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蜂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他亲眼看见这小鬼身上的反应,跟中毒迹象完全一致,他才以为尘埃落定的。
“这件事告诉我们,做人可不能太自大呀叔叔。”
有的年轻成员一本正经甚至带着点礼貌的喊着乖巧的称呼,说出的话却不似表面那么天真。
“听你们聊天内容,毒蜂叔叔...应该来自,那个叫做动物园的神奇组织了吧。我单知道你们行动力不错,却没想到。”
定月彻有些戏谑,手掌撑着坚实的墙壁,背脊笔直起来,只是唇色依旧是起先的黑紫。
面前的毒蜂男人额角沁出汗水,他在此之前仔细了解过这个目标的事迹,加上定月彻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被他最顶级的手段毒倒,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阴恻恻的男人难看的脸色之下,蕴含了多么大的压力。
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少年,嘴角也是有些忍不住的抽搐往下垮,微微颤抖的指节显露对方并没有那么轻松的现状。
在视角看不见的地方,凹凸不平的墙面碎石颗粒甚至在定月彻的手心摁出了深重的痕迹。
隐隐作痛。
“却没想到...我刚踏上这片土地没多久就被锁定行踪了啊。也不知道是我长久在被你们追踪之下,还是,出现了什么内鬼兢兢业业的汇报关于组织的信息给你们呢。不过,不管什么样,都好可惜啊,毕竟看起来,毒蜂叔叔你带的队友这么不给力呢。”定月彻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好似鹰隼锁定。
毒蜂顿了顿,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质问。
“别装了,就算你现在还能站起来,肯定也穷途末路了吧,我对我的蜂毒有自信,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的效果和以往有些差距,但是肯定不会毫无作用。”
毒蜂越说越觉得合理,甚至底气渐渐强硬起来。
“算算时间,毒素已经在你体内扩散超过十五分钟了,加上刚刚你出手把狡兔给击杀了,那么你现在肯定也剩不下几分精力了吧,不如老实认输,还能少吃点苦头。”
“哦?是吗。”
年轻成员依旧笑眯眯的,好似毒蜂的话全不在意。
“那你为什么不敢靠近?亲爱的毒蜂先生,按你所说,我是个被逼到绝路的小鬼罢了,那你现在又在犹豫什么。不过来随手将我击杀,然后回去领取高额奖励吗。”
定月彻似乎在替对方打算起来,没有在面目上流露出一点的恐惧和迟疑。
“你不会是在害怕吧,毒蜂先生。”定月彻无辜的扬了扬声调。“害怕这位狡兔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害怕我现在的样子是伪装,害怕你想的浅薄,你在第一层而我站在第五层?要我说啊,毒蜂先生,”
看着毒蜂的脸色沉了沉,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
的确,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去靠近这个高危险区标红的家伙,刚刚突兀倒地的狡兔脖子上的血洞甚至还没干涸,毒蜂有多了解这个常年高居悬赏的对头组织的代号成员,就有多深重的忌惮心。
“要我说啊,你哪怕打出最后那枚蜂针,也不能保证我就一定杀不了你,毕竟你可没有刚刚那位狡兔先生的速度,我想要把你留下...至少一起死的概率能达到十成哦。”小少年的面目虽然沾了点灰尘,但仍旧乖巧可爱的模样,顶着这样一张脸嘴里毫不客气的吐出威胁的话语。
“毒蜂先生要是愿意的话,干脆试试看好了,也许运气好我也死掉了,那这样的成就应该会有你的朋友替你刻在墓碑上的吧?”
呸。
毒蜂心里啐骂一句。
那群鬣狗只会洋洋得意的嗤笑一番,再把功劳据为己有,别说墓碑了,到时候估计连尸体都没人收殓。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追着这个小鬼突然就转变的位置,还以为是蜘蛛那家伙从中作梗,但是看样子好像现在又的确没什么对方的手笔。
定月彻仍旧笑得和蔼不见怨愤,但三言两语又展示着绝对的自信。
你执意要杀我,你也一定会死。
毒蜂心下有些忐忑,本来是想着时机难得先把这个小鬼头解决了再找找离开的办法,却没想到出师不利,没拿下目标不说,还被对方折损了一位同伴。
值得吗。
毒蜂眼神有些颤抖了。
赌博的意蕴从来没有目前这么清晰过。
一念生死,赌对方是真的强弩之末毫无还手之力,现在的一切表现都是伪装与故意,就是为了让他害怕和怀疑。
还是赌对方真的作出这种看起来中招的样子故意引诱他上钩,就为了让他多想然后真的动手,把他一举拿下呢。
定月彻表情无辜,好似看不出毒蜂的犹犹豫豫。
“该死。”
毒蜂低声咒骂了一句,恍惚扔下一个紫色的烟雾弹,迷蒙紫色雾气消散之后,那个阴恻恻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定月彻亲眼看着这一切,直到紫色雾气一点不剩的溃散完,他的手臂仍旧直挺挺的僵直着,支撑在墙面上。
他其实有些几乎动不了了。
他就是在虚张声势,毒蜂猜得没错。
他但凡再坚定一点,对自己的毒素再有自信一点,或者坚持再给他一枚蜂刺,他是绝对躲不开的了。
毒素带来的还有全身麻痹作用,刚刚出手击杀狡兔的手段,是他仅存能爆发出来的最后的力量。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哪怕速度还算维持着水平,但是他的力量应该也是有所下降才对,只是没想到那位狡兔被偷袭的太过容易,就好像是......
“别动。”
突兀的声音在定月彻的身后响起,那个有些低矮的声音,略带着些圆润,软趴趴的头发伏在头顶,眼睛却圆的可怕。
狡兔。
定月彻眉头紧皱,嘴里却低低轻笑了起来,他的腰后顶上了一个坚硬的圆形物品,组织里三岁摸到现在的定月彻哪怕不用猜都知道是某种热武器。
就差把这手枪型号都要背出来了。
“小朋友,你笑什么。”
狡兔的声音比刚刚浮躁的样子好了不少,看来刚刚在毒蜂面前的形象,也不过是伪装的一层。
“我笑你们动物园的组织里还真是人才济济,你也的确对得起自己狡兔的名号。”
定月彻实在无力支撑,干脆顺势就那么往下滑倒,丝毫不顾及腰后的枪支威胁。
而狡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立刻开枪动手收割他的性命。只是刚刚的松懈大意不在,换上满目冷冽的光看着这个的确看似毫无威胁的未成年小鬼。
“那我是不是也该夸奖你的确同毒蜂担忧的那样年轻有为呢。”
狡兔现在好似换了个人,刚刚的轻佻和浪荡都消失不见。手里持握的手枪一动不动稳健的对准着看似已然完全无害的定月彻。
“哈...那还真是言过其实了,真要是年轻有为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呢。”
定月彻无所谓的躺在地面,有些缓慢的将耷拉下来的手臂收回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
慢吞吞不只是因为毒素的麻痹导致的行动困难,还有狡兔君黑压压的洞口实在靠得太近,好似要是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幅度就立刻毫不犹豫开枪一样。
“不必进行这些客套话了,小子。你毁了我精心做的的假死装备,做好下地狱的觉悟了吗。”
狡兔眼里的确有些可惜的神色,如他看来,面前的小子如此年纪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确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你不会杀我的。”
定月彻并没有搭理那近在咫尺的枪口,他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准则,闭上双眼,加上苍白如纸的脸色,更像一个直白的死人了。
“嗯?”狡兔哑然失笑,“你刚刚可是对我起了必杀之心,我也是为了猎杀你为目的来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原因嘛...咳咳,咳咳咳。”
定月彻猝不及防从嘴角咳出一大摊深黑血液。俨然毒素深沉,连狡兔都不自觉皱了皱眉。
但年轻成员好似无事发生,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然后一副志在必得的坦然状态。
“原因,最直白的不就是你现在还没有对我下手,不就是最简单的证据吗。”
定月彻丝毫不在乎面前敌对势力的家伙,也不在乎仍旧顶到额头的枪口,只是有些艰涩的继续开口。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些证据还不够的话,那么我接着分析给你听好了。”
“你在那位动物园的同僚面前故意伪装的又浮夸又粗心,应该不是头一次吧,但是刚刚这么轻易的靠近,恐怕就是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假如我还有后手,你顺势在这里装死,等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方便你来坐收渔翁之利。毕竟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观察到我并不是个简单的任务对象,你不想跟毒蜂先生一起面对这份敌对的危机压力,所以你干脆直接先倒地,一边蕴含体力,一边还能在最后,跟我一样杀一个措手不及。对吗,该说不愧是【狡兔】的名号吗,实在是实至名归啊。”xǐυmь.℃òm
“只是你没想到,毒蜂对我的警惕已经达到了,宁愿放弃杀我的机会,也不敢赌我是否还留有余力,你不得不重新评估我的价值和底蕴。这也是你当下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射杀我的原因,我现在相信你的确不清楚我的身份了。哈哈,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人装死逃避危险让队友一个人承受,一个人也毫无诚意互不交心,甚至连任务对象都有所隐瞒。你们动物园....哈哈哈哈哈哈哈。”
定月彻被自己的梳理逗乐了,狡兔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可见这家伙实在也算是胸有城府的家伙,不至于被定月彻这么短短几句话就动摇心智。
“是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这小家伙没经历过这些东西,你有现在的样子,单仅凭天赋应该是做不到的吧。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笑话我们,另外,我在动物园的身份地位本就在毒蜂排名之下,他有资格接触的任务目标,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现在不同。”
狡兔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危险。
“把你的性命终结之后,我在组织的地位就能够达到毒蜂的位置,不必屈居他之下,他就算之后猜到我所作所为也毫无办法了。”
“嗯哼,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杀了我吧。”
定月彻突然睁开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狡兔。
他脸上没有半分惊恐情绪,哪怕枪口笔直的顶着眉心。
狡兔实在看不出面前的小子,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时至今日甚至看不穿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真实想法,狡兔觉得有些荒谬,又实在有些觉得可笑。
僵持了大半分钟,定月彻的额头都被坚硬的枪口磨蹭的有些发红,但好似下一秒就破开年轻成员头颅的子弹,却迟迟没有影踪。
定月彻叹了口气。
“好啦,狡兔先生,我相当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种无意义的对峙就忽略吧。”
他约摸是恢复了几分气力,努力支撑自己上半身向上窜了窜。
“你杀不了我。是因为你天性小心谨慎到了一种程度,你能力并不差,却到现在还没有毒蜂的位置高,只能是你太过隐藏自身。你不清楚我的身份,我的危险程度,但是你从毒蜂对我的重视中感觉出不对劲,不惜代价做出能够完美假死的道具,刚刚的手感,差点我都毫无怀疑了。就是你,这么一个完全谨慎到骨子里的人,是不可能对我这么一个显然身份不简单,甚至会引起相当严重后果的人,轻而易举的动手的。”
定月彻看着狡兔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冷淡到后面的眉头紧蹙,有些满意的接着评价。
“我算是看出来了,动物园里的确疯子很多,但是你,狡兔先生显然不属于此列,你对自己的保全之心,连我都有些惊叹了。”
狡兔哪怕被看穿了个七七八八,仍旧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情绪出现。定月彻竟然还有些高看他一眼了。
“你说的大致没错,那又如何,你还忽略了另外一点。假如我的确在意你背后的势力找我的麻烦,那我就更应该把你灭口,不让你有向我报复的机会才对,你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不会动手,你哪怕多智近妖,总不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反应过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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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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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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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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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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