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跟随堂兄多年,多少次豁出去性命保护堂兄,侄儿的忠心,相信叔父也是看在眼里的。此种无稽之谈,侄儿不屑于辩解,若叔父当真信了这贱妇,侄儿情愿一死。”
魏辽这一招的确有用,魏方紧了紧握刀的手,却迟迟没动。
两方博弈,目前暂时持平,魏方谁都不完全信,也不完全不信。
半晌,魏方再次看向吴姨娘,眸色阴寒。
“是谁指使你来我府中离间我与辽儿的关系。”
吴姨娘年纪虽然不大,但她也清楚,有了今日这些事,魏方这个鼠目鸡肠的人,是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被魏方糟蹋,还怀了他的孩子,吴姨娘只觉得恶心,早已生出一死了之的念头。
若非心上人偶然出现,又给了她一份生的希望,她房中藏起来的三尺白绫,早就派上用场了。
她的确想与心上人私奔,过快活自由的日子,但魏方的猜忌和芥蒂一旦生出,想消除就难了。
她定然再没命赴约了。
可她不怕,至少她知道她的心上人还活着。只要今夜丑时她没有出现,她的心上人就会立即在一位高人的保护下,远走高飞。
没有牵挂的人最可怕,尤其是被围绕在一群可恶又憎恨的人中间,她只会想着能带走一个就带走一个,黄泉路上不孤单。
想到这,吴姨娘解恨的轻轻笑了,皓齿如玉,眉眼似水,也当真是个佳人。
即便魏方气成这个样子,仍旧看得一愣。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主君,的确是你的侄子睡了你的女人,还不止一次。”
魏方觉得吴姨娘平日里小家碧玉的柔美声线,此时就像一把卷刃的刀子一样,在慢慢将他的心肝一片一片切割。
这种疼痛,锥心而又漫长,就像他突然收到魏恭的死讯之后一样。
恶狠狠再打几耳光,这次魏方可没有留手。
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发泄出来,他觉得他马上就能被憋死。
“证据!我不想听你编故事!!!拿出证据来!否则我马上要你命!!!”
吴姨娘杵着地面,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面上一道道血痕难掩笑意和恨意。
“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然后替你的侄子养大你的侄孙!!!我死了,看谁还敢告诉你真相!!!你当了这世上最大冤大头的真相!!!传出去,你太仆寺少卿魏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窝囊事迹,就会被所有人一代一代传下去!绿帽子将会一直在你脑袋上!!!陪你到阎王殿!!!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摘不掉!!!”
魏方满口牙咬的咯吱作响,举起刀就要劈下,可吴姨娘眼都不眨,甚至扬起下巴,挑衅的露出纤细的脖子,任他砍。
魏方气得直发抖,刀却迟迟没有挥下。
林姨娘趁机走上前来,煽风点火道:
“主君,这贱人就是在挑拨,可见她没有证据,根本就是随便诬赖好人!这种人,留她做什么,杀了她!反正有妾身腹中的孩儿,死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
“啪——”一声,魏方大力挥出的手背抽在了林姨娘脸上。
魏方现在就是个不能碰的不稳定因素,谁靠近,谁就成了发泄品。
他依旧直勾勾瞪着吴姨娘,用刀尖指着她。
“你倒是够胆,难道你也不想要你家人的命了吗?!”
吴姨娘抬头看向天空,柳叶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又是几声轻笑。
“家人?他们把我当家人了吗?他们把我当家人就不会把我卖给你!!!什么朝廷命官,不敢逛窑子,就去找贫寒人家下手,强买别人的女儿为妾,不过是衣冠禽兽!!!魏方,你想要证据,又有何难?多了我是不知,但你歇在我院中的时候,林氏身边那丫头,可没少偷偷摸摸给你的侄子魏辽递纸条和定情物。我这么说吧,你在我这歇一个月,他魏辽就会半夜三更去睡林氏二十三天,至于那七天空白,还得是因为林氏来了葵水。”
无牵无挂,生死一看破,其他的还有什么可在乎?
吴姨娘就跟被解开封印的孙猴子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她说得如此肯定,魏方对魏辽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被狂风席卷一般,连渣都没剩。
虎视眈眈的看向魏辽,发现他这个侄儿,额上青筋直迸,双拳紧握,似乎在勉力忍耐什么。
“来人!!!马上去魏辽的房间搜索!!!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但凡发现女人的东西,即刻送过来!!!”
一堆下人呼啦啦离去,过了半个时辰,一堆下人呼啦啦满载而归。
看着面前这一地的东西,手帕、簪子、玉佩、香囊、肚兜、主腰……应有尽有,魏方的眼前阵阵发黑。m.χIùmЬ.CǒM
这些东西他当然认识,都是林姨娘的贴身物件。
自己侄子魏辽,和自己妾室林氏,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已经不必再问。
事情败露,魏辽的背上大汗淋漓。
钢牙一咬,把心一横,趁着魏方不注意,扑过去就要夺刀。
可魏方身边的人何其多,他的手指刚碰到刀柄,就被几个人扑过来,死死压在了地上。
他此举,更把事实揭得不能再明白了。
魏方二话不说,走到魏辽身边,抬脚毫不留情的照着他的脸,连续用力猛踢猛踩。
林姨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想往后退,身后的下人却拿住了她,令她寸步难行。
意中人在眼前被魏方如此对待,那颗头,不过几下的功夫就变得跟一个烂西瓜一样,林姨娘痛得肝肠寸断。
“狗男人!!!你有本事冲我来!!!放开他!!!他是你亲侄子!!!你打死他!!!你大哥饶不了你!!!老娘还就告诉你!!!老娘不光跟过你侄子!!!还被你那死鬼儿子碰过!!!你要是个带把的!!!就去把他的坟也挖了!!!把他那颗死人头也拿来当球踢!!!”
这些话,算是彻底让魏方失去了理智。
几大步走到林姨娘身前,每一步都在石板路上留下了半个血脚印。
凶神恶煞的捏起林姨娘的下巴,咬牙低吼道:
“都是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害得我家宅不宁!!!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
林姨娘硬气不过一刹那,回过神来就知道怕了。
但这一听,她也明白了,原来她肚子的孩子,还是让魏方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有马上动手。
刚好这个时候,她又看到魏辽趴在地上,万分吃力的点了点头。
林姨娘懂了,魏辽是要她保住这个孩子。
来日方长,有这个孩子就有以后的保障。
想清楚了,林姨娘硬着头皮扬起头。
“当然是你的!我服了药之后,接连几日都是你歇在我院中!别人怎么可能有机会?”
魏方紧了紧拳头,威胁道:
“当真?!你若是敢骗我……”
他们忘了还有一个等着他们垫背的吴姨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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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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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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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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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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