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鹰唳声仿佛战场冲锋的号角,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气势恢宏壮阔。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鹰叫声渐渐减弱,终于停止,四周变得安静起来,静的连飞鸟过路振翅的细微声音都能传入耳中。不过这种安静仅仅维持了一到一盏茶的时间,旋即万鹰扬天啼叫的声音划破了长天的寂寥,打破了深林的沉寂。
金叹月愀然变色,不知这群苍鹰在搞什么玄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走出去瞧瞧,又担心被天上苍鹰锐利如电的眼睛发现踪迹,然后告诉南海神鹰,那可就不妙了。此人似正非正似邪非邪,为人处世不拘一格,行为乖僻冷酷,得罪这种人绝对不是聪明的举措。只得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之念,乖乖坐在洞中,聆听群鹰激情洋溢的嘶鸣。
又过了半刻钟,鹰啼声再度停止,天地复归宁静。未几,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啼声,苍凉豪迈、雄浑厚实,给人一种辽阔雄健的力量感,金叹月心绪一动,隐隐约约觉得此鹰迥非寻常,多半是鹰中之王到了。此时他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念头,终于猫着腰走出石洞,抬头眺望。
不看则已,一看几乎吓了一跳,只见头顶那片苍穹灰蒙蒙,不见蓝天白云,只见黑羽翻滚旋转,凝神观看时,这才明白原来天上的雄鹰之多,已经形成了遮天蔽日的奇观,当真匪夷所思。
又见万鹰丛中,那头浑身火红的雄鹰分外引人注目,双目如电,尖喙如刀,羽翅宽广,从头至尾五丈有余,如此苍鹰堪称罕见。
红鹰背上似乎坐着一位中年文士,隔得远了,瞧不见那人的身材相貌,只能隐约望见他穿着一袭白色儒衫,多半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海神鹰龙御云了。若非此人,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令万鹰俯首听命?奇怪的是,此人隐居海外荒岛一百多年,为何今日会重返中原?
南海神鹰龙御云轻挥右手,群鹰见了手势,呜呜低鸣数声,振动翅膀飞向四面八方,刹那间头顶雄鹰走的干干净净,适才阴沉天空陡然放亮,一轮红日挂在东南,淡淡云霞随风飘走。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是金叹月能够感觉到,骑在鹰背上的龙御云心境寥落,一脸萧索,心神不宁的望着西北方,怔怔出神。
过了大半个时辰,龙御云忽然眼泛精光,直勾勾看着西北方,幽幽叹了一口气,满怀惆怅地说:“你终于来了!”
令金叹月诧异的是,在不远的半空之中,有个清越舒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来了,你等了很久?”奇了,天上何时多了一个人,金叹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尽管那个地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然而以他的功力,就算目力不济,多少也能凭借感官感受到一点动静,偏偏没有,可想而知,此人的修为不在龙御云之下,又是一个高手。
龙御云笑道:“我也刚刚才到,远离中原故土一百多年,原以为必定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谁曾想到,一切如故,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人,还是那些人,你一点儿也没变,约会的时候总是喜欢迟到早退。”
来人苦笑着道:“怎么可能没变呢,一百多年的悠悠岁月弹指而过,世事早已物是人非,我们都老了,亏你不记得我的好处,只记得我的坏处。”
龙御云似乎长叹了一声,悠悠道:“是呀,都老了,头发白了,心境沧桑了,老伙计,此次你启动神鹰令,唤我回到中原,不知有何要事?”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了许久。金叹月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玄虚。
龙御云笑道:“怎么学会吞吞吐吐了?我记得你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只要能帮到你,我竭尽所能。”
那人犹豫了许久,斟酌了许久,最后沉痛道:“她死了。”“谁死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显然让龙御云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人不语。龙御云急不可耐道:“到底谁死了?”
“‘冰雪霜风,四大仙子’,流萤岛的那个人,她死了。”那人的声音很小很小,似乎是从门缝里挤出来的。龙御云颤声尖叫道:“你说什么?寒霜?不可能!”
沉默,无言的沉默,可是沉默就是肯定的答案。
龙御云厉声叫道:“不可能,你骗人,她怎么会死?寒霜怎么会死?她道行精深,长居于北溟,就算再活一两百年也不在话下,她怎么会死?你胡说八道。”他陡闻噩耗,不禁心神大乱,疾言厉色地痛骂一顿后,吼道:“你敢诅咒她,我要杀了你。”
金叹月什么也不看见,耳边只听到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真气碰撞声响,随后有股沛然磅礴的气浪俯冲过来,洞外草木纷纷为之披靡,落叶扑簌簌掉下来,两人居然说打就打了起来。
那人无可奈何劝道:“你不要激动好不好?我请你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发疯的。”
一阵阵真气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震得四周山鸣谷应,引得金叹月心痒难搔。南海神鹰龙御云一百多年前就名动天下,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不知他的修为到底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如此激战岂能不看?尽管有可能暴露行迹,可是金叹月还是走出石洞,以求看看这场不可多得的斗法。
只见东南方是南海神鹰骑着红鹰,西北方凌空漂浮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气度凝重卓雅,金叹月不认识此人,心中颇为好奇。正在满怀期待着二人下一次惊天动地的交锋,没想到他们突然停下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峙起来。
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龙御云突然左右晃了一晃,一头栽倒在雄鹰的背上。
对面那人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龙御云,知道尽管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可是还是信了。
因为相信,所以悲痛欲绝。这个人的性格,一百年都不曾改变丝毫。Χiυmъ.cοΜ
那头雄鹰极具灵性,从二人的对答中猜出了事情的原委,陡觉背上猛地一沉,微微一愣,很快就猜到了缘由,双翅一振,载着龙御云向南飞去,此鹰当真是瞬息千里,眨眼间就消失在云天之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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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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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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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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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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