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宇听了感叹说,“是不容易,我看他挺有想法的。”
谷宇心里道,是个不错的人才,有思路,敢于直言,做事有分寸。看得出来,刘继明也是挺满意。
陆建兵夸奖道,“人很聪明的,可惜平台太小了,发挥不出作用。”
谷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记住他了。”
陆建兵也是聪明人,知道谷宇的言外之意,心里也替唐玉龙高兴,真要是能给他上一个台阶,说不定就是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到达陆家村村口,陆建兵把车停了下来,谷宇也看到了,有路障。
后排的邹宇光问道,“怎么了?”
陆建兵气愤道,“居然有人在这里设置路障。”说着就开门下车,谷宇也想跟着下车,陆建兵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坐着别动。
路边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一看是陆建兵,马上笑脸相迎,“是陆哥啊,你怎么回来了?”
陆建兵沉着脸说,“小黑子,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黑子嘿嘿笑着说,“哥,村里这条路是大家集资修建的,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村委决定,凡不是本村车辆,经过这里都要交过路费,不过你不用,我给你移开。”
陆建兵问道,“一辆车多少钱?”
小黑子说,“其实也不多,小车五元,大车十元。”
陆建兵讥笑道,“你这还不多,多长的路就收人家五元十元的,比高速公路都贵,每天这么多车经过,得收多少钱?”
小黑子举起右手,张开五指,翻了一下手掌,低声神秘兮兮的说,“这个数。”
陆建兵惊讶道,“一千?”
小黑子嘿嘿笑笑,“至少。”
陆建兵继续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收的?”
小黑子毫无顾忌的说,“去年国庆节正式开始的。”
陆建兵摇摇头,心想这帮村委又在胡搞,抬手指着路障,“给我拿开,我得回家了。”
小黑子笑嘻嘻的说,“好嘞,哥。”
陆建兵上车后,谷宇问,“什么情况?”
陆建兵无奈的摇摇头说,“村里新翻修的公路,他们收外来车辆的过路费。”
后座的刘继明闻言气愤的拍了一下座椅,“胡闹。”
按照谷宇的吩咐,没有赶去村部,而是到了陆建兵的父母家。
陆建兵的父亲叫陆宏伟,母亲叫谢英,年纪和谷宇父母差不多,也就五十刚出头,不过,农村和城市差异还是比较明显,整天风吹日晒,看上去明显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陆建兵家里排行老大,弟弟比他小两岁,现在还在东海打工,过几天才回来,妹妹比他小五岁,在乡中心小学当老师,平时都回家来住,两人都还没有成家。
家里的房子是兄妹三人共同出钱,去年刚刚新建的二层楼房。
见到儿子回来,老两口非常高兴,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农村很少有人家用沙发,都是八仙桌和长条木凳,几个人围坐在桌边。陆建兵帮着母亲沏茶倒水,父亲则拿出自己都难得抽的中华烟,分发给客人们。
陆建兵端上茶水后招呼父亲也坐下,他知道刘继明想了解农村的实际情况,就主动给自己的父亲介绍说,“爸,这位是刘市长。”
陆宏伟一听是市长,立即就有点紧张,不要说市长了,就是乡长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来家里了,讪讪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乡下,条件不好,怠慢了。”
刘继明笑呵呵的说,“您客气了,家里条件不错啊,您三个孩子都有出息,也孝顺,有福气啊。”
陆宏伟嘿嘿笑着说,“三个孩子倒是不用我们操心了。”
谷宇微笑着问道,“大叔,平时你们在家还做些什么活吗?”
陆宏伟如实说,“现在农闲时间,没什么事做,整天也就呆在家里。有时候,左邻右舍的在一起打打牌。”
谷宇笑道,“玩牌带不带点饷?”
陆宏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几个都是年龄大的,就是消磨时光,玩个一元两元的。不像他们年轻人,玩大的,那是赌博。”
陆建兵看着父亲,“现在赌的人还多吗?”
陆宏伟说,“多,现在街上有几个茶馆我们都不敢去,里面的麻将室基本上都是公开的,一些乡干部都参与。”
谷宇凝重的问道,“白天还是晚上?”
陆宏伟说,“有的上午就开始,茶馆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陆建兵也有段日子没回家了,问父亲说,“村里那个饲料加工厂怎么样了?”
陆宏伟长叹一口气,说,“关了,真是造孽,好端端的一个厂硬是被折腾败了。”
谷宇疑惑的问,“怎么回事?”
陆建兵解释道,“我们村有个饲料加工厂,开办有五年了吧,前几年效益一直挺好,去年突然村委会把厂长换了,乡书记的小舅子跑来当总经理,可那个二世祖哪是当总经理的料,夜里赌博白天睡觉,输了钱就从厂里拿。没几个月,厂里发不出工资了,工人走了不少,活也没人干了,不垮才怪呢。”
刘继明越听脸色越青,低着头一言不发。
邹宇光岔开话题问道,“你们离街这么近,没想过种点菜去卖卖什么的?”
谁知陆宏伟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甭提了……”突然停顿下来不往下说了。
谷宇心想里面肯定有隐情,当着刘继明的面不敢说,便宽慰道,“大叔,您放心,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陆宏伟犹豫着,又看了看儿子陆建兵。
陆建兵知道父亲所说的事可能和当地干部有关,不敢说什么,鼓励父亲,“爸,没事,刘市长这次下来就是了解情况的,你大胆说好了。”
陆宏伟怯怯的笑了一下,说,“今天早上我堂弟的女儿拿自家的菜去街上摆了个摊,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城管的给没收了,人到现在还没放回来,说是让交一千元罚款,不交就不放人。”
“以前也去卖过两次,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本来就几十元钱的东西,开口就要罚一千,这是政府做出来的事吗?”
陆宏伟说话时看了看刘继明,声音越来越低。
刘继明低沉的说,“您不要有顾虑,接着说。”
陆宏伟说道,“我堂弟去找他们理论,还被派出所带走了,最后愣是逼的没法,签字画押承诺回来拿钱才放回来的。”
陆建兵急忙问,“那叔送钱去了吗?”
陆宏伟愤愤不平的说,“送去了啊,钱不够还来找我拿了三百元钱,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呢。”
接下来几分钟,大家都沉默不语。半支烟的功夫,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陆建兵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叔,事情处理好了没?”
来人正是陆宏伟的堂弟陆宏良。
陆宏良进门见有客人,平时话就不多,像个闷葫芦,现在更是大气不敢出,哭丧着脸对陆建兵摇了摇头。
陆建兵急的问,“叔,快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陆宏良沮丧的说,“我把钱送去了,他们也收了,可是跟我说关人的房子的钥匙在城管办主任手里,让我自己去找。”
“我问去哪里找,他们说去茶楼棋牌室,又不说是哪家,我找了三家才找到,可是那人根本不搭理我,还让人把我撵了出来。”
刘继明听到这里,气得一拍桌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接通后,刘继明威严道,“少峰同志,请你立即安排人员赴徐塘乡街道,检查所有茶楼、棋牌室等娱乐场所,一个不漏。记住,不要通知当地派出所,也不得透露半点风声,如果失败,我追究你的责任。”
那头展少峰坚定的回答,“请刘市长放心!”
屋内所有人都神色凝重,没有心思再聊其他事情。
谷宇看着陆建兵说,“去把车停在路人看不见的地方,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我们在这儿,等到警方行动结束。”
陆宏良低声说,“停我院子里去,把院门关上外面看不到的。”
陆建兵点了点头出去了。
五六分钟后,陆建兵回来,陆宏伟说,“要不请几位领导去楼上吧,村里人喜欢串门。”
谷宇看了看刘继明,刘继明点了点头,几个人起身跟着陆建兵上楼。
楼上有一间房间是留给陆建兵的卧室,平时没人住,里面倒是放了一张长沙发,陆建兵从弟弟妹妹的房间搬来两把椅子,陆宏伟把茶水送了上来,陆建兵母亲还特意端来了一盘水果。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闷头抽着烟。
坐了大约十五分钟,谷宇的手机响了,他走出房间走到阳台门口。
新东集团副总奚培民打来的,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奚培民调侃的声音,“恭喜谷主任贺喜谷主任。”
谷宇微笑着说,“奚总这是批评我吧?”
奚培民笑道,“你怎么把我的好话当批评呢,我可是认真的,你高升了也不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你开车,说回电话给我也不回,架子大了,脾气见长啊!”
谷宇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忙得没顾上。”
奚培民说,“行,知道你忙,所以那两天我也没敢再打电话,不过今天也不能不打了。”
谷宇问道,“怎么?有急事?”
奚培民认真道,“两件事,一是那个酒厂扩产的事,我们请的专家进行了检测评估,结果非常理想,所以这两天我们会过来,和夏天扬面谈合作细节。二是网红计划的事,王乡长很认真,方案做的不错,说是已经有十多个商家愿意去胥家村做直播,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搞个视频直播仪式,借机扩大一下影响。”
谷宇插话说,“好啊,我也联系一下河阳电视台。”
奚培民想了一下说,“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问问你夫人,省电视台做一期节目?哪怕我们出点钱都可以。”
谷宇说,“我晚上打电话问问。”
奚培民“嗯”的一声,“这两件事我想集中在一起,马上春节了,这周得办完。”
谷宇夸赞道,“到底是民营企业,办事效率就是高。”
奚培民严肃的说,“没办法,民营企业要生存,不这样不行啊,哪像国企,旱涝保收。”
谷宇关切的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奚培民沉思道,“如果可能的话,请你们市领导出出面。”
谷宇追问道,“准备哪天?”
奚培民说,“我想后天过来,周四正式活动。我一会去找董事长汇报,如果有变化,我再联系你。”
谷宇说,“好的,我一会向市领导汇报一下。”
回到房间,邹宇光低声在向刘继明说着工作上的事,陆建兵在手机上上网看新闻。
好长时间没抽烟的谷宇,今天还是没忍住抽上了,可一支烟没抽完,手机又急促的响了起来,他再次走出房间。
这次是左翎来的电话,左翎低声抱怨道,“怎么前面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啊?死哪儿去了?”
谷宇“啧啧啧”几下,“文明人尽说不文明的话。”
左翎不依不饶,“那你老实交代,又跑哪儿去了?”
谷宇老老实实的说,“我吃过中午饭就下乡了,这会还在乡下呢。”
左翎“哼”的一下,说,“有证人吗?”
谷宇笑道,“给你来个现场直播?”
左翎嗔怪道,“去去去,什么破地方,总是说不在服务区。”
谷宇打趣道,“是是是,穷乡僻壤的,我回头去找电信部门,好好批评批评他们,哪能总惹我们大小姐生气的。”
左翎说,“就是,好好批评批评他们。”
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笑毕,话锋一转,“世斌他爸退休了,安河省铜山市市委书记徐汉中过来接任。”
谷宇一惊,“这么快?昨晚世斌才跟我说,刚提出来。”
左翎幽叹道,“不是刚提出来,老爸在的时候就交了书面请求,前两天则是当面再次向潘跃成口头要求。”
“需要注意的是徐汉中是京城沈家老大的女婿,这有点出人意料,原来一直传孙家志在必得,安排孙家老大的儿子广平省静川市委书记孙信浩过来接任。”
谷宇愕然道,“怎么预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左翎淡然道,“也不能说一点没有,早就听说过徐汉中要提拔,可能一直没有满意的机会。沈家也不是吃素的,与孙家一贯张扬的做派不同,要么闷声不响,要么就是突然给你来那么一下,让人惊掉下巴。”
谷宇感叹道,“看来家族之间的暗中较量很激烈啊。”
左翎继续说,“据说金沈两家关系有点紧张,当然沈家与孙家关系也不怎么样,尤其这次两家相争,孙家势必要给沈家记上一笔。现在的江南三足鼎立,潘跃成对于突然这样的安排也是很失落。”
谷宇说,“那是肯定不满意,不过未必不是好事,上面这样安排应该是有所考虑的。”m.χIùmЬ.CǒM
左翎听了哈哈一笑,“你小子越来越聪明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结束通话,回到房间刚坐下,刘继明手机响,展少峰打来电话,告诉的消息刘继明直皱眉,谷宇听了也是另有一番滋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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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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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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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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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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