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自内而外轻轻打开。
一位面如凝脂、着装朴素的年轻女子从房中走出,径直来到掉落的凌虚剑前。
剑身上的凌虚二字不难认,女子却盯着看了许久。
方清玄转身:“医仙,我朋友命在旦夕,还请你…”
“他是晏无师,你是方清玄?”女子忽然问道。
不知她从何得知他们的名姓,但为了救人,方清玄应道:“正是,他掉落山崖至今已昏迷了十余日…”
女子复又打断:“幸会,我叫徐容,把人背进来吧。”说着便向屋内走去。
船夫忙不迭道:“公子,快进去呀!”
方清玄反应过来,将晏无师背入房中,置于榻上。
徐容粗略检查:“他全身暗伤不下三十处,你若晚来几天,就该准备后事了。”又细细探查一番:“他之前是否吃过药?”
方清玄答道:“是我自撰的药方,应无多大问题吧?”
徐容收回手:“没问题,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是吊气用的良方。只不过副作用太大,又加深了他的暗伤。”
虽然语气不佳,但短短几句,已让方清玄信了她的高超医道。
遂拱手施礼:“麻烦徐娘子诊治了。”
徐容点头:“请道长于门外等候。”
厢房之外,方清玄坐在廊下,看着药童们进进出出。
船夫荆文与他闲聊:“道长不需担心,徐医仙的医术神乎其神,甭管病人有多大的病或者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在她手上起死回生呢!”
方清玄笑道:“医仙的高超,方才我已领教过了。只是有些想不通,此次她为何会破例救我们。”
荆文也有些奇怪:“是呀,这段时日登门的人皆被拒之门外,没有破例的。今天这是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见荆文亦不知缘由,方清玄遂不再纠结此事,与他聊起别的来。
屋外二人轻声细语,屋内却一片寂静。
简单为榻上之人梳理过经脉,他才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
虽只蹙了蹙眉,却也比连日来只知呼吸不知其他的活死人要好。
徐容洗去手上的血渍,拧了帕子为晏无师擦拭。
原是瑰丽至极的一张脸,可如今却躺在床上不知日月,无知无觉。
昔日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魔门宗师气质,也统统消失不见。
只静静地睡着,安宁而温驯。
即便晏无师昏昏无觉,徐容也依然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
视线移动,来到床头的凌虚剑上。
“祖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见过他很多次,连你也不清楚吗?”
“……”
“祖父,你为何不说话了?”
“容儿,答应我…永远…永远也不要爱上这样的男人!”
老人的叮嘱犹在耳畔,徐容却倏然回神。
巾帕浸了水,此刻因停在额头过久而渗出些许水渍。
流下晏无师脸颊,又滴在枕席上。
徐容遽然起身,努力甩开心中的杂念。
我这是怎么了!
老是分神想别的事情……
对着窗外长出一口气,待头脑清明了些,方才将视线重新移回榻上。
……
吱呀。
房门再次开启。
廊下的方清玄瞬间移至门前:“徐娘子…如何?”
徐容淡淡道:“已经医治过了,只是他昏迷日久又失血甚多,能不能脱离危险,还要看后续的治疗。”
“那我是否可以用内力为他养护?”
“可以。”
得了允准,方清玄迅速走进室内。
晏无师伤口已被纱布缠好,内视全身,杂乱的经脉也被尽数理顺。
丹田真气逐渐浓郁,无上功和朱阳策同时起效,正有条不紊地修复着身体深处的暗伤。
长达月余的悬心,终于在今天彻底放下。
聚气于指,注入内力。
深蓝真气充溢四周,很快便将晏无师寸寸包裹,盘旋萦回。
方清玄在屋内忙碌,屋外的两人也没闲着。
荆文把徐容拉到湖边,待确认方清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后,这才说道:“娘子,我们真的要留他们在这里吗?天下人都以为晏无师死了,可如今……”
徐容瞧了一眼厢房,表情仍是淡淡的:“灵湖鲜有人迹,况且谁都知道我最近不收病人。”
“话虽如此,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呢?以咱们的武功,应付些二流尚可。若是一流及其以上,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必担心,如果真出意外,我也自有办法。”
“好吧…还有一事,家主下午传信,说过几日要来医庄看您。”
听及此话,徐容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才终于有了意外。
“祖父要来此地?”
“正是,所以属下才担心呢!”
徐容一时慌乱,急得在湖边来回踱步。
见她这样,荆文又试探道:“那医庄的这两个人?”
话题又转回晏无师他们,徐容一下止住了步伐:“救死扶伤本是医者的天职,再说我已答应收治晏无师,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荆文迟疑道:“是这个理,但您忘了家主说过的话吗?属下是怕您惹家主生气啊!”
思虑良久,徐容想出了对策:“你回信给祖父,就说我与他好久不见,恰巧也想回邺城买些胭脂水粉。就不必劳烦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了,到时我回去看望他。”
“娘子,你平素不施粉黛,怎么忽然转了心性,要…”
徐容双眼微瞪:“荆叔,你如今怎的如此八卦!我是女子,想要妆饰不是很正常吗?”不等他再问,她又道:“好了,你快去吧,记得别透露晏无师在这里的事情。”
荆文是徐家老人,看着徐容从小豆丁长成大姑娘,如何不知她心里的想法?
对着徐容恳求的眼神,又思及家主对自己的嘱托,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欲言又止,终究不忍拂了她的意。
遂点头应下,划船离开灵湖,回信去了。
目送小船渐行渐远,徐容也回至小院。
望了泛着幽蓝冷光的厢房一眼,不知不觉又在原地伫立半晌。
等回过神来自是一番懊恼,遂不在原地闲立。
拿起地上的竹筐,出门采药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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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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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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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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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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