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查看的下人脸色极为难看的回来,嗫嚅道:
“王、王爷……里面……里面是……是几枚指甲……血淋淋的……看着……像、像小孩子的指甲……”
婢女冷笑着补刀。
“不错,是世子留在井壁上的,奴婢给您拿回来,也算给世子留了个全尸。才十几岁的小屁孩,整日里狗仗人势、欺男霸女,有个全尸,王爷也该知足了。如今事情办完了,王爷,后会有期。”
两个婢女诡异笑着,身子突然似御风而起,手中洒出了一大片白色烟尘。
等到梁王回过神命人去抓,二人早已消失。
梁王既痛又恨,两眼通红四处扫视,像是下一刻就要扑出去咬人。
“来人!把悬翎卫给孤找来!孤必要把那女人碎尸万段!!!”
刚喊完,余音都未消失,府上一早去清点悬翎卫损失的几个下人回来了,全都哭丧着脸。
“王爷!悬翎卫没了!三千人!都没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哇!”
梁王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半天没反应,眨都不眨。
“什、什么?三千人……三千人一个都没了?!”
没等人回答,又跑来了几位报丧的下人。
“王爷!北郊农庄突然起火!咱们的货!全被毁了!!”
报应来得太快,失去一张又一张底牌的焦虑、对对手实力一无所知的无力、害怕皇帝发现的恐惧、痛失亲子的极悲,让梁王攥着胸襟几乎喘不过气。
偏巧这时,下人又跑来禀报。
“王爷,德安公主来访。”
水凝韵换了衣裳,如之前一般易了容,正在不远处站着,嘴角含笑,不过是冷笑。
梁王挣扎着一把推开面前的人,红着眼咬着牙,拔了护卫的刀在手中,几步逼了过去。
“贱人!你还敢来!”
“叮”一声刀鸣,水凝韵轻抬二指夹住了刀身,梁王根本拽不出也刺不入。
清影宗的内力附在指尖,轻轻一弹,钢刀碎成了一地残片。
水凝韵收手在袖中,依旧从容立在原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三皇兄,何必动怒呢?我们可是兄妹啊,你让一让妹妹,不是理所当然吗?”
她露这一手,立刻让梁王明白他根本不是对手,下意识后退两步,招手唤来了护卫挡在身前。
“你是父皇收的义女!你根本不是皇家血脉!你只不过披了一层公主的皮!身为臣子命人谋害孤的世子!孤必要你血债血偿!”
水凝韵敛眸轻笑,笑声越来越明显,又忽地戛然而止。
“哦?可圣旨不是这么说的。三皇兄说本宫谋害你的子嗣,可有证据?在哪?是有谁亲眼看到本宫对那混账侄儿出手了吗?还是三皇兄看本宫不顺眼,打算给本宫扣个莫须有之罪?”
“三皇兄,别忘了,你还只是个王爷,不是皇帝,而本宫,是父皇亲封的德安公主,与你,地位相当。无论公私,你暂时都动不了本宫。”
“三皇兄莫不是以为父皇不知道你做的事?父皇早知道那些私盐是你所有,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罢了。”
“因为你对于父皇而言,只是锻炼储君的一枚棋子。毕竟你又不是他亲生的儿子,现在也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利用价值,而最后,就算你斗死了,他也不会为你这个小卒,有哪怕一丁点的痛心。”
“没错,本宫的确不是父皇亲生,三皇兄,你也不是,你甚至不是穆妃所生。”
“三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入宫去问问父皇。若是不敢呢,也可以去问问你的党羽韩万泉,他也知道实情。可笑三皇兄机关算尽,却没算到你不过是个下贱的野种。”
“一个不是皇室血脉的人,如何能承继皇位?明明不是你的东西你非要夺,区区野种有王爵在手仍不知足,这就有些贪得无厌了吧!”
水凝韵面色陡然阴沉,袍袖一甩,两股阴柔的内力往梁王妃怀中打去,正中梁王两个儿子的膻中穴。
刚刚还被郎中说成早已死去的两个半大小子,突然猛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喷吐着吞入腹中的井水。
“本宫不屑对幼子出手,本宫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诫三皇兄。有些人你得罪不起,比如义王、比如本宫。若三皇兄再敢对义王动手,本宫,也可以破例一次,叫今日你丧子的噩梦成真,此外,还会另有大礼奉上,直到三皇兄满意为止。”
回头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又隔着人群看了看水凝韵,她眼底的寒芒让梁王莫名哆嗦了几下。
梁王死命攥着拳,掩盖心虚和惊怕。
他怎会不是皇室血脉?!
一定是这贱人虚张声势!
但她的威胁,不能不放在心上。
那两个婢女,一定是她的人,居然能在守备森严的梁王府来去自如。
短短一小段时间内,她就让梁王体会了一次生离死别之痛,心情完全是被按在地下最黑暗处狠狠捶打了一遍。
对手有如此手段、有如此手下,梁王顿觉自己的府邸再不安全,草木皆兵。
水凝韵瞟着他的脸色,再次轻笑了两声。
“话已送到,三皇兄,节哀顺变,本宫就先走了,不打扰三皇兄听好消息。”
水凝韵带着人径直离去,留下梁王忐忑难安、魂不守舍。
虽然嘴硬不肯信,但水凝韵的铁血手腕和雷霆手段,都给他心里打上了烙印,让他不得不再三思考她的话。
若她所说为真,那他就真的没了指望了。
皇家最看重血脉,不可能让外人骨血继位。www.xiumb.com
如果父皇真的知道,他一直以来就真的是被利用了。
这件事……只有先去问过母妃……
一定是她胡说的!是她为了报复……
包括之前端木阳所说的,颜百川的身世问题,梁王现在必须知道答案。
“来人!备车!孤要入宫!”
连儿子都顾不上看,梁王急火火出了门、上了车,在车内烦躁得只差要捶胸顿足。
之所以仓促对义王出手,完全是端木阳挑唆,他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思,想着杀一个无关紧要的野种也就杀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即便出动了足足五百人,也没能杀掉一个义王。
在今晨噩耗来临之前,梁王还在为能抢占先机而沾沾自喜。
他放在德安公主府外的人,亲眼看到水凝韵的丫鬟和她去了义王府。
如此,他们二人的确是在演戏,想要麻痹他、利用他。
所以他才派去了第二波夜袭的人,不想居然也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直接把一个他至今不知深浅的对手,送到了敌对位置上。
想着水凝韵的医术和刚刚那一手,梁王用力攥紧了拳,紧到指节泛白,微微发抖。
如此神秘莫测的一个人,他之前居然完全忽视了!
她在朝堂上公然顶撞水波,定然也是一场戏。
就算有水波的帮助,她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量,一夜之间铲除了他在明启的几乎全部暗藏势力,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她过于神通广大了,还是这其中有哪个环节没梳理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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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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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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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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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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