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定要找你家老太太告上一状!呜呜呜……你们水家二房真是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呜……一个庶女就敢把我打成这样!我以后可怎么吃东西呀……哇——!”
水凝淑这回倒不是来裹乱的,走过来对着刘依依不卑不亢笑了笑。
“我那二妹性子一贯温厚,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二位若非把她逼急了,她怎会动手打人?”
水朝光垂头丧气冲她闷唤了一声“大堂姐”,去扶刘依依,又被人甩开了。
“窝囊废!”
刘依依转而面向水凝淑。
“你们都是一家子!当然都穿同一条裤子!本小姐不过言语上有些不稳,但都说不知者无罪,我当时又不知道她是谁……呜呜呜……她就让丫鬟打了我二十个嘴巴子!还打掉了这么多牙……哇——!”
越说越伤心,咧开嘴继续鬼哭狼嚎,牙没了一半,脸又肿着,鼻涕垂了半尺长。
那样子,又丑又喜感。
几个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嘴角疯狂上下抽搐。
水凝淑用帕子给她擦了泪,微笑着柔声道:
“刘家小姐这顿打,挨得并不冤。”
包括水凝淑的两个丫头,所有人的两眼都瞪得像鸽子蛋。
她来这,不是为了低声下气息事宁人,而是来煽风点火的?m.xiumb.com
“什么???”刘依依七老八十一样,把耳朵凑了过去。
水凝淑依旧笑盈盈的。
“刘家小姐莫不是忘了?此事起因,原是你辱骂舍妹是个四条腿的畜牲。被人如此辱骂,难道还不许别人反抗?刘家即便是皇商,也不能欺负人到如此地步。所以我说,刘家小姐,你该打。换成我是你,就乖乖认了,免得以后进了门,更不好收场。”
“你、你……好,你们水家这是欺负我们刘家没人!你们都给我等着!包括你!窝囊废!”
刘依依自小被娇惯长大,水凝淑如此激她,她心里这口恶气更出不来了。
猛一咬牙,又疼得吱哇咧嘴,带着眼泪剜了水凝淑和水朝光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水朝光急得直跺脚。
“大堂姐!你、你这又是何必呢?!她马上就要进咱们家门了呀!她是你和二堂姐的堂弟妹……今日被你们两个这么一闹,我这亲事……你、她、唉——!依依——!依依你别跑——!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
水朝光追着刘依依,跑远了。
水凝淑的瞳仁里,映着水凝韵大门紧闭的小院。
“大小姐……您这是为何啊?”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水凝淑也走了。
——
未时,水凝韵备好透花糍和栗子糕,照喜好,沏上一壶虎丘,清香四溢。
在院中小池旁放置了茶几等物,静坐冥想等候。
三刻,青衫飘飘的白菀青携礼品登门,春风满面行礼道:
“今日小姐相邀,正是时候,菀青原也打算今日前来拜访。”
白菀青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她这张脸,这次倒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
“公子客气,请坐。”
推过茶点,水凝韵笑问,“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公子近日过得顺遂。”
白菀青呷几口茶,笑若西子。
“叫小姐看出来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喜事,菀青也不该如此喜怒形于色,只是胸中这口恶气总算出了去,看见恶人有恶报,总归算好事。菀青也无处可说,只等着今日来与小姐同乐。”
水凝韵给他添了些茶。
“愿闻其详。”
白菀青凑近了些许,低声道:
“小姐,白三一家三口昨日归山了。碍于亲缘关系,菀青在白家耽搁了一日,故而今日才来。”
水凝韵眉头微蹙,又很快散开。
“死了?”
“是。”
“怎会如此突然?”
“昨日午后,白三携白兰去求医,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劫匪。”
水凝韵略思片刻,收敛了笑容,白菀青不解。
“小姐为何不悦?”
“因为未必是劫匪。”
“小姐何出此言?”
水凝韵拿出了梁王的画像。
“公子可还记得此人?”
“自然。”
“此人是梁王。”
白菀青险些把茶盏摔在桌上,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居然……和皇家扯上了关系……”
过了一会儿,白菀青的表情有些微妙。
“小姐今日邀菀青来,便是为了告知菀青此人的身份?”
水凝韵抬眸直视他。“算是。”
“即便此事已经涉及到了……小姐仍旧不肯放弃么?”
“不错。”
听水凝韵回答的斩钉截铁,白菀青挺直的背突然有些颓意,苦笑道:
“小姐有的时候实在神似家姐,无畏无惧……所以小姐怀疑,白三之死与梁王有关?”
“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确有此种猜想。今日邀公子前来,实为我查到了魏家、刘家与水家大房在为梁王私贩军马。”
在白菀青愕然万分的眼中,水凝韵好似含着雷公凿,炸出的雷一个比一个响。
他被从里到外炸了个透,面如白玉,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水凝韵静静擦去了他面前洒在桌上的茶渍,平静道: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我当初既许下为白卅复仇的誓言,定然不会反悔。此事无论涉及谁,我都是要查下去的。今日邀公子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我想要问一句公子,是否还愿意相助。”
白菀青身上有秘密,这不奇怪,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秘密。
但白菀青身上的秘密,应该和他另一层身份有关,就像一开始白三的仆人说的,他是那位的人。
他那日急着救她,明显去了皇宫。只有皇宫里的那些贵人,对于圣旨的消息才会得的那么快速。
他背后有个身份不明的贵人,而且他是白卅的亲弟弟,所以水凝韵觉得这件事如果有他相助,会轻松些。
然而这毕竟不是小事,所以水凝韵不逼他,即便不行,最后的最后,她也还有她自己可以指望。
提着脑袋办事,别人害怕、拒绝也是人之常情,她谁都不会怪。
白菀青放下茶盏,犹豫着起身对她一揖,语气绵软无力。
“此事……容菀青思量几日……再给小姐答复……告辞。”
水凝韵面色如常,淡淡一笑,答礼相送。
“我能理解,公子慢走。”
白菀青如此反应,让水凝韵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就如她之前所想,她能理解,也就不会怪罪。
是人都有恐惧心,她也一样,只是恐惧还不至于能击垮她的坚持。
人与人不同,各人有各人的考量。
白菀青失魂落魄,拖着步子出了水府,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晴空,心中苦涩难当。
帮?他自然想帮,因为死的,是他最珍视的人。
可他能拿什么帮?就凭他是太子的玩物吗?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以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有问天的资格?
第一次他试图违抗命令时,太子如是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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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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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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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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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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