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时跟着他的弟子说,本来他们在街上走的好好的,结果稍不留神,走在最前面的玉生烟就不见了踪影。
任凭他们如何在大街上寻找,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在街上消失,离奇程度都可以写本小说了。
浣月宗上下顿时乱作一团,人人都出动去找,几乎要把长安城翻过来。
最后甚至惊动了朝廷,浣月宗还差点与其发生冲突。
对峙一番后,谢陵下令把人叫了回来,让弟子们不必再找。
这自然不是害怕宇文护怪罪,而是另有原因。
前几天崔不去的话刚说完,今天就得到了应验。
所以浣月宗其实不必做什么,因为做了也没用,只需要等某些人主动找上门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在浣月宗刚刚收手的当天下午,便有人上门请谢陵于会阳楼一叙。
上门来请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瑟。
萧瑟属于合欢宗,再细想他的师父是谁,便知道玉生烟是被谁或者被谁派人掳走的了。
意料之中,谢陵甚至都没在将军府停留片刻,直接就跟着萧瑟去了会阳楼。
会阳楼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汇吃饭、住宿于一体,不论早晚皆高朋满座,宾客如云。
可今日的会阳楼却不复以往热闹,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谢陵被领到熟悉的天字一号房间,萧瑟不满地朝他哼了一声,才推门示意他进去。
对于萧瑟这种和白茸差不多大的愣头青年,谢陵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大踏步跨了进去。xǐυmь.℃òm
进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里间的床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印象居然会是这种东西。
回想起那夜的“放纵”,颇为后怕地紧了紧腰带。
元秀秀坐于圆桌前,对他轻轻一笑:“快过来坐。”
语气平和,浑然不似下令绑架玉生烟的始作俑者。
谢陵走过去并不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逼问道:“人呢?”
元秀秀若无其事:“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谢陵极其不耐:“我问你人呢?”
元秀秀笑容变浅:“赶了这么久的路不渴吗?先喝杯水吧。”说着递来一盏茶。
谢陵根本不接:“我怕你下药!”
一番疾言厉色下来,终于令元秀秀笑容彻底消失。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谢陵冷笑:“不,你做的非常好,简直太完美了!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
“是我当初太天真,天真到以为自己的改变,换来的就都是善意。结果人心难测,之前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到头来居然会在背后捅我一刀!你说这不是我的错,又会是谁的错?”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我武功尽失,却不代表就这样变成傻子被人愚弄。你当时明明有别的办法助我,为何偏偏选择最直接的那一种?你敢说桑景行把我抓去合欢宗,其中没有一丁点你的默许吗?”
“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便没有悲欢离合了。我不想再谈这些事,告辞。”
“站住。”
就在谢陵打算推门出去的时候,元秀秀幽幽开口。
“你不想要你的二弟子玉生烟了吗?”
谢陵缓缓回身:“你待如何?”
元秀秀抿唇轻笑:“晏郎这话问的好生有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谢陵心下愈发失望,只勉强勾了勾嘴角,随即“知趣”地躺在床上。
元秀秀心下苦涩,面上却相反。
上前环抱住谢陵,想以柔情打动于他。
然而不管她怎样体贴,谢陵都如死鱼一般一动不动,两眼大喇喇地盯着床帐,就像一个活死人。
又过了一会儿,元秀秀遽然起身:“你走吧,趁我还没反悔。”
谢陵一脸狐疑:“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元秀秀哼了一声:“玉生烟在地字一号间。”
听见玉生烟的具体位置,谢陵当即出门去找,果然在离天字一号间不远处的房间找到了玉生烟。
然而一进门,自己差点没当场心肌梗死。
玉生烟正对着满桌的糕点大快朵颐,丝毫没发觉师尊的到来。
等谢陵走到面前的时候,他正将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唔…师墩…嘶你啊……”
两边腮帮子因为塞入巨量食物而口齿不清,活像一只储存食物的仓鼠。
好家伙,你师尊我费尽千辛万苦,冒着被人非礼的风险才找着你。
结果你竟在这花天酒地,胡吃海塞?
“臭小子,回宗再慢慢收拾你!”
谢陵说罢,揪住玉生烟的耳朵便将其带走,速度之快,让门口的萧瑟都没有看清。
“师尊,你就这么放晏无师走了?”萧瑟不甘心道。
元秀秀并不答话,只对着晏无师离去的方向幽幽一叹。
……
谢陵的心情很不好。
即便让玉生烟罚抄五千遍《孝经》,仍然不能消解自己分毫的怒气。
在迟迟没有方清玄的音讯,又无法从气机感知他后,谢陵索性就当没有这个人了。
反正现在自己武功恢复了不少,就算没人保护一样可以全身而退,何必一直要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他要向大家证明,没了方清玄这个金手指,自己一样能过的不差,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于是在某天晚上、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谢陵独自离开长安城,骑马向东疾驰而去。
此时的他一心盘算着如何报桑景行下药之仇,让他也遭受一番身心折磨。
可是说来容易,没了方清玄这个副手,单凭自己一人根本毫无头绪。
打又打不过,做又做不来。
等他日以继夜地苦思冥想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偏离了邺城的方向,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黄沙飞舞,北风呼啸。
纵横连绵的山岳交错分布,延袤宽广的长城蔓延数千里。
空荡荡的大地方圆百里只有一两座城池矗立,城池坚固、军容严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如临大敌的警惕与肃穆。
熟悉的环境,相似的地点。
谢陵御马从山坡远远眺望——
他怎么又到北境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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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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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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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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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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