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被白茸、袁紫霄问——
如果她俩同时掉水里了,自己会先救谁这种幼稚又无聊的送命问题。
当然还有顾横波,每每看到她拔凉拔凉的眼神,晏无师便如芒在背,生怕自己哪天夜里,就被此人趁夜摸进房间刀了。
因而在确定了行动日期之后,他便一头扎进准备工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昼夜不歇,以此避过三女的搅扰。
四月初八,佛诞之日。
这一天,国师雪庭对外宣称,自己前往清凉寺祈福。
而随国公普六茹坚亦在昨日上折,希望自家夫人能够入宫看望儿女,自然遭到拒绝。
于是便又上疏一封,请求捎进一些家书吃食。
这回宇文赟同意了,于是众人按照计划,由沈峤、边沿梅改扮作侍女,同另外两人一起入宫。
至于此次起事的另一位“策划”晏无师,明面上是去宫外埋伏了,可依沈峤对他的了解,这其中恐怕没这么简单。
心下奇怪,当几人从宫门进入,沈峤寻了空当,悄声问道:“晏宗主不亲自参与,若是中途有变,应当如何传讯?”
本以为边沿梅作为宗主亲传大弟子,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内幕。
然而边沿梅也由此思及这个可能性,摇了摇头。
可转念一想,自家师尊向来算无遗策、点子忒多,断然不会考虑不到此处。
因此顿了一顿,复又点了点头,最后用眼神示意,让他不必担心。
沈峤看的云里雾里,只得按下诸多疑问,垂目低首,在宫中穿行。
自即位以来,宇文赟暴虐荒淫日甚一日。
许是听烦了大臣们的劝谏,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今年年初禅位给儿子宇文阐,自称天元皇帝,并且一口气封了五个皇后。
此举远迈先代、旷古绝伦,别说同时期的北齐后主高纬“左右两皇后”及不上,便是前赵皇帝刘聪的“三后并立”,亦是望尘莫及。
而此次沈峤他们要去救的人,是宇文赟原本的正妻,如今的天元大皇后普六茹丽华。
虽然是名义上的五皇后之首,普六茹丽华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因为猜忌其父的缘故,宇文赟动辄对她喝斥折辱,此次更是将人囚于宫殿,严加监视。
故而在沈峤等人进入清宁殿、说明来意后,普六茹丽华并不赞同,害怕被宇文赟发现以后,秋后算账。
就在几人为此商量之际,宫人来报,宇文赟驾到。
众人不由脸色大变,只因宇文赟身边皆拱卫着佛门以及合欢宗的高手。
本来带着这么多人,出宫就不易,现在又多了变数,只怕事情越发棘手了。
众人正想着,宇文赟一行便启门而入。
不同于以往的“祖安输出”,宇文赟这回倒是和颜悦色,春风满面。
先问了两名小舅子的情况,又关心了一番普六茹丽华。
行为如此正常,叫众人都有些不习惯了,还是喜欢以往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就在沈峤这边松一口气的同时,宇文赟却暴起发难了。
起因很简单,不过是普六茹丽华请他留下来吃饭。
只见其两眼一鼓,辱骂的言语就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般涌出,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祖安之言。
骂完还不忘调戏普六茹丽华身后易了容的沈峤,甚至差点当场将人收入后宫。
种种奇葩行径,终引得边沿梅忍无可忍,就在他打算纵身一跃、扑向宇文赟时,一道声音的出现,生生阻断了他的动作。
“陛下午饭吃的是炸药?火气这么大~”
声线低沉,如环珮相击、清澈凛冽,声调并不算高,却在大殿中传遍,无端令人感到寒凉。
事实上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不单那群高手侍卫脸色大变,就连宇文赟也是一脸的惊奇。
“你…你是……”
“陛下,许久不见了~”
那人自人群中走出,掀起覆于脸容的面具,又伴随着“咔咔”几声,罩在外层的衣衫破损,露出此人原本的俊秀仪容来。
边沿梅不可置信:“师尊?”
沈峤长舒一口气。
宇文赟则转疑为喜:“少师,真的是你!我听说你这几天病着,屡次想要召见,却又怕加重你的病情。今日一见,看来你已大好了呀!”
晏无师却道:“自回长安以来,我的身体都十分康健,不知陛下从何听说……我病着的消息?”
宇文赟转头看了一人,支支吾吾,讷讷不语。
晏无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其后一人:“你知道吗……国师~”
此话一出,边沿梅瞬时大惊失色。
心道幸好自己方才没有出手,否则对上雪庭,简直死的不能再死了!
视线转到雪庭这边,亦是一脸的震惊。
他早料到普六茹坚会选在佛诞之日、自己不在宫中时动手,所以今日派了一名替身去清凉寺掩人耳目,自己则扮作侍卫留在皇宫。
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就等对方入彀,来个瓮中捉鳖。
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晏无师会来。
思及此人先前的女装,又看了看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子,越发觉得滑稽好笑。
亦从人群中走出:“晏宗主,别来无恙。”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如此情形,宇文赟一头雾水,本来就不够用的大脑,在此刻更不够用了。
晏无师揉了揉因缩骨而刚刚舒展开的臂膀,“咔咔”的声响,令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心惊。
“这话自然得问国师了,我近日压根没病,且今天不过是送东西进宫,某些人却是隐瞒不报、编造借口,还引得当今国师亲自出动,啧啧啧……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琇書網
虽是疑问句,他的一双凤目却眨也不眨地注目雪庭,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人身上洞穿。
不待雪庭回话,晏无师又看向后面的莲生、莲灭,以及几个合欢宗弟子。
“你们觉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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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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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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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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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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