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日我让人取给你,今日你便去我别院暂住吧,慢走,不送。”
许文卿见他坐在床边,“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别院吧,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你也不说,她比我重要?”
“你莫胡猜,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先去,得空了我去找你。”周玉瑾将他推出门,“我若没去找你,你让丹伏去王府直接找张献拿钱。”说完便关上了门。
许文卿在门外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丹伏,“走吧,某些人有秘密不想让我们知道,咱们别自讨没趣了,去别院。”
屋子里,火英站在一旁内心惊恐,他们主子今日像是鬼附了身一样,刚刚看了人家姑娘的手,这会儿又在盘人家的脖子,天呐,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周玉瑾此刻心里也是好奇极了,人应该没有认错,脖子后面有颗痣,在相同的位置。怎么会这身打扮出现在青楼,一年没见,虽然做男子打扮但依稀还是能看出少女模样,会不会像他猜的那般,在青楼出现说不定本身就出身青楼。
“世子,这姑娘要不要带回别院?”火英试探问道。
“你回王府找张献,让他明日抽调20万两银票处理,别在这里杵着了,快去!”
“那世子你?”
“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轮到你来过问了?”周玉瑾不悦的看着他。
火英吓得立马开门走人。
冬月醒来的时候人有点迷糊,看着眼前的帐顶,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脖颈。
“你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她一惊,往里缩了缩,瞬间想起来她这是在妓院,而刚刚自己好像是晕倒了,完蛋,她来不及看身边人,只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都穿的好好的,吓死她了。
周玉瑾见她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你刚不小心晕倒在我的房间,我便扶你躺下休息,并没有做别的。娘子放心。”
“多谢这位公子。“冬月这才开始打量坐在旁边的人,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只是看着看着她觉得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玉瑾笑了笑站起身,“确实见过,你好好想想。”
真见过?冬月坐起来盯着他,确实眼熟,只是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子,不应该啊,若说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莫过于西山的。。
她突然一阵惊喜,“你是柿子。你是不是柿子?”她起身穿上鞋子,走到男子面前,“真的是柿子啊。”
男子看着她笑了起来,“你果然记得我,你怎么在这里?我被救后去青林县找过你几次,怎么都没有找到一个叫橘子的姑娘,你是不是用的假名字?”
冬月尴尬一笑,看向他,“你还找过我?不好意思,当时危险,我想着以后肯定不会再遇上了,见你叫柿子我便说我叫橘子,橘子确实不是我的本名,我姓霍,叫霍冬月。”琇書網
男子点点头,引着她在桌边坐下,“你住在府城?”他其实想问她是不是出身青楼,但毕竟是个姑娘家,若不是,对姑娘家名节有损,之前一直在青林县找,也可能是他找错方向了。
“不是。”冬月心里想着元提刑还有仓凡,又看了看外面的,依旧有嘤嘤小语,客人没散,她应该没有睡多久,“我来府城办事的,我住在青林县的乡下。”
住在乡下,那就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子,不知为何心里莫明松了一口气,“办事为何穿成这个样子来青楼?”
“就有些特殊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她看了一眼柿子的穿着,上好的黑色锦缎,腰间有玉佩,头上有玉制发饰,如今跟她一起出现在青楼,嫖客?刚刚进门的时候,她依稀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在摸黑衣男子的脸,黑衣,她又看了看周玉瑾的装扮,不自觉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周玉瑾见她表情越发怪异,“你怎么了?”
“你被救后是不是过的很难?你姐姐的事我也很抱歉。”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那确实是一段比较屈辱的经历,每每想起都有些咬牙切齿,再想到眼前女子为他的舍生忘死,他又有些舍不得抹杀这段记忆。
“柿子,我知道我们才见面,也没有什么资格劝戒你,但是呢,我想告诉你,人有很多种活法,首先便是有尊严的活着,或许如今的生活锦衣玉食,但那些都是用你的青春换来的,所谓花无百日红,这不是一个长久营生,你不是会拳脚功夫吗,其实还是有很多职业适合你做的。”
周玉瑾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是把他当雨微楼的小倌了。他低低笑了笑。
冬月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这说教的习惯出了家门便不是个好习惯,人家想怎么实在是轮不到她指摘,见对方不以为意的看着她,这怕是惹人不高兴了吧,“不过你有这方面的优势,愿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职业不分贵贱嘛!”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仓凡怎么样了?看了看外面,“柿子,今日重逢我很开心,不过我得走了。”
男子见她要走,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去哪里?”神情突然也变得有些紧张。
冬月愣怔的看着他,“我有同伴在外面,这会子有些急事。”她看了看对方握着的自己的手,“你,你先松开,有些疼。我明日再来看你。”
周玉瑾松开手,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你还来?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你住在哪里?”
“城东的河源客栈二楼七号房。”
“那我明日去找你。”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可以安心坐下来谈话的地方。
冬月点点头,“你若找我最好早上或者晚上,白天我有事不在,五号房有我一位叔叔在,若我不在你可找他给我带话。我走了。”说完看了周玉瑾一眼,打开门走了。
周玉瑾从边上叫来一个小厮,让他跟着霍冬月,自己则走到露台边,看着她穿过二楼厅堂走到一个醉酒男子身边。
“公子,公子,我们该走了。”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仓凡,冬月不着痕迹的用力踩了对方一脚。
“呀,疼!”对方猛地坐起。
“公子,咱们该走了,还有事要办呢。”让装的像一点也没必要真喝这么多吧,真是伤脑筋。
仓凡有些迷迷瞪瞪,睡了这么久好在回了一分理智,他看了看冬月,拍了拍自己头,“走,回去。”
“公子,您这就走了?”边上女子也有些醉态。
冬月看着桌前一堆的酒坛子放下50两银票,“我家公子的酒钱,别过,别过。”出来果真花钱如流水,之前看别人也都是直接给银票,50两应该够了吧。
扶着仓凡跌跌撞撞的出了雨微楼,刚准备说要去找元提刑,谁知转头就被仓凡吐了一身,她都快气死了。将人送回胡府,她自己也回了客栈。
第二日一早刚洗漱跟周叔道别出门,就见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柿子!你专程在这里等我吗?”男子今日换了一身墨绿锦袍,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泛出神圣的光。
她今日穿着红色布裙,一头长发利落的用银钗绾起,还是当初那果敢干脆的感觉,只是多了几分少女的韵味,“上车!”周玉瑾伸手将她扶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客栈前有人驻足观望,都到这是哪里来的玉面公子。
“你以后叫我淮安吧,柿子这个名字就不要叫了。”外人听了太招摇。
冬月看着他笑了笑,“柿子这个名儿确实土了些,不配你,淮安好,淮安这个名字好听。你这么早找我有事?”
“无事,你这么早出门要去哪里?”
冬月想着事情告诉他无大益处,反而多一个人担心,“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方便的话把我放到东四巷的胡府门口。”她看了看周玉瑾,“你这么早出来没事吗。”见对方摇头,看样子工作环境也不算太恶劣,“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什么?”对方疑惑。
“我说的是,就是进青楼的事。”本来决议不提这事儿的,但她总忍不住去想。若不是他自愿的,她是不是该帮一把,好歹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
“都不是,机缘巧合吧。”周玉瑾见她皱眉,“怎么,还想救我一次?”
用到救,那不是被逼的居多,冬月看着他,这个长相,怎么也该是个头牌,昨日那个普普通通的菊娘友情价都要800两,若是赎他怎么也要好几千两,如今她来府城的目的是捞胡莱,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你若是被逼的,我自然要想法子救你,但是得让我办完事情,你且忍耐一段时间。”
周玉瑾看着她良久不说话。
冬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马车很快到了胡府,她下车,“淮安,你放心,你若想出来,我肯定帮你。你先回去等着。”
周玉瑾看着她走进胡府,“去查一查这家人的底细,给我盯紧了这几人,有情况随时来报”,火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边上,“遵命。”
马车随后驱车去往世子别院。
冬月跟胡老爷说了昨日探到的消息,这个时候就不能是她一个女子跟人搞贿赂了,这事儿还得胡老爷出马,事情也要做得隐蔽。目标明确,对方又有需求,只是帮个小小的忙,很快他们便得到了一个探监的机会。下午下值时分,胡老爷带着冬月去了大狱。
父子见面,胡老爷顿时失了平时家长威严,隔着牢门痛哭流涕,问他有没有受刑,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倒是胡莱,语气神态淡淡的,与胡老爷行成鲜明对比。倒是看到冬月时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来想法子看能不能救你出去。”关了这许久,胡莱脸都凹陷了,眼下青黑,一看就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他们又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仓凡跟你讲了?”
“讲了,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以为你不说我就能保住方子。”冬月不想此时跟他一般见识,“我来找你拿主意,府城你熟,有什么方法能把你救出去?”
“你怎么不想着把方子献给王德祥救我出去!”
“如果方子献出去你能立马出来,我也不会舍不得,去财消灾,救你一命还是值得的。”
“霍娘子仁义。”胡老爹终于不哭了,听着二人讲话。
太久没说这么多话,胡莱不舒服的咳了两声,看着她,“你若给他,就是竹篮打水,他那个人阴险狡诈,栽到他手里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莫要浪费了方子便宜了他。”
冬月心里也不想便宜一个小人,“除了献方子,还有什么办法,你若心里有成算就赶紧说吧。难不成去告他?”
胡莱摇摇头,“民告官,首先就要挨20板子,再说也未必告的赢,如今到还剩一个方法,这府城半数生意都是王府的,将这方子献给王府,若王府认下这桩生意那我的罪名自然不成立。”
“王府?王府你有熟人?”冬月吃惊,怎么又扯到衍王府。
胡莱摇摇头,“我区区一届草民如何结实王府的人。”
胡老爹一听,“你放心,爹出去想办法。”
“有没有什么提示?”胡莱既然这样讲,心中应该有打算才对。
“你真的愿意献出你的方子?方子献出来那以后这桩买卖就做不成了,我未必能补偿得了你。”胡莱郑重的看着她。
冬月安慰似的对他笑了笑,“财去人安乐,咱们是合作伙伴,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吧,若是我日后肉疼,你把生意做大些,多跟我订货补偿吧。你如今可是我的大客户,损失不得。”
胡莱这才笑了笑,“说你傻你比任何人都聪明,说你聪明你又这般傻。”他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不想把你扯进了,他要关便关吧,但是他心思,你这方子确实保不住。王府有个大管事叫张献,王府的半数生意都是他在管,你们若是能想办法搭上这条线,将方子献给他然后让他帮忙,这事或许能成。”
“那这岂不是让他得罪知府,他会冒这个险?”冬月觉得未必可行。
“我在府城这大半年多少打探到了些消息,他们两边原本就不对付,更不存在得罪一说。若是王府都不敢得罪,那怕也没谁能救得了我了。”
冬月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正准备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时候,狱卒进来开始催促他们出去,胡老爹又跟他叮嘱了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冬月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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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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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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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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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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