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剑秋介绍说,“那个外商至今没有放弃,还在通过市里领导施压。”
谷宇笑了笑,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同意这个位置做化工项目,一边是市区一边是县城,老百姓还过不过日子。”
彭剑秋说,“我们提出建设高新技术产业园,尹副县长当时在发改局,我和他讨论过,我们意见一致,随后我们提出了一个方案,征求规划局拿意见,但是半年多了,至今没有回应。”
谷宇侧过脸看着彭剑秋问道,“规划局给出理由了吗?”
彭剑秋无奈的摇摇头,说,“我问过利海强,他说市领导找他,让他推动一下那个化工项目,所以他没法拿意见。”
谷宇没有说话。
彭剑秋继续说,“那个化工项目以前是准备落户龙平县的,当时选择的地块是与我们千沟乡邻近的玉宝乡山区,一方面外商觉得太偏僻,交通不便,另一方面,那个地方靠近龙平县的自然风景区,老百姓反应比较大,龙平县县委书记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叫停这个项目。”
谷宇严肃道,“化工项目对环保要求很高也很严,挨着城区,边上就是生活区,显然是不合适的。”
严家义喃喃的说,“并不是所有外商都是良民,我们有些领导一见外商就眼里放光,视其为座上宾,自降身份,摇尾乞怜。”
谷宇看着严家义笑了笑。
严家义很认真的说,“真是这样,现在一些发达国家注重环保,抓住了我们一些地方政府急于招商引资上项目的心理,把一些重污染项目移到我们国家来,去年津海市不就上了一个超大的化工项目吗,弄得不但津海的老百姓怨声载道,京城百姓也跟着遭殃。”
谷宇知道严家义说的这个项目,确实影响很大,他问过自己的老丈人,说是和某位领导有关。
宗伟民小声问谷宇,“谷县长,汽车零部件生产是不是可以考虑与几家老企业改制结合起来?”
谷宇明白宗伟民的意思,心里也挺高兴,觉得宗伟民考虑问题还是有一定的高度。点点头说,“是要考虑,像柴油机厂、工程机械厂、仪器仪表厂什么的,都可以考虑,利用他们现有的技术、人员,甚至设备,进行转型,但是,零部件种类繁多,有些大的可以让他们承接,而小的部件可能就不行了,所以不冲突。”
宗伟民点点头,“嗯,那倒是。”
彭剑秋插话道,“谷县长,现在芯片很热,我国这方面还挺落后,是不是可以引进这样的企业。”
谷宇赞同道,“可以啊,有合适的目标吗?”
彭剑秋笑嘻嘻的说,“您不是在河阳引进了一个项目吗。”
谷宇笑着指了指彭剑秋,“原来你这家伙在这里等着我呢。”
大家都哈哈大笑。
谷宇接着说,“不过这事我真考虑过,他们做的就是研发,如果我们能给他们做晶圆代工或者封装测试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另外就是用到的材料,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做到的,我跟他们联系一下。”
严家义笑眯眯的看着彭剑秋,半开玩笑的说,“你这家伙居然敢背后调查老板。”
彭剑秋笑着说,“好你个严家义,你这不是挑拨嘛,我搞科技的,能不关注吗。”
谷宇赞赏道,“我不怕调查,不过,彭局长这点做得很好,主管科技,就应该这样随时关注科技动态。”
调侃了两句后,严家义看着谷宇,“谷县长,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前期的投入会有点大?搞七通一平,相关部门肯定要开口要钱。”
谷宇说,“你们可以着手准备园区开发招投标工作,等方案批下来后,尽快启动,选择合格的有实力的开发商。政府取得土地出让金后,基本上都是用于园区基础设施建设,另外,园区内外显著位置的广告权,园区内道路桥梁的冠名权,都是很好的收入来源渠道,解决园区基础建设资金不会有问题。”
严家义频频点头道,“那倒是,广告权和冠名权等方案批下来就可以开始招商了。”
谷宇严肃的说,“大一点的开发商都有经验,知道怎么操作。”
宗伟民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大的园区,管委会得尽快设立起来。”
谷宇赞同道,“是的,只是设立一个副处级机构需要省政府审批,程序就会复杂一些。看吧,看市里的意见,如果市里同意,省里应该问题不大。前期先设立一个临时性的机构,把工作先开展起来,特别是招商引资、税收优惠政策。”
“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关注着点,找一些好企业洽谈一下,争取核心区开始建设的时候,就有企业签订了入园协议,起到标杆和示范效应。”
严家义说,“有几家已经找过我们,很有意向,就看我们拿出什么样的优惠政策了。”
谷宇点点头后,提醒道,“一定要把好质量关,这里实际上就是高新技术产业园,所有入驻的企业,最基本的的要求就是要守法。”
看完园区,谷宇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坐下一会,江一舟又敲门进来,后面跟着的县府办主任蔡明芬,但她很识趣,没有进屋,只是在门口站着。
江一舟看着谷宇说,“谷县长,蔡主任想汇报工作。”
谷宇说,“进来吧。”
江一舟侧身把蔡明芬让了进来。
蔡明芬略带羞涩的看着谷宇,“谷县长好。”
谷宇扬了扬下颚,“坐吧。”
蔡明芬规规矩矩的在谷宇办公桌对面的扶手椅上半个屁股坐着,低着头,似乎有什么事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谷宇面带微笑的说,“怎么了,蔡主任?”
蔡明芬犹豫了片刻后,鼓足勇气说,“谷县长,我想跟您解释一下。”
听了蔡明芬这话,谷宇明白了,她是担心受到李明凡的影响,毕竟是亲戚。但他还是佯装不知,问道,“蔡主任,无缘无故的,解释什么啊?”
蔡明芬继续低着头,细声的说,“您可能知道我和李副省长是亲戚,其实我…”
果不其然。
谷宇笑了笑,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蔡明芬声明道,“我不是来向您告状的,可是,外面很多人都在传,说我是李副省长的亲戚,靠他的关系上来的,这次怕啥要受到牵连,甚至有些人说话更难听。”
对于这样的传言,谷宇也听到了,机关嘛,也是个江湖,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些人就是闲的,喜欢嚼舌根。
谷宇沉声道,“你的情况我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储书记对你的能力和为人也是肯定的,况且你也没参与到他们中去,所以,不要受外面传言的影响,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蔡明芬委屈的说,“我是认认真真的在做工作,可是…。”
谷宇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耐心的问道,“怎么了?办公室的人也在议论,工作不好开展了?”
蔡明芬点了点头,说,“我们副主任姚德新总跳出来,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说李副省长其实跟我不是亲戚关系,是…。”
谷宇明白了,那就是说他们有男女关系,纳闷的问,“他在什么场合说的?”
蔡明芬回答道,“前两天在他自己办公室和几个县府办的同志说过一次,今天一大早他跑到司机班,又说了一遍。”
谷宇摇摇头,心里道,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这个姚德新就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了。于是,宽慰道,“这样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不要理会,造谣中伤是要承担后果的。”
蔡明芬感激道,“谢谢谷县长,那我去工作了。”
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细声说,“他和汪家康书记是亲戚。”
谷宇很淡然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了。”xiumb.com
蔡明芬离开后,谷宇叫来江一舟,让他去核实一下情况。不管是谁的亲戚,这个时候散步谣言,扰乱人心,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干部,何况还是办公室副主任。
江一舟没用多长时间就回来汇报,“谷县长,情况属实,姚德新在几个场合公开说过,史师傅都亲耳听到他说过,办公室内部影响很大。”
谷宇摇了摇头,脸色不悦的说,“你去打电话把他叫来。”
姚德新本来只是分管后勤的副主任,靠着汪家康当了个副主任,一呆好几年。一直在找向上的机会,这次他总算看到了希望。可事情发生到现在又过了几天,领导们一点动静没有,于是找到汪家康,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汪家康表示会帮忙运作,这下姚德新很是高兴,有点得意忘形,嘴巴没个把门的。
接到江一舟的电话,以为领导找他谈话,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进了谷宇办公室,谷宇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文件。
姚德新满脸堆笑的走到谷宇办公桌前,谄媚的笑着说,“谷县长,您找我?”
谷宇没说话,依旧看着文件,他就是要晾着他,看他什么表现。
姚德新看谷宇不理他,也不敢问,五分钟,十分钟,快二十分钟了,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感到紧张起来,心想肯定不是好事。
又过了一会,谷宇在文件上签了个字后,才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姚德新,严肃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姚德新心一颤,摇了摇头,一脸懵逼的样子。
谷宇说,“听说你这几天挺活跃啊,姚副主任这是有什么想法吗?”
姚德新这怎么还会听不出来,谷宇故意把副字说得很重,明显就是在提醒自己。急忙说,“没有没有,我一直在认真做本职工作,更好的为领导们服务。”
谷宇往椅背上靠了靠,脸色阴沉着说,“是吗?那是我搞错了?”
姚德新一慌,说话有点语无伦次,“没,没,领导您怎么会搞错呢?”
谷宇追问道,“那就是说你最近确实很活跃喽?”
姚德新被绕进去,急得后背都出汗了,他现在总算反应过来,谷宇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在外面说的话,可他也不能承认啊,解释又解释不过去,于是干脆来了一个装聋作哑,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想,谁TMD告老子的状,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
谷宇见他不再狡辩,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后,下了逐客令,“既然不说,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吧。”
姚德新朝谷宇边点头哈腰,边倒退向门口,然后转身悻悻的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下楼急急忙忙去了县委大楼。
汪家康正叼着个烟卷看着报纸,见姚德新敲门进来,一脸不高兴的说,“你不好好上班跑我这儿来干嘛?”
姚德新也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汪家康对面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拿起汪家康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支点上。
汪家康看他脸色不对劲,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又哪个小姑娘惹你了?”
姚德新吐了一口烟雾后,才慢慢的把刚才在谷宇办公室遭受的奚落说了一遍。
本指望着得到汪家康的同情,安慰他几句,没想到,汪家康一拍桌子,桌上茶杯都溅出了水花。
汪家康指着姚德新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说你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啊,叫你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工作,你干嘛了?”
姚德新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没干嘛啊。”
汪家康不信,“没干嘛,他会叫你去?他会无缘无故这样对你?你是个乖宝宝,人家稀罕你是不是?”
姚德新讪讪的说,“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啊。”
汪家康又是大手使劲一拍桌子,“放屁,你那德性我还不知道吗,老实说,你最近做什么了,别给我说谎,说谎谁也救不了你。”
姚德新看着汪家康发怒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害怕,“我,我…”
汪家康不耐烦了,“什么我我我的,痛快点。”
姚德新只好低着头,把说蔡明芬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汪家康怒其不争的瞪着姚德新,气得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个蠢货,叫我说你什么好,啊?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一下子空出这么多位置,让你好好工作,可你到好,说人家闲话,这是你的工作?”
“怎么的?你就看上人家主任的位置了,就算人家真的有问题,就凭你,能让你当办公室主任吗?啊?”
“真正有空缺的地方你不去琢磨,整天搞不三不四的事你倒是能耐。这下好了,你痛快了?”
姚德新哀求道,“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你得帮帮我。”
汪家康怒目圆睁看着姚德新,“你告诉我,我怎么帮?让我去给你求情,是吗?”
姚德新说,“你们都是常委,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也得给你点面子吧。”
汪家康被他气得不行,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姚德新依旧坐着一动没动,装着可怜巴巴的说,“那怎么办啊?”
汪家康无奈的摇摇头,不屑的说,“去,当面跟他承认错误。”
姚德新喃喃道,“承认错误人家会原谅我吗?
汪家康说,“你不去咋知道,你做错了还在这摆谱是吗?”
姚德新很不情愿的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姚德新回到县政府大楼,并没去谷宇办公室。心里郁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打了个电话,约了两个兄弟出去喝酒。
刚出办公室,正好看到蔡明芬开门进了她的办公室,姚德新明白了,今天自己的“待遇”完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心里直骂,臭娘们,敢告老子状,你等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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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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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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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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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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