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得这么隐晦，咱们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他们拉帮结派的，就是连群结党！”
惠王又是一饮而尽，放下时力气极大，酒杯直接被拍断。
“妈的！这种事在你外祖还在时，根本没有过！军中那时候全部按军令来，什么时候有现在这么乌烟瘴气的！”
“一个一个徇私舞弊！今天我给你个方便，明天我给你个方便！他妈的简直把好好的大军变成了好大一个净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军令也好、律法也好，都被他们随便玩弄！都是些什么东西！”
抱怨得差不多，惠王长叹一口气开始说正题。
“说起来也是我父皇闹的！后宫女人那么多，皇子就贼多，他们一个个都想当皇帝！当年辰王不就是这么作死的？说实话女人这种东西，有一个我就觉得整个府哪个犄角旮旯都有她，够够够够的了！可他们怎么就那么大的瘾，非要三妻四妾，看后宫和后宅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才痛快？”
惠王妃剜了惠王一眼，尴尬的给水凝韵夹了一箸菜。
“别听你叔叔说醉话，来，咱们吃菜。”
水凝韵点了头，低头慢慢往嘴里送着菜，但耳朵却没闲着。
惠王冲着惠王妃快速咧嘴笑了一下，命人拿来新酒杯，又灌了几杯酒下肚，面上带着极少见的哀伤神色。
“原本，你们有二十八位皇叔，现在……除了皇兄和我、还有晏皇弟……其余的都死了……死在将近四十年前那场夺嫡大战中……”
“你们应该也多少知道，皇兄非嫡非长，他是没大有可能继位的，所以一开始他也并没有参与到夺嫡的行列之中。”
“你们的二十八位皇叔中，有七位是母后生的嫡皇子。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夺嫡主要是他们七个之间的争斗。”
“其中，以辰王风头最盛，在朝中一呼百应，党羽遍布朝堂、地方，可以说辰王当时是所有人都认为的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但是皇位于另外六个嫡皇子，就像一块挂在狼眼前的肥肉，他们都不想放过，于是使出了所有手段，培植、笼络、收买、暗杀等等，想尽法子的排异党同。”
“刚开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辰王党当时拥有六部其四，包括吏部、户部、刑部、兵部，还有内阁中能与端木阳相抗衡的另一大学士孟晓。他们一个一个的拔除了其他嫡皇子的爪牙，我那些皇兄想盖过辰王一头，只有把手伸向军中。”
“但是当时的军中、武将中呢，又有你外祖，右柱国莫负天坐镇，兵权就还是只效忠于父皇，他们怎么插也插不进去，所以想乱也乱不了。”
“可再后来，等到六位嫡皇子都被辰王消耗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兄突然娶了你娘，右柱国莫负天的嫡出独女为妃，于是朝中的局势彻底改变了，皇兄被父皇封为了太子。”
“辰王与皇兄一文一武，僵持多年，直到端木阳那只老狐狸，见风使舵，投入了皇兄的阵营，把自己的嫡孙女，嫁给了皇兄为侧妃。”
“直到这个时候，其实军中还是没有乱的。因为右柱国莫负天是个忠臣良将，哪怕他纵着独女嫁给了皇兄，也只是因为你娘是真的只钟情于皇兄，但右柱国他作为岳丈，从未在朝中、军中有过丁点偏袒皇兄的表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右柱国突发急病，一病不起，在几个月后猝然离世。辰王借此机会，在军中收买了不少曾经被右柱国针对的小人，找一些还依旧忠于右柱国的武将的麻烦，把小人一步一步送上位，同时还在文臣中各种使绊子，险些让皇兄的根基受损。”
“到此时，辰王几乎已经稳操胜券，只等给皇兄致命一击，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辰王的党羽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是犯错被贬被杀，就是离奇死亡，直到最后，父皇驾崩之前，也没有过易储的念头，于是皇兄赢了。”
“成王败寇，辰王和其他参与夺嫡结党的皇子也就……死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你们叔叔我，因为从未参与过这种事，都厮混在军中，所以就不知道了。”
惠王又叹了一口气，喝了几杯闷酒。
“就是因为上一代的夺嫡大战，领军那些人就都换了，变得心志不再坚定，像那些酸腐文人一样，开始连群结党，各为其主。”
“到现在，军中也是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与漕运总督韩万泉联手的中军右都督齐良，，支持梁王。那两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还以为装得天衣无缝，实际上顾头不顾腚！在军中，压根就没有什么秘密！”
“另一派呢，是以中军左都督、神武卫指挥使庞茂为首的，忠于皇兄。庞茂这个人出去的时候比在明启的时候多，所以他有没有藏着掖着什么，谁都不知道。”
“而第三派……”
惠王突然咧嘴大笑了几声，端起酒杯示意。
“就是以你们叔叔我为首的，混吃等死、及时行乐，有仗就打、没仗就玩的闲散将军们！他们很多都不是咱们大禹的人，原先都是外族人，自从太宗、圣宗、孝宗皇帝把他们祖上给打服吞并了，他们也就算是大禹的子民。但他们这些人，生性狂放不羁，不喜欢被规矩束缚着，也没有千八百个心眼子，就跟你们叔叔我玩得来！”
颜百川和水凝韵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都不平静。
首先，辰王的死，或许是颜穹极的默认造成的。
试问一个皇子在朝中风头无两，几乎独揽半壁江山，他还连储君都不是，这在皇帝的眼中，尤其是颜穹极那种小肚鸡肠的皇帝眼中，与谋反无异。www.xiumb.com
于是他很可能是为了对付辰王，才刻意扶起了当时的五皇子颜怀庆，又顺便捧杀了莫负天。
而辰王党羽身上发生的离奇事，多半是端木阳搞出来的。
但究竟端木阳是得了颜穹极的授意，还是与颜怀庆联手，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今日若非来找惠王特地打听军中事，只怕还不知要查多久，才能知道梁王还有中军右都督齐良这么一张底牌。
朝中武将实权，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是上直卫，直属皇帝。
而其次重要的，就是中军都督府。
中军都督府管辖着包括周围州府、在明启的卫所等将近五十卫，其中有七个卫所都在明启境内留守。
每个卫所拥有兵卒武官共计五千六百人左右，七个卫，就是四万左右。
假设齐良和庞茂刚好平分秋色，梁王的手里怎么也还攥着两万人马。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震惊，除此之外，他们真正要打听的，惠王还没说。
颜百川端起酒杯与惠王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皇叔，那羽林卫和这三派中的关系如何？”
惠王喝了酒，咂咂嘴，皱着鼻子嫌弃道：
“羽林卫是上直卫，和我们没什么往来，庞茂也是上直卫指挥使之一，军中是个人就知道，上直卫中的神武卫、腾骧卫、羽林卫、永清卫，这四个狗屁指挥使私交极好！也就因为这样，金吾卫、虎贲卫、龙骧卫、亲卫等那几个忠心纯良的老上直卫才看他们不痛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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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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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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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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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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