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远的带领下,他们俩先是打车去了趟工厂,到达之后,在表明身份后询问了留在厂里的工友。
顺利的得到了送往医院的信息。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在急救室的门前,找到了吴倩的母亲。
两母女相拥在一起。
刘秀梅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悲从心来,泪水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而经过秦远的心理疏导,再加上在路途中做的一系列心理准备后,此时的吴倩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坚强。
她不仅没有哭泣,反而是安慰起自己的母亲。
她觉得秦远说的很在理,现在父亲生死未卜,母亲悲痛欲绝,自己必须要支撑起这个家!
于是又是说着贴心话,又是轻轻拍打母亲的后背,让她从悲痛中缓过来。
等母亲情绪稳定一些,她才开口问道:“妈,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李秀梅回过头看了眼急救室,无力的说:“唉……你爸从三脚架上不小心摔下去,听工友们,当时保险绳坏了,掉下去的时候磕到后脑勺。琇書蛧
医院检查过后,说是颅内出血,需要立马动手术。
但是手术费要二十万……”
“那可是二十万呐……妈拿不出啊。”
“要是凑不够钱,你爸他……”
话止于此,李秀梅还有一句话没说,二十万只是手术费,然而手术的风险很多,毕竟是要在脑子里动刀。
就算凑齐这数额庞大的二十万,术后,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老公……能见死不救吗?
“啊!”吴倩也是一惊,她对钱没有实质的概念,但她平时一周的生活费也是不到五十块钱,二十万光是想象就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
“那厂里不赔钱的吗,我爸毕竟是在厂里出的事故。”
“那杀千刀的就给两万!两万哪里够,剩下的十八万我砸锅卖铁把家的东西全卖了也凑不齐啊!”
“况且就算等到凑齐了钱,那时候人也不在了。”
说话时,目光恨恨地盯着刘厂,而刘厂长只能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吴倩定了定神,小声地问道:“妈,我们家现在还拿的出多少?”
“存折里一共就五万多块钱,那是你爸留着以后给你做嫁妆的。”
“五万多加两万也就是一共七万多,还差十二万多……不行我们就找亲戚家借。”
李秀梅神色黯淡:“要能去借,我早就去借了,老吴家就你爸一个独苗,我家里那些……那些没人情味的东西,从嫁到吴家来,二十多年就没再联系过。”
“咱们总得试试啊,我爸可等着救命钱啊。”
“行。”李秀梅点头,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了下手机侧面的开机键后,才反应过来手机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没电了。
母女俩在这想办法,一旁的工友们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大家伙能不能都出出力。
帮衬帮衬。
母女俩这样,实在是让这些大老粗心里不得劲,看起来可怜巴巴,难免心有戚戚。
到场的十多个人都是平时和老吴处的比较好的,这话一出口,当即就有人表示愿意力所能及的出点钱。
这种情况下,愿意出钱的那是情分,不愿意的那是本分。
在厂里打工的就没几个家庭富裕的,都是来挣点辛苦钱,别人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要养活一大家子的。
所以,有几个一脸尴尬地表示自己手里头也拿不出闲钱。
而剩下的十个人东拼西凑,竟然也凑出来两万块钱。
分摊下来,一个人也得两千块。
不少了。
那可是实打实的情谊。
凑巴巴的塑料袋里,装满了现金,一百的、五十,甚至里面还有几张二十的。
一个工友走过来,把钱递过去。
满满一袋子,是吴倩伸手接的,沉甸甸的不仅仅是钞票,也是那朴实的情谊。
不知道为什么,吴倩的眼眶忽的湿了,不是难过的泪水,而是真切的感动。
人间自有温情在。
“谢谢。”
“唉。”工友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便转身回去。
“谢谢你们,以后我挣得钱了会还给你们的。”
吴倩语气坚定地回应。
又加两万多,然而还是杯水车薪。
...
秦远一切都看在眼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这多余的十几万等于是宣判了吴岳民的死刑。
你要说命值钱,有时候它反倒是贱不如纸。
钱,有时候很重要。
但是,对于秦远来说,钱呢却不是那么重要。
见一群人一筹莫展,吴倩一脸希冀地等待母亲在那用工友的手机拨号,他举步走了过去。
“姨,你先等等。”
来到跟前,他伸手拦住。
此时刘秀梅两母女都还坐在地上,刘秀梅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先是疑惑地皱眉头,然后恍然道:
“你是秦远?”
她对这个邻居还是有印象的。
“对,我是。”
“你怎么在这里?”
“妈,是我叫秦远来帮忙的……”吴倩轻轻推了下母亲。
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眼这个邻家男孩。她想起前几天老吴对她说的,自家女儿貌似有了喜欢的男生。
“是这样啊。”
老阿姨恍然大悟,心里一瞬间就明白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女儿,什么时候跟秦远搞到一起去的。
要是换作以往,她是肯定坚决反对女儿在读书时谈恋爱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那天晚上秦远离开后,吴岳民只是简单的提及一下,而没有暴露这个男生是谁。
但是,此情此景。她哪里还有闲心顾及这些旁枝末节。于是,只是疑惑地问:
“等什么,先不打电话吗?”
“嗯。”
秦远点头,“我想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是,吴叔的手术缺钱,但是你们现在一时间凑不够钱,手术无法继续下去……是这样吧?”
“没错。”
“那好,你们现在还差多少。”
李秀梅合计了一下:“还差十万多一点……你问我这个干嘛?”
虽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但他不明白秦远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这钱,我先替你们出了。”
“什么?”
李秀梅脸色惊讶说道,紧挨着母亲的吴倩也是一脸吃惊。
还不仅仅是她俩,一旁的工友甚至是刘厂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到秦远的身上。
这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小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远,你在说什么呢?”吴倩盯着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没糊涂吧。
秦远是个什么家庭情况,邻里间谁不知道,要说过的最艰辛穷苦的,巷子里非他莫属。
十多万可不是小数目,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仅是吴倩这样想,连她母亲也是这个想法。
但她毕竟是长辈,而且这小伙子也是想帮忙,出发点是好的。所以她的语气比较委婉:“小远,你没说胡话吧,你替我们出剩下的钱?”
“当然,这种场合我怎么敢乱说话。”秦远笑着说,“但是呢,话我得先说清楚,钱呢只能是先借给你们,等之后你们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
李秀梅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这时候吴倩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想在开玩笑。
于是轻声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秦远知道,以他的身份有钱是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情,要是不说清楚,以这母女俩这老实本分的性格,敢不敢要他这钱都另说。
但他既然肯出面帮忙,肯定是想到了应付的办法。
他把手机举起来摇了摇说:“姨,你应该认识钱贵吧?”
“钱贵,钱贵是谁?”李秀梅疑惑地摇头,吴倩也表示没听过。
倒是一旁的刘厂长眼神一变,说:“钱氏集团的老总?”
他这种常做生意的肯定知道,那可是贵人,真正的财神爷。像他这种小厂要是能跟那种大人物摊上关系,分分钟飞黄腾达。
可是那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罢了。
刘厂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母女俩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对,钱贵的儿子是我同桌,那小子富二代,家里贼有钱。
我跟他关系不错,我刚给他通过电话,他说愿意借你们这笔钱,也不用收你们的利息。
等你们啥时候有钱了,还他就行。”
“真的吗?”李秀梅双眼放光,既不收利息,也没有限定期限,这可是妥妥的贵人呐。
只要能先把老吴从鬼门关那拉回来,那钱之后再慢慢还就是了。
人在,就还有希望。
“当然,钱他已经转给我了,先带我去把手术费交了吧。”
“好,好。”李秀梅忙从地上爬起来,生怕秦远会反悔似的,拉着他往一楼付费大厅去。
...
手术费顺利的交完,秦远懒得麻烦直接一道从卡里划走二十万。
完事后李秀梅表示想见一见秦远的这个富二代同学。
但秦远以“别人很忙,暂时挪不开时间”的理由给拒绝掉,说等下次有时间再替他们联络。
现在李秀梅挂念着丈夫的手术,也就没有再追问,但心里却把这重重的温情记下了。
自然而然的,见秦远这么忙前忙后替自己办手续,人也就越看越顺眼。
就连女儿一直粘着别人不松手,刘秀梅也全当做没看见,他们一家都不是薄情的人。
在她眼里,钱虽然不是秦远的,但别人为啥这么大方就拿二十万出来,还不是看在秦远的份上才给的。
而秦远二话不说就把钱划出去,就没考虑过自家万一后续赖账的问题?
这就是一种信任。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
他们家肯定不会辜负别人的信任。
所以,从开始的感谢,到后来秦远在她眼里……颇有一种丈母娘看到便宜女婿时的眼神,只是她自己暂时还没察觉到。
...
有钱好办事,当凑齐手术费后,联系到的脑科专家很快就位,手术顺利的进行。
天色渐晚,夜幕落下。
在外面等待的工友便相继告辞。
无论明天太阳是否正常升起,该上的班还是得继续下去,毕竟一家几张嘴,还得生活不是。
在这耽搁一下午,也算是尽了心意。
那凑出来两万块现在没有了作用,李秀梅的本意想把钱还回去,结果吴倩拿着钱去找他们的时候,这群汉子们执意不要。
说的是,给都给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很有原则的一群人。
吴倩又是一番衷心的感谢,招呼着他们一个个从医院离开。
到最后,走廊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和刘厂长。
刘厂长一脸的尴尬,而对工人们好脸色的李秀梅此时再看到这个人时,依旧表情不善。
“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人是在你厂里出的问题,你后续必须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刘厂叹气,“我知道,先等老吴手术结果吧,我这么大个人,又跑不掉。”
无言的沉默后,刘厂没有离开,在一旁的椅子上闷闷地坐下。
...
秦远没有走,只是趁着手术的空当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之前心中苦闷的吴倩紧紧拽住他,让他脱不开身。
他是真的被憋到内急才过来放水的。
顺便上了个大号,一边抽出时间给钱多来呼了个电话过去。
钱多来本来在教室上自习呢,见到是秦远的电话后,偷偷摸摸地也跑到厕所。
电话接通。
秦远把关于吴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算是先通个气。
钱多来听得明白,他原来就是个挡箭牌啊,嘴上肯定的答应。但他心里依旧疑惑,在这个同桌的身上,怎么又一种越来越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他话里的那个“吴倩”……
男生嘛,关注点总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八卦。
钱多来笑着调侃他不是喜欢“林婉莹”吗,怎么跟一个叫吴倩的女生扯上关系。
聊着聊着,他就变成了脚踩两只船的渣男。
秦远:“……?”
他不解释还好,稍微解释一下之后,那边钱多来笑着贼欠抽,并嚷嚷着啥时候带他去见见嫂子。
秦远没好气地嘴碎几句,然后,不待那边回答就挂断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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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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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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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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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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