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拼命往前跑。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声,已经忘记了脚踝的疼痛。可渐渐听不到打斗的声音了,耳边只余呼呼的风声,她心下一慌,糟了,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顾明月一边回头看,一边跑,杂乱的树枝划伤了她的脸,割伤了她的脖子,沙沙地疼。
可她不敢停,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在她心头。
她跑出树林,前面出现一处空旷山地,落日的余晖隔着高耸的山峰,点点洒落进来。
原来这是一处石崖,前面没路了……
石崖在半山腰上,崖下是邙山山谷。数十丈下有一汪水潭,深不见底。潭下有个瀑布,连着溪水。因前几日刚刚下过几场大雨,水位暴涨,小溪变成了大河,水流湍急汹涌而下。
顾明月一下瘫坐在崖边,她已无路可逃。
“跑啊,怎么不跑了?”黑衣似是嘲讽地说道。
顾明月此时犹如笼中困兽,绝望之极。她望向邙山黑压压的树林,没有了徐砚清,没有了桂圆和松柏,四周静悄悄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
一步,二步,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顾明月一点点挪动身体,向崖边爬去。心里已经做好了跳崖赴死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喷涌的鲜血,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蓦然倒地而亡。
徐砚清如天神降临一般,快准狠的一剑解决掉了眼前这个黑衣人。飞身来到崖边,一把扶起顾明月,焦急地问:“有没有受伤,伤在了何处?”
顾明月还未从生死边缘回过神来,看到徐砚清一脸担忧的模样,便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徐砚清将她揽在怀中,揉着她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嗖”的箭矢之声,呼啸而来。
不好,是箭攻!
这处石崖相当空旷,一览无余,无任何遮挡之物,他们俩顷刻间成了活靶子!
看来,这群黑衣人,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徐砚清拿剑去挡,可众寡悬殊,他们危在旦夕。
眼看又有十几个黑衣人围攻了过来,顾明月默默松开了徐砚清的手。
她不想再拖累他了,这些人明显是来杀她的,应该是之前待在别院的时候,他们无法下手,这才让他们逮住了机会。
可她没想到,徐砚清会这么护着她!
她使出浑身力气,推了一把徐砚清,大喊道:“你快走,别管我!”
说完,她身子往后一倒,跳下了石崖。
“不!”徐砚清声嘶力竭地喊道,可崖上早已没有了顾明月的身影。
徐砚清一个纵身,毫不迟疑地跟着跳了下去。
谭水冰冷刺骨,顾明月屏住呼吸,想要浮出水面,可沉重的披风一直缠着她往下坠。她越是想解开越是解不开,正当她快要窒息时,一个人影逆着光游向她。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砚清,遂拼命游向他。
徐砚清拉住她,瞧她神情不对,便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渡了一口气给她。
这口气,使顾明月从窒息状态下恢复过来。
这时,一排弩箭射向水里,徐砚清拉着她小心地避开,往深水里游去。一边游一边帮她把她披风解开,连同他自己的外衣,缠在一起,扔向水面。
崖上的人还在观察水面,弩箭过后并未见人。突然,其中一人大喊道:“在那里!”
只见水面浮出一片衣角,顺着瀑布直流而下,又淹没在了下游河水里。
“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夜幕降临,天上稀稀疏疏挂着几颗星星。此刻的邙山,犹如疲倦的狮子,在黑夜里闭目假寐,安静又危险。
顾明月一瘸一拐地在黑暗的森林里摸索着前进,腰上缠着藤蔓,藤蔓一端连着几根树枝搭的床板,徐砚清正昏迷地躺在上面。
她不敢往大路上走,只好沿着徐砚清指的方向前行。
原本,他们从潭底逆流而上,穿过狭窄的水道,顺着溪流,游到了邙山的背面。m.χIùmЬ.CǒM
上岸后,徐砚清背上她就走,想尽快离开这里,怕再晚恐黑衣人反应过来,追杀他们。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徐砚清开始脚步虚浮,眼睛模糊起来。他将顾明月放下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顾明月这才发现徐砚清肩膀处中了一箭,大腿上还有很深的刀伤,被潭水浸泡了那么长时间,伤口已经发白溃烂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路背着她走了这么久,她愣是没发现。
顾明月开始自责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徐砚清开始哄她,给了她一把匕首,让她不要管他,一直往前走,翻过前面的一座山峰,就能到达别院,让她快走。
他见顾明月仍不肯走,开始怒斥她,让她不要拖累他,想把她骂走。
顾明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伤重至此了,还不忘安排她的后路,口是心非。
她哽咽着对徐砚清说:“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徐砚清还想再说什么,下一刻,却被顾明月用嘴巴堵上了。徐砚清想推开她,发现早已没了力气。顾明月滚烫的眼泪滴到了他脸上,滴到了他心里。他终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
顾明月见他昏过去了,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箭伤四周皮肤开始发黑,难道是中了毒?
情势所迫,顾明月管不了那么多了,前世学到的急救方法,准备都实践到徐砚清身上。
她趁着天光在附近找到了大蓟草,用石头捣烂。用匕首划开箭头附近的皮肤,缓慢地拔出箭头,按压四周的肌肤,直到黑褐色的血液变成红色,然后用溪水清洗伤口,将捣烂的大蓟草敷在上面。撕下贴身里衣的一角,将伤口包好。
又如法炮制地将他大腿上的伤口包扎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明月摸着徐砚清滚烫的额头,附在他耳边对他说:“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逃出的,一定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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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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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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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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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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