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不好看,肩膀也还疼,但是不耽误她好动的性子。
率先抱着自己的断臂走到院门前,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弯腰看到了一样东西,用足尖轻轻推给了水凝韵。
“小姐,这笛子是你的吧?”
地上滚着一把通体黛螺色的紫玉笛,挂着一根穿着金瓜的金线穗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她之前贞嫔送的那把。
这东西和那根紫藤簪子一样,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兴许是方才打斗时从谁身上掉出来的?
水凝韵摸了一下腰间,那根黄玉笛刚好也没了。
“……是的吧。”
总之先拿着,这东西看起来就贵,扔了也怪可惜的。
水凝韵接过来别别扭扭收好,陶知夏没吭声。
殿下啊殿下,咱能不能不总是弄些有的没的。
谁也不是傻子,你这再一再二又再三的急不可耐,真不怕在小姐查清真相之前就杀到王府去?
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旧主,陶知夏展开扇子走在了前面。
“小姐,暗牢应该在后院,时间不多了,咱们先去后院看看吧。”
正事要紧,水凝韵首肯之后,三人踏着死尸和血水进入了后院的门。
后院藏在山体之中,暗无天日,跟着两侧的火把走,通过一条狭长的甬道,再下楼梯,视野骤然开阔。
一间一间囚室密集排列着,囚室中充满了腐臭与排泄物的味道,简直臭不可闻。
走到最里面是囚室内的犯人都能看到的公开刑场,所有刑具一应俱全,上面还带着毛发、皮肉和斑斑血迹,似乎还能听见那些回荡不息的惨叫声。
人间地狱!
三人同时恨恨地想着,攥紧了拳头。
仔细搜索过后,这暗牢中却空无一人。
“咱们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水凝韵早有想法,如今刚好被证实。
李承宇从暗牢中逃走,暗牢的位置会曝光自然是一种必然可能。
但看这个样子与护卫的人数,他们根本没想过舍弃这个山庄,而是设下埋伏,计划着无论谁来都直接灭口。
猖獗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般有恃无恐?
“去前院各个房中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遗漏的蛛丝马迹。”
“是。”
没多久,三个人重新在山庄大门前汇合,水凝韵和毕行秋三手空空,只有陶知夏的手中捧着一把纸片和灰烬。
“小姐,属下在书房内发现了这些。”
三人屏住呼吸,从灰烬中拣出没被烧完的纸片,一同努力辨识着上面的字迹。琇書蛧
“马……运……北……知……三……转……”
三人茫然的互相看了一眼,毕行秋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眉眼踢飞一颗小石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呐!没用!小姐快扔了!还免得脏手!”
水凝韵却拿出帕子仔细把这些残片包了起来,妥善收在荷包内。
“走吧,回家。”
虽然扑了个空,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水凝韵有预感,今日她们弄到手这些意义不明的残片,或许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次日老太太寿宴,宾客云集,希景班一出《西厢记》赢得满堂彩,老太太虽然嘴巴刁毒,却也是个热情好客的,尤其是这出新鲜的戏让她在明启一众女眷中颜面大有光彩,遂留下希景班众人与下人们一起用餐领赏同乐。
如此也是给了水凝韵一个绝好的机会,一堆外人与水家人混在一起,谁也分不出哪些是她的小眼线。
寿宴开席,水凝韵和临时解禁的水凝瑞,与大房和一些客人的几个庶女坐在同一桌,众人得知了她就是之前那个其貌不扬的二小姐之后纷纷惊得合不拢嘴,但同时空气中的酸味也越来越浓重。
“二堂妹,你如今这闭月羞花的,二婶母没帮你再相看个好人家?”
说话的是她大堂姐,叫水凝芹,听起来和某种野菜一样,水凝韵也没稀得放在心上,平静瞥了一眼,摇摇头算是回答。
“二堂姐,那个好吃,你帮我夹一下好不好?”
她心思简单的小堂妹水凝香,大房魏大娘子所生,嫡出幼女。
与小喜鹊差不多大,就是个头矮了些,圆滚滚的还带着婴肥,心思单纯,水凝韵十分中意这种有孩子样的孩子。
夹了一箸糖醋里脊和桂花糖藕过去,顺手揉了揉小堂妹柔软的脑袋,心中的不快顿减。
“想吃什么就跟堂姐说,堂姐再帮你夹。”
“嗯!”
小孩子笑靥如花,带着水凝韵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
“呦呦呦,瞧瞧,到底是嫁过人的,对孩子真有耐心。我看呐,真是个做小的材料,回头还能帮着主母带孩子,又讨主母欢心、又貌美能讨主君开心,啧啧啧,说不定野鸡还真能变凤凰。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大堂姐自己把自己逗得花枝乱颤,水凝瑞刚想附和,冷不丁被水凝韵刀一样的目光刺了一下,想到自己受过的苦头,还是老老实实闷头扒起了饭。
大堂姐自己干笑了一会儿见没人捧场,抬眸刚好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只有小时候见过,怎么长大了这么凶?
光凶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跟她爹一样的闷葫芦。
正想着,水凝韵突然声音清冷的开了口。
“今日的菜不错,只是我闻着酸得很,大堂姐是临出门之前喝了一坛醋?”
众女早看不惯水凝芹张扬跋扈,如今有人怼她,都竖起耳朵纷纷憋着笑,暗道解气。
大堂姐是个不肯吃亏的,见状把筷子一放,皮笑肉不笑道:
“我酸你?你要是穷买不起镜子我给你银子你买一块照照。你虽说有一副好皮囊了,但也仍旧洗不脱弃妇的名头。我们就算再不济也还是正经人家的黄花闺女,不像你,七出之罪让你犯了个遍,还有脸得意。有人纳你做小,那都是抬举你了~”
水凝韵又不慌不忙给小堂妹夹了一箸菜,抬眸迎上大堂姐得意的目光。
“大堂姐句句不离嫁,怎么没见你嫁入高门?大堂姐又再三说做小,可见是恨嫁到了想要与人做小,生怕妹妹与你相争。如此的话大堂姐大可以放心,如今妹妹只嫌弃男人会耽误我看戏听曲的心情,断不会与大堂姐争。你想与谁做小都悉听尊便,只是别在我眼前蹦跶,我嫌你碍眼。”
开宴之前,这位大堂姐与她那位贵妾娘的谈话被水凝韵听了个正着。
水凝芹实际上一直暗地里属意自己的表兄魏恭,可魏恭却看中了水家二房的势力,登门娶了水凝韵,所以今日她本就是来找机会痛快痛快嘴的。
不过也巧了,水凝韵也刚好准备找个大房人的麻烦,意欲投石问路,她一头就撞了进来。
所以水凝芹眼下不光没痛快,看着众人的样子,反倒她成了旁人的笑柄。
她从未受过这种冤气,当下怒从胆边生,咬牙切齿就要开始狂吠,水凝韵却沉了脸色,再次开了口。
“大堂姐还是别说话了,我现在觉得你喘气都刺耳。大好的日子大堂姐若是想不开,就先想想你心爱的表兄魏恭的下场,也能好好乐呵乐呵。”
水凝韵夹了一箸菜放入口中,左手食指轻抬,陶知夏心下了然,二指暗暗发力,从袖中甩出一发银针,钉在了大堂姐的笑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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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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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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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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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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