它的克星,这是确然的。可是潜龙乃是鸿蒙魔兽,几万年的寿命,魔力太强横了,太戊神锋的威力虽强,还远不足以与潜龙抗衡。再者,以我们现有法力,也完全无法激发它蕴含的全部灵力。不过,太戊神锋要对对潜龙吐出的黑烟,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凌姑娘,能否求你留下太戊神锋,借给我们在淮北抵御潜龙?”
凌霄云慢条斯理地看了一下孤月,又晃晃悠悠看了一遍骆千岩,脸上嘻嘻哈哈露出一个古里古怪的笑容,忽然做了个鬼脸,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不行!”然后拉着熙儿的手,嗖得一声朝天飞去。
熙儿没有任何准备,简直被大大地吓了一跳,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惊叫。
骆千岩一阵恍然若失,竟然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猛地朝天叫道:“喂,喂,小云儿,别急着走啊,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风中隐隐传来,连风都变得淘气可爱了。
孤月和骆千岩苦笑着面面相觑,骆千岩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要从她手上借走她这个命根子的宝贝,世上估计只有金叹月才能办到。你怎么不早点说,请金兄弟出马?”
孤月宫主幽幽叹息一声,道:“罢了,她不肯借,就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们也赶快过去吧,不知潜龙到了何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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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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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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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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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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