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领着下人,引水凝韵和颜百川,去到内院,小公爷宋志学的卧房门口。
国公夫人抬眼偷看水凝韵,低声忐忑问道:
“志学就在里面,郡主若不介意,妾身可否陪同入内?”
她这是在质疑凝韵的能力还是用心?
颜百川皱起了眉。
“夫人……”
水凝韵抬手阻止了他。
“当然可以,夫人爱子心切,侑安能理解。”
义王似乎动了气,国公夫人见状,忙福身惶恐解释道:
“郡主宽仁,妾身并没有怀疑郡主的意思,妾身一同入内,也是为了郡主的名声着想。”
几句话说得战战兢兢,看人脸色稍变,马上急于解释。
就国公夫人的身份来说,这老妇的性子,未免太软了些。
水凝韵握住了国公夫人的手腕,把她托起的同时,悄悄摸了摸脉搏。
虚浮、急促,她是真的惊慌。
“夫人不必紧张,义王殿下只是长得凶一些,心地还是非常善良的,他没有恶意。病情不等人,咱们先进去吧,医好小公爷,再聊也不迟。”
水凝韵悄悄渡了一点内力给国公夫人,稳定她的情绪。
国公夫人再次偷眼看了看颜百川,深呼吸几下,只觉得好过了许多。
“好,有劳郡主。”m.xiumb.com
推门进入卧房,水凝韵在外间停了步,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卷比发丝还细的雪蚕丝。
雪蚕丝极细,却极为坚韧,是隔空送内力的最佳材料。
“识冬,把这蚕丝,去里间,系在小公爷手腕上,确保中途不会与任何东西相碰,然后将另一端顺出来交给我。”
黑大汉费劲挤进门,接了蚕丝垂首。
“是,郡主。”
片刻后,黑大汉小心把蚕丝顺出来,尾端放在了水凝韵手上。
国公夫人十分好奇,低声问道:
“郡主……不需要亲自去看吗?这些蚕丝……又是做什么用的?”
水凝韵把蚕丝夹在指尖,信然一笑,眼中流光闪过,运起了内力。
“不必亲观,悬丝诊脉即可。”
说完,水凝韵闭目不语,把内力徐徐顺着蚕丝送往内室。
国公夫人看不出所以然,仍旧啧啧称奇。
“悬丝诊脉?这些时日,名医来了不少,还从未见过这种稀罕事。不必看,只用这几根蚕丝……”
水凝韵隐隐皱了皱眉,陶知夏见状忙拽了国公夫人,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
“夫人,我家郡主与那些寻常医者不同,悬丝诊脉,非得有内力且内功深厚又温润的高手,方能使得。以内力探脉,所见比用肉眼看要准确得多。奴婢不妨跟您说一句实话,小公爷的病,这世上唯有我家郡主能治。”
国公夫人茫然听完,虽然不懂,但还是不自觉点头附和。
“如此……郡主肯出手,真是志学的大幸了。”
看陶知夏肯多嘴,年纪小又坦诚,国公夫人偷眼打量着水凝韵,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既然……郡主一开始就有把握的话……为何要等到十日后才去揭榜?”
陶知夏深深看了国公夫人一眼。
“夫人可是在怪郡主吗?”
国公夫人惶恐摆手。
“没有、没有!妾身怎么敢?”
声音高了些,水凝韵又是一皱眉,陶知夏忙捂了国公夫人的嘴,蚊声道:
“既然夫人问了,奴婢自当实话实说。郡主淑质英才、光明磊落,绝无见死不救的意思。但夫人可以想想,若郡主第一日就揭了榜,来登国公府的门,国公和您,还未见到那些名医受挫,心中难免还会对那些徒有虚名之辈,寄予厚望。郡主今年不过二八年华,在那种情况下,国公府敢信我家郡主、让她出手吗?郡主要救小公爷,必得先过国公和您这一关,不是吗?”
国公夫人想到了方才堂屋前,康国公的疑问,当下羞愧得无地自容。
人家要来救命,还得想着法子先让他们接受,可谓用心良苦。
国公夫人攥紧了帕子,眼光炙热的看着水凝韵手中那几根丝线,仿佛那蚕丝上,系着宋志学的性命。
房中归于沉寂,但水凝韵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不对啊,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她的内力进入宋志学体内,顺着血脉游走于四肢百骸,所探得的状况,异常奇怪。
在宋志学的皮肤表层之下,有厚厚两层赤黑色积压,缓慢往他的体内更深层渗透。
无论是病根所在的位置附近,亦或是全身其他地方,都是如此。
从时间上推断,宋志学该出现二阶症状,全身溃烂。
但这种溃烂是因病毒感染,体内发病应该是由内而外,可水凝韵探到的状况,却是由外而内。
此外,在宋志学的体内各处血脉中,水凝韵都捕捉到了少量、但极其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似乎在不停攻击宋志学的肾脏。
不止如此,以宋志学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他体内该有的生育活力,也在这种东西的攻击下,逐渐被遏制,已经有了将要被完全消除的趋势。
收回内力,水凝韵睁开了眼,把蚕丝递给陶知夏。
“知夏,我大约有了结论,你也看看吧。”
“是。”
陶知夏依葫芦画瓢,大体看过之后,心中大惊。
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凝重中得知了答案。
给颜百川和陶知夏使了个眼色,水凝韵肃然看向国公夫人。
“夫人,借一步说话吧。”
国公夫人心惊胆战带着她去到书房,颜百川和陶知夏站在门前,马上放出内力,确认周围无人,才悄然对水凝韵点了点头。
水凝韵放下心,扶着国公夫人坐下,沉声道:
“夫人,小公爷并非得了花柳病,而是中了毒。用毒的人十分巧妙,利用了两种不同的毒物,将小公爷的病症,伪装成了花柳病,且成功骗过了所有郎中。”
国公夫人大惊失色,如果不是水凝韵还按着她,马上就要蹦起来。
“中——”
“嘘——!当心隔墙有耳。”
国公夫人忙降下了声音,用气声问道:
“怎会是中毒?国公府中……又为何要如此小心?”
水凝韵轻叹一口气。
“的确是中毒,绝不会有错。一重毒用在体表,制造花柳病皮肤溃烂的假象;一重毒内服,在体内生效,长期服用此毒,小公爷会肾脏衰竭,生命垂危,与花柳病致死情况相同。若发现得再晚些,即便能救回来,小公爷此生,也将再无生育能力。”
国公夫人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了,两行老泪接连滚落,用帕子捂着嘴低声啜泣。
“我的志学……好苦的命啊……”
水凝韵又度了些内力稳定国公夫人,正色继续道:
“夫人,这两种毒,都是人处心积虑长期逐渐用在小公爷身上的。所以,绝非小公爷出去寻花问柳而致,而是这国公府中,有鬼。要想小公爷康复,必得先抓住这暗鬼。”
国公夫人抽着鼻子,已经不自觉把全部希望,寄托到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女子身上。
“郡主……是否已有抓鬼的法子?”
水凝韵信然一笑。
“我既是来为小公爷治病的,当然要除病因。夫人想让小公爷康复,便要配合我演一出戏了。”
国公夫人擦干泪,连连点头。
“郡主请讲,只要能救志学,妾身必定按郡主的意思办,无有不可。”
水凝韵与国公夫人耳语了一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按小公爷身上的毒发情况来推断,明晚,就是抓鬼的最佳时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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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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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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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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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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