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躺靠在长椅上,像是睡了。盛怀洛在侧伺候,安静如斯。那三人竟也只是跪挺在堂下,一言不发。惹的傅云空慢慢走上前,心里还定夺不来,到底是跪是不跪。
他向来是有事直说的啊,可要留下魔对住在傅宅,似乎只能求。可我这一跪,他还要学。真怕这小子学不来,跪不了多久,再发脾气,可就坏了。
傅云空想来立定,见礼道:“爹,三郎有事求您,只此一件,求您成全。”那哥三个都惊得很呀,他们的确是一个一个来的,却也是一个挨一个跪下的,谁都没敢出声啊。
是啊,五爷从小四娘的祭礼上回来就没说过话,躺在这长椅上好像也没动过几下。谁让她似有心还无意的几句话,就能让五爷得了新机,每每都能使他捡回一条命啊。哎呀!那就睁眼看看吧,人死不能复生,三年了,也算我对得住她。“哎?费润?费清怎么一直都不见啊?可是在你宅子上吗?还安生吗?”
五爷突然开口竟是问向费润,他那个寒灰更燃啊,生龙活虎地答了句:“回干爹,那小子一直躲在《花满园》,今晨更刚到费宅。您有任何吩咐,四郎都手到擒来。”
傅云空问了个寂寞,不是有点尴尬,而是真挺着急。魔对在外面飞来飞去,说不定哪一下就会碍着他的眼。这个小子,还不进来?
可真在这碍眼的,还真不是另有其人。五爷忍住怒气,一点点起身,瞧他一眼,还真是活得不耐烦啊!费润还一心以为是恩宠复得,干挺跪着都高人一等似的。
还好五爷还未坐起就瞥见了傅云空,又问:“三郎,是说有什么事吗?”
傅云空一惊竟卡了下,还是先扭头扫了下门扇,才说:“爹,小魔回来了!”
哥几个惊得都有跪不住的,五爷站起来问:“在哪?何时呀?快快接迎!”
“在……”傅云空也有点犯难,“我去找他来见您!”说完竟转身飞去了。
可五爷还是那么欣喜,摆手叫:“都起来,都起来!”几人都起身,费润还趴在地上大喘气,“哎呀干爹,这可真是有日子不见魔对了呀,哎呀把我激动的哎呦我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啊,哎起我起……”
“哈哈哈你呀快点”,五爷这回是真高兴,“你可还大他一点呢,怎么也得有个哥样儿,哎瞧你那衣服,快抻吧抻吧!”
费润拍了拍又嘻笑着说:“嘿嘿是是是干爹,可我这衣服再皱巴,它也没有昨儿个武乐书的衣服惨啊,那家伙都让人家……”
费润这句可是把别有用心都一把拍衣服上了,葛汗青直接心虚了,可又恨他可恶,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翻篇过去,可奈何他昨晚还真的就是没忍住呢!邹盘之可是似笑非笑,这费润又敢嘴快了,还用有他什么事儿啊!
五爷好奇地直接问:“怎么了呀?它再不济也就是身衣服嘛,还能难得住他?”
“哎呀干爹!要不就说精彩呢,他就是没难住啊!”费润一惊一乍的,还直接扯了下葛汗青说:“连我大哥都上去跟他打了小半夜啊,都没再撕下一件来!”
葛汗青的胳膊杠硬,费润压根扯不动,可这句话却像狗皮膏药似的,一下子让大家都把目光粘他身上了。葛汗青唰地跪下认错:“干爹,大郎错了,大郎真的是好奇他的身手……”
“受伤了吗?”五爷又打断了,几人的兴头都被斩去,不知五爷言下何意。可五爷却拿捏准每一个人的意思啦,只不过今儿他有高兴的事儿,不太想理会这些。
五爷竟直接伸手扶葛汗青起来,实际上他对武乐书的身手也是好奇的,能有个人去探一探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连你也是这么个囧相,那我也就没什么好奇可言了,走着瞧吧。
葛汗青受宠若惊,费润还过犹不及,邹盘之也故作镇定,五爷却抬起另一只胳膊吆喝盛怀洛:“哎?怎么海师父没在呢?你快去请他过来,他也许久不见小魔了。再让他给大郎瞧瞧,别有伤在身还忙里忙外的。过去就说是让他来瞧瞧我的身子,快去吧。”
盛怀洛颠哒跑去,这几人河东河西的样儿哪用的了三十年一变啊?可盛怀洛竟又叫人来报:“主子,武乐书来到——”
五爷听得一惊,他这时来?“闪!”五爷吩咐完,又动了动嘴脸,得柔弱下来。几人唰就飞离《真吾堂》,真是各显其能啊!五爷踱了两步还没到长椅上,堂下竟已空无一人,寂寥的很。
五爷回身一扫,心里也空,竟劝起自己来,若真是空荡成这样,该如何是好呢!你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个脾气怎么行啊!大概是这两天想起来的人和事有点多,五爷又舔了一下心头的一滴血,刚刚还真有要杀人的冲动,何必呢!又不是别人,何况还小!算了吧。
五爷想来竟真柔和了些,正好小武登门致谢,刚跨过门槛就行了大礼,“五爷恩情,小武无以为报!此一拜恭谢您雪中送炭,不吝搭救小武脱离险境。”
小武礼过仍埋头奉上拜帖,五爷赶紧迎来说:“哎呀武大管事快,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呢,这可使不得呀!”小武听得五爷是亲自来接,连忙起身上前又屈身奉上。
五爷接过拜帖,更是欣慰,“武大管事本就是蒙冤受屈,穆兄一向正直一早就会还你清白,我也只是顺水推舟,哪受得了这么大恩情的一拜呢!”
小武又被他扶起来,倒无心与他寒暄就礼,而是扫了眼整堂的空旷,面上还是乖觉的很。五爷瞧着了,就拉着小武朝长椅走去,“哎呀武大管事啊,瞧我这堂下空荡,都没个地方容您多坐会啊,来来来这边请这边请!”m.xiumb.com
这点心思被他一眼就看穿,倒也没让小武惊讶什么,你这《真吾堂》里空当如此,任谁进来都会诧异的很。
可为何呢?五爷与城中不少人家都交往甚密,走动来往也是常有的呀,这堂中物件随来随搭,怎么也麻烦吧?可他宁可麻烦,那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临近长椅,小武拱手扶了下,五爷就座,他只恭敬站着。五爷请了又请,他都只笑,见礼谢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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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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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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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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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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