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弄莲端了根板凳坐在屋内。
他身上挂着条烟色的吊带睡裙,精致的锁骨一览无漏,往下是两条交叠的长腿,富有骨感的玉足。
目光相撞,少年笑靥如花:“顾哥哥,我自己带了板凳,没有碰你的床,动你的东西,我是不是好乖?”
江弄莲长睫煽动,眼神深情柔和。
像是一碗刚酿的蜜,包裹着清新的甜,顾殊临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目光刺中了心尖。
“乖?”顾殊临五指攥紧,按耐住躁动的心,露出讥讽的冷笑。
若真的乖。
就不会出现在自己屋里了。
男人眸底浮起厌烦,挪开视线,脱掉外套挂在木架上:“怎么进来的就怎么给我滚出去。”
江弄莲愣了几秒,咬了咬吹弹可破的红唇,颇为苦恼道:“我也想乖乖听话,可我是翻阳台进来的。”
顾殊临:“翻回去。”
摔死了。
他会送上最大的花圈。
江弄莲听闻,眸底划过幽光,可怜兮兮垂下脑袋,在碎发的掩盖下,得逞一笑,挪开右脚,露出了下面的左脚。
那雪白的膝盖竟一片红肿。
还破了皮。
“顾哥哥我翻不动了。”
江弄莲看着今天的故意之作,心底笑嘻嘻,面上哭唧唧:“阳台太高,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疼得很,使不上劲儿,连站起来都困难。”
顾殊临冷眼望去。
江弄莲的膝盖还真红肿破皮了。
受伤的面积不大,但由于皮肤白皙细腻,又在冒血,看上去有些严重。
“活该。”
顾殊临不为所动。
甚至打算把江弄莲当垃圾扔出去。
就在顾殊临脸上露出不耐烦,正打算行动时,江弄莲突然哭了。
“我知道我很招人嫌,我只是想让你宠我一晚,就一晚。”
“我今天真的好可怜,差点被你掐死,又被你们家佣人冷落,进自己老公的房间,还得翻墙,翻到一半更是摔伤了腿,为了等你回家,到现在都没吃晚饭。”
少年红着眼眶抬起头。
栗色的卷发顺着玉肩滑落,雪白的脖颈上清晰可见白日锁喉的红色掐痕。
他消瘦的身躯轻轻打着颤,漂亮又脆弱,像是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娇花,直叫人心生怜爱,忍不住去疼惜。
然而顾殊临的脸色却愈来愈冷。
这家伙可真厉害。
能凶能撩。
还会装可怜。
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娱乐圈的损失!
“别哭了。”
顾殊临背靠墙壁,五官映着灯光,侧脸轮廓完美如刀削。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泪眼汪汪的江弄莲,面无表情拆穿道:“没人理你?你收买的那四个女仆不是人?”
江弄莲:“……”
草。
这狗东西监视自己!
顾殊临又道:“晚饭没吃?我看是你中午吃太多吃不下晚饭了。”
江弄莲:“……”
留点脸。
谢谢。
顾殊临继续道:“摔了腿?自己学猴上蹿下跳,怪谁?怪你自己蠢。”
江弄莲:“……”
刀呢?
想宰人!
自己狠下心用的苦肉计,这个狗男人竟然……没有一丝动容!
江弄莲咬着唇。
瞪圆湿润的杏眼,凶巴巴瞪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泛红的眼尾像是春日里的娇嫩海棠,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我不管!”
“反正就是你把我欺负哭了,今晚你不帮我擦药,我就咬死你!”
顾殊临蓦地一愣。
心尖仿佛被猫爪挠了一下,痒痒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还没回过神。
江弄莲就扔来一个东西。
顾殊临接住一看,是管药膏,用于摔伤割伤等出血症状。
呵。
竟然早有准备?
顾殊临攥紧药膏,绷着一张冷冰冰的俊脸,努力让躁动的恢复平静。
清醒点。
江弄莲是在玩你!
若是被她牵着鼻子走,怎么对得起险些被害的母亲?
男人沉着脸走向江弄莲。
他大脑飞速转动,思索着如何以最快的方式,拎起江弄莲扔出屋。
江弄莲穿的是吊带裙。
没有衣领可抓。
那抓头发?
还是抓后颈?
还是抓手臂比较好。
一把扛起,然后当垃圾一样扔出去。
顾殊临想得很周全。
然而先被抓住的是他的衣角。
“顾哥哥,做个交易呗。”
江弄莲抹去眼泪,重新勾起笑容,眨着湿漉漉的眼睫,哑的嗓音诱惑道:“你帮我擦药,明天我不闹你。”
顾殊临:“……”
冷静。
不能动容。
江弄莲指了指脖子的掐痕,泪眼朦胧一瞥,眼中带着期待,还掺杂着几许威胁:“这可是你干的坏事,得负责。”Χiυmъ.cοΜ
江弄莲的脸无疑是美的。
走近后,连鼻翼泛起的绯色,和眼睫挂着的水珠都一清二楚。
顾殊临知道江弄莲恶毒又自私。
可心却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要命。
顾殊临突然很后悔。
今晚……就不应该回来的!
四目相对,顾殊临暗自叹了声气。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长睫冷漠低垂,盯着江弄莲膝盖上的伤口,面无表情说了句:“破皮得先消毒。”
江弄莲乖乖点头。
旋即双手往后撑,将腿伸到顾殊临面前:“你消吧,轻点哦,你家小娇妻怕疼。”
顾殊临:“……”
呵。
还小娇妻?
分明是心机颇深的恶魔!
顾殊临很想直接打断这只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一步步的来,慢慢将她摧毁,吞掉帮这家伙为非作恶的江家!
顾殊临冷笑一声,找来了消毒的碘伏。
他单膝跪在江弄莲的面前,冷清的面容覆了层月光,浓密的眼睫低垂着,虽眸底一片淡漠,却有几分别样的温柔。
“疼就忍着,我可不会惯你。”
冷冽的嗓音淡淡响起。
好似雪松凝着剔透的冰,寒意刺骨。
“没事,我来惯着顾哥哥。”江弄莲调皮眨眼,在顾殊临拧开瓶盖的瞬间,假装给他擦拭额头。
“哥哥累了吧?我给你擦擦汗,要不要捏捏肩,再锤锤背?我技术……”
顾殊临额头青筋暴起:“闭嘴。”
自己真是有病。
才会答应帮江弄莲擦药!
被顾殊临冷眼一瞪,江弄莲收敛住玩心,乖乖坐好,看着男人认真帮自己擦药。
沾着碘伏的棉签碰到伤口时,哪怕江弄莲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疼得头发发麻,下意识就想缩回腿。
谁想。
顾殊临却死死攥着他小腿。
“忍着。”
江弄莲可怜兮兮的咬住唇。
行吧。
男子汉大丈夫谁怕擦药啊?
江弄莲忍着忍着就发现不对劲,顾殊临的动作很粗暴,棉签每次擦过溢血的地方,都在用力摁。
这分明就是在伺机报复!
江弄莲忍不了了!
你弄疼我!
我就撒娇卖萌恶心你!
江弄莲眸底荡漾着狡黠,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等顾殊临擦完药,猛地朝他怀里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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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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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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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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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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