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清一个纵身来到亭前。

  “是我!”顾明月立刻起身答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徐砚清疾步走了进来,看到亭中只有顾明月一个人,可他刚刚明明看到亭中有两个人影,他不会看错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亭中一个石桌,四个石凳,旁的再无别物。如果有人的话,那人肯定与顾明月相识,且武功不弱,也并无伤人之意。

  会是谁呢?徐砚清心下暗忖。

  顾明月看他警惕的样子,心里有点焦急,低头一看不见了桑桑,便急中生智道:“刚刚一直听桑桑在叫,我一路追了过来,你来的时候见到了吗?”

  徐砚清抬眸,就看见顾明月正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地看着他。

  他刚想说话,只听得“喵喵喵”的猫叫声,从亭下的花丛里发出的声音。

  顾明月大喜过望,急忙奔过去,就要扒开花丛,却不想被徐砚清拉住了。

  “仔细有刺,我来!”

  他弯腰扒开花丛,发现桑桑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于是,一手分开花木,一手慢慢解开缠住它的东西。

  顾明月见他迟迟未动,当即俯身,凑到他面前,问:“怎么了,它受伤了吗?”

  “没有,这就好了!”

  徐砚清刚解开缠住桑桑的东西,它便大叫一声又跑了。

  “哎!”两人同时出声。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随着桑桑的一声猫叫,两人同时转头,四目相对,嘴唇便毫无征兆地碰在了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两人同时愣住,顾明月突然瞳孔放大,当即羞红了脸,立刻转过身去,捂住了嘴。

  这轻如鸿毛快如闪电的吻,犹如慢放镜头般不停在她脑中回放,提醒她刚刚是真实的、存在的亲吻。

  她捂着嘴,却捂不住怦怦的心跳。

  虽然她计划抱徐砚清的大腿,假装失忆硬说他是她夫君。可她清楚,在古代找个一心一意不纳妾的夫君太难了。

  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徐砚清在扮演什么角色,是不是和二殿下一个阵营?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切实的把握之前,这颗心决不能交出去。

  徐砚清也摸了摸嘴唇,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那柔软的触感却让他心下悸动,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看着背对着他的顾明月,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顾明月这才回过神来,她有意分散刚刚的注意力,问道:“你们酒席散了吗?让松木给你拿碗醒酒汤吧,我吩咐厨房一直给你们备着呢”

  说完,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转过身来,望着徐砚清道:“二殿下呢?还在前厅吗?他酒多了吗?身边有没有人服侍?”

  徐砚清看她一脸关切的模样,不似作伪。可她的关切,却似都给了二殿下!她是不是有意二殿下很久了,他们年纪相当,还曾奋不顾身为二殿下挡箭……

  本来二殿下要禀明皇上,给她赏赐,被他拒绝了。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赏赐该如何领?还有那个萧景舒,成天明里暗里打探她的事,这让他心烦意乱,今晚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虽然他多喝了几杯,可他没醉,他明明看到有两个人的!

  “刚刚那人是谁?”徐砚清一只手按着额头说道。

  “什么谁?没有谁,只有我和桑桑。”顾明月说。

  “你明明……”徐砚清抬头刚要拆穿她,却发现她发髻处簪着一支梅花簪,被檐下的风灯一照,闪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要拆穿她的话便戛然而止。

  徐砚清确定这支梅花簪绝不是她的东西。

  他在月下捡到她的时候,她披散着长发,并没有首饰。

  后来,他让她成为表小姐江月,曾送过她一些衣服和首饰,虽然她不喜欢戴,但他确定,绝对没有这支梅花簪。

  想到这里,他似乎明白过来:刚刚确实有人在亭子里,他们相识,而且,她还收了那人的发簪。

  徐砚清忽然就想到了前几日,在她床头看的那本《惜花缘》,小姐和书生在花园相会,书生赠簪,约定终生。

  是这样吗?她与人相约在此,在此……私……会……?

  到头来,他却成了那个拆散鸳鸯相会的人!

  徐砚清心里没来由地恼怒起来,这个小丫头惯会说谎骗人,一边喊着他夫君,一边惦记着二殿下,还惹得萧景舒嘘寒问暖!这会儿,不知又和谁……

  他这时被风一吹,酒劲也上来了,头疼得紧,心情更加的不虞。借着夜色,他将自己掩映在亭子的阴影里,克制着声音对顾明月说道:“你走吧!”

  顾明月见他刚刚还欲言又止,现在又撵她走。看他一直按着额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以为是他喝多了身体不适。便上前说:“你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回去吧!”

  “你走!”徐砚清避开了顾明月的手,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恼怒。

  顾明月从未见他发过火,虽然知道他并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文尔雅,但没想到看他发火,还是有点打怵。

  再看看他如今一副避恐尤为不及的模样,顾明月一下不知所措起来。

  他这副发起怒来生人勿近,犹如将她弃之如敝履的样子,吓得顾明月张皇失措起来,眼泪更像决堤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觉得再这样待下去,只会给自己难堪,便哭着跑出了涌泉亭。

  看着顾明月哭着跑了,徐砚清自知自己方才说话重了。

  他自嘲一笑,他是她的谁啊,又凭什么生气呢!她如果有了心上人,两情相悦的话,作为长辈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她不是天天喊他“夫君”吗?为何还和别人私相授受!难道是他老了吗?

  徐砚清气恼地一拳打在了石柱上,手上顿时血肉模糊,但他并未发觉。

  他越想越不自在,想去追顾明月,两条腿却又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如果追去说什么呢?他用力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凳,仿佛石凳就是刚刚那个人影。

  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这一夜,顾明月哭到半夜才睡去,徐砚清也练剑练到半夜才回房,萧景舒写信也写到半夜,吩咐手下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只有二殿下睡得香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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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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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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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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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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