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走进洞里,似笑非笑看着封芷兰道:“这位姑娘貌美如花,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可羡煞我这老头子了。”
金叹月心里有十万个不爽,肚里不停咒骂老匹夫不要脸,脸上却装出笑脸道:“前辈说笑了。前辈请在外面稍后,我马上把子午神功默写出来。”
郁金含笑看着他,眼神颇有深意,转身缓步而出,脚步声断断续续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轻。金叹月瞪着他的青色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匹夫无耻!”谁知声音刚刚脱口而出,洞外塔塔塔的声音猛地停了一下。
金叹月知道他听见了也不惧怕,一来魔教教规严禁教内兄弟自相残杀,郁金身为护法,岂能知法犯法?二来如今双方均有求于人,郁金名利熏心,焉能弃子午神功而不要?他在洞内缓缓走了几圈,一边看着洞内景观一边想事。
忽然俯身捡了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和一块一头尖锐的石头,微微叹息一声,在石块上默写子午神功。写了几句后,猛地想起一事,万一郁金言而无信,那该如何?他想了一会儿,忽然仰天笑了起来,继续落笔如飞续写。Χiυmъ.cοΜ
不久那块石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他仔细检查了几遍,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想:“你要是言而无信,我叫你练功练得神经错乱。”
完事后回到封芷兰身边,默默凝视好久好久,看着洞外光线迷离黯淡,夜色已经降临,正想出去寻找郁金,不料门口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青色身影迅速闪了进来道:“公子,一切可安顿好了么?”金叹月道:“已经安顿妥当了。”
郁金眼光敏锐,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石板,故作好奇道:“你手上拿的是...”金叹月微笑着递过去,道:“前辈,这就是我刚刚默写出来的子午神功心法第四重。还请前辈信守诺言,练会之后一定要帮封姑娘治疗寒毒。”
郁金登时两眼放光,喜不自胜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真的把它给我?”话没说完,就急不可耐接过石板,贪婪浏览起来。
金叹月对他厌恶的无以复加,然而只得默默忍受,笑道:“前辈,心法已经给你,芷兰的伤...”
郁金看都不看一眼,一心只顾盯着石板,朗声道:“你大可放心,让我好好钻研一夜,只要我将魔髓心经融会贯通,明天就可以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心上人...对了,剩下三重子午神功,一定要等到她的伤势痊愈你才默写给我?”
金叹月讪讪道:“前辈,这个...这个,还请前辈谅解。”
郁金又是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猛地转过身去,飞快的走到洞外。
金叹月望着他的背影不停冷笑,陡然间感到一阵凄厉的夜风袭来,吹得瑟瑟发抖,又是一声长叹,萧瑟的回到封芷兰身边,枕着一块青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差,他的伤势本来就没有痊愈,那石板又硬又冷,没睡多久不是痛的醒过来,便是冷的醒过来,就这样折腾了一夜,晨曦斜斜的照进洞里,天色渐明,他轻轻地爬起来,徐徐走到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口气,放眼望去,远处是千山万壑,近处是茂林修竹,耳中是鸟鸣幽幽,眼前是轻烟晓雾,无不让人心旷神怡。正在怡然赏鉴大好风景,耳边突然响起了郁金的声音:“公子起的可早。”
金叹月连忙循声望去,见他五丈开外,郁金穿着一身褐衣,脚上踩着一双木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蜿蜒走来,手上拿着一片树叶,上面托着几枚熟透了的红果。
金叹月笑道:“前辈起的更早,这是...”
郁金缓缓走到洞口,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了,晚上睡不着,一天最多能睡一两个时辰,这不,天亮就醒,早晨空气清新,便出去走了走,看见树上有些果子,长得还不坏,我一时口馋,摘了一个尝尝,味道可口,想着公子也快醒来,就顺便摘几个给公子当早膳。”
金叹月道:“前辈太客气了,晚辈受宠若惊。”看看鲜果道:“可是晚辈有个怪脾气,早晨一般不吃东西,午时才进食,恐怕辜负了前辈的一番美意。”
郁金道:“这怎么行呢?年轻人还是要注意饮食起居,修道之人虽然清心寡欲、节制饮食,可也不能不进饮食啊。”
金叹月侧过身子,将他迎进洞里,道:“前辈昨晚钻研子午神功可有进展?”
郁金走进石洞,把红果放在一块石凳上,道:“哈哈,当真是始料未及,子午神功果然让老夫受益匪浅,以前无法贯通的一些关节昨晚都打通了。今天我就可以用魔髓心经的纯阳真气给那位姑娘疗伤。”一边说,一边走到封芷兰身边,仔细观察她的伤势。
金叹月紧紧跟在后面,觉得肚皮都快笑破了:“老匹夫真会吹牛,昨晚给你的子午神功都是假的,我把原来的功法颠而倒之、倒而颠之,乱写一气,你要是能融汇贯通,那可真是见鬼了。哼!没治好芷兰之前,别想拿到真的子午功法。”可脸上依旧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道:“这样真是太好了,那就有请前辈为芷兰疗伤吧。”
郁金幽幽看了他一眼,脸上大有深意,道:“好,公子,我这就替姑娘疗伤,不过呢,我运功时最忌有人在旁打扰。请公子到洞外替我把关,免得被邪魔外道闯进来,坏了大事。”金叹月奇道:“这...”
郁金看着他道:“怎么啦?公子莫非信不过老夫?”金叹月一想,郁金此人生平不近女色,倒不怕他趁机胡作非为,苦笑道:“好吧,一切就拜托前辈了。”不由看了封芷兰两眼,眼中全是柔情,良久才慢慢朝外走去,每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真是一步一回首。很快的,走了出去,在外面踱来踱去,焦急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红日已到头顶,烈日炎炎,晒得他口干舌燥,头晕胸闷。到午时,郁金在洞中足足待了两个时辰,金叹月再也等不了,狠狠一跺脚,快步就要冲进。他迈进去,随见一道银白光芒迎面袭来,白光奇特,发出诡异寒气,好在白光来的不快,他反应也算迅速,匆忙往旁一闪,白光嗤的一声撞在洞口石壁上。凹凸不平的青色石壁上多了一点焦黑痕迹,冒着缕缕浓烟,仿佛刚被烈火烧过,又发出一股浓烈的烧焦味道。他心中一凛,暗道:“太阴真火!”连忙去看封芷兰和郁金。
封芷兰平躺在板上,手上冰霜已融,脸色恢复红润,呼吸也粗重多了。郁金盘腿坐在离她一丈远的青石上,正看着金叹月。金叹月走到封芷兰身边摸她的脉搏,见她脉象终于稳定下来,呼吸平稳有序,肌肤温润如玉,已有了体温,喜道:“前辈,她手上的寒毒全逼出来了?”郁金苦笑道:“我没叫你进来,你怎么擅自进来?幸好你反应够快,没被我的纯阳真气给伤到。”
金叹月口中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牵挂芷兰,一时按耐不住,还请前辈见谅。”心里却道:“什么纯阳真气?真是大吹牛皮,摆明就是太阴真火,欺负我年幼无知吗?哼,看你刚才太阴真火的威力,只怕已有五成火候。太阴真火乃至阴至寒的火焰,与玄阴地火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可以化解万年寒气。我竟不知你修成了太阴真火,恐怕我师父也不知道啊。”
郁金缓缓站起,眼神不由深邃的多看他几眼,似想把他的心思一眼看穿。金叹月笑道:“前辈,你为何这样看我?”郁金笑道:“没什么。公子,这姑娘体内的万年寒气已被我的纯阳真气化解了,她应该没有大碍了。”金叹月握着封芷兰柔嫩的手,眉头一皱,道:“她为什么还不醒呢?”郁金笑道:“公子,这姑娘吃过南海苦竹丹,起码要昏睡七七四十九天,不会这么快醒的。若不是南海苦竹的神奇作用,她怎能撑到现在?”金叹月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仗义援手,金叹月感激不尽。前辈先去休息一下,晚辈马上把剩下的三重心法写出来,赠给前辈。”郁金微笑点了点头,瞄了一眼封芷兰,施施然走出。
金叹月坐在封芷兰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痴痴的,不言不语,忽然噗通跪下去,朝着石壁哭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芷兰打伤你,但她不是有心的,求您在天之灵,千万不要怪罪她。她是为了徒儿才这么鲁莽的,一切罪责,由徒儿承担。就算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徒儿也要救她。现在,郁金护法治好芷兰的伤,为了履行承诺,徒儿必须把子午功法七重法诀给他。这是您教我的人,男子汉大丈夫立足天地间,切不可失信于人。子午功法本就是魔教的法术,传给郁金也不算违背历代祖师的遗训。”
他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才爬起来,在洞中找块大石板,把子午神功前七重法诀一句句默写出来。昨晚写的法诀,似是而非,大加篡改,今天却是真的。他边写边想:“这老匹夫知道我只修炼到子午神功第七重,以为我只有七重心法口诀,套我的时候也故意只要前七重。哼,他死都想不到,我虽只修炼到第七重境界,可子午神功全部心法口诀,师父早就传给我了。还好他不知道,要不然,只怕他狮子大开口,问我要全部口诀呢。我就不信,拿着七重子午神功,你还能翻天。”
这些口诀他从小念得滚瓜烂熟,不到半个时辰,七重心法口诀撰写完毕。他想把石板拿出送给郁金,洞口传来一声沉郁的咳嗽,赫然是郁金的声音。金叹月暗骂道:“老匹夫居然守在洞外,莫非怕我跑了?我金叹月岂是这等言而无信的人?”
他朝洞外走去,一出洞口,果然看见郁金站在洞口外的松树下,背负着手,悠然望着远方。别看他一脸闲情逸致优哉游哉,可心里早就急不可耐想得到子午神功。
金叹月轻轻咳了一声,叫道:“前辈。”
郁金明知他出来了,在没听到他的声音前,故意不转身,直到他说话才转过来,笑呵呵看着金叹月道:“什么事?”
金叹月肚里暗骂:“装作做样,难怪师父说你修道天资虽高,可小人做的太露骨,今生难成大器。”笑道:“前辈,子午神功第五重到第七重的心法,我已默写好了,就在这石板上。”边说边过去把石板递给郁金。
郁金笑着接下,别提多兴奋了,连声道:“好好好...”接过石板,匆匆扫了一眼,脸色登时阴了一下,眼中闪着疑惑光芒,道:“不对啊,怎么从第一重开始...这些与你昨晚写给我的怎么不一样?”他脸色阴沉,狠狠盯着金叹月,似乎起了疑心。
金叹月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当下不慌不忙道:“是吗?可能是我昨晚糊涂了,默写错了,也是有的。”
郁金紧紧拽着石板,向前跨出两步,逼近金叹月沉声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金叹月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心里有点畏惧,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勉强镇定下来,稳住声音道:“前辈,晚辈绝不敢欺骗前辈,昨晚多半是我太过疲惫,写的口诀难免有点出入。不过,晚辈敢对天发誓,今天的心法口诀,绝对都是真的。若有一字相欺,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郁金瞪他两眼,低头默默念了一遍口诀,沉吟半晌,抬头盯着金叹月,道:“你把你刚才写的心法,完完整整背诵一遍,如有一字不对,我立刻杀了你。”他的意思很明显,倘若金叹月是胡乱编造的心法口诀,匆匆写完后,肯定不能背出来,多少有点出入。
金叹月慨然应诺,滔滔不绝背诵起来。
这块石板甚大,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足有两千之多,金叹月一路背下来,郁金对着石板仔细校对,背了小半个时辰才背完。
郁金见他背的心法口诀和石板上的果然一字不差,才信此次是真,冷笑道:“昨晚你不相信我,故意捏造假口诀欺骗我?”金叹月见他神色不善,大有行凶之意,忙道:“真的不是,前辈,您千万别乱想。”郁金大喝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右手一掌劈过去。
金叹月此时全无还手之力,纯粹是殂上之肉,任人宰割,心想自己与虎谋皮,最终得此恶果。郁金这一掌雄浑猛烈,正好劈中他的左胸,把他震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
金叹月只觉五脏六腑都快碎了,“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沿着石壁软软倒下。
郁金大步走来,一脚踩着金叹月的胸膛,咆哮道:“臭小子,敢欺骗老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哼,若非看在你师父曾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今天一定毙了你。刚才那一掌,我只使了三分力,留你一条狗命,也算我报了你师父的大恩吧。你给老夫记住,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老夫面前,若让我再看见你,我绝不留情,定要取你狗命。”说着一脚把金叹月踢翻,拿着石板,仰天长笑数声,得意洋洋扬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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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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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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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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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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