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枫哂笑,用力揉了揉自己妹子的头发。

  “你这小屁孩胡说啥呢,有你这么咒自己哥哥的吗,我要是当上了男光棍,那你就陪我当女光棍。”

  顾水清哼哼。

  “我哪里是咒你,三嫂那个混账爹整天去骚扰她,你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你这个未婚夫干点啥,等哪天把媳妇弄丢了,你就偷着哭去吧。”

  这话只是个玩笑。

  哪知道会在将来一语成譏。

  不过这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就说当下,顾承枫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收麦子,没去找文华联络感情,没想到就被那老小子钻了空子。

  好了伤疤忘了疼。

  打得还是不够狠。

  看来,在他归队之前,必须将周长明这个大隐患解决掉,要不然他在部队都不放心。

  陈玉芹见三儿子神色变幻莫测,有点怵他这个样子,不放心叮嘱道:“老三,你可别冲动啊。”

  冲动?

  他恨不得徒手捏死周长明那个混蛋。

  顾承枫压着火气,硬声道:“对待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这次不将周长明解决掉,我就枉为人夫。”

  眼前突然浮现出周文华忧郁的脸庞。

  这个傻丫头,都已经订婚了,他们马上就要成为世上最亲密的人,受了委屈却还要自己扛。

  她那瘦弱的小肩膀能扛得下吗?

  她有没有将自己当成她的男人!

  顾承枫大步离开,还有三天他就要归队,在这之前,必须将这件事解决掉,去找四弟想办法。

  他就不信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还能弄不死周长明这个老小子。

  *

  顾家大房很热闹。

  顾家二房更热闹。

  顾满银这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自从小翠给他怀上儿子,他高兴的走路都发飘,容光焕发,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能不年轻吗?

  他还要给儿子攒钱娶媳妇呢。

  推开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也空无一人,炕上堆着的被褥乱糟糟的,炕沿上还摆着一小盆上一顿吃完的红薯,上面落着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

  唉,这懒婆娘。

  自从怀了孕,孕妇最大这句话都成了她的口头禅,整天挂在嘴边,饭也不做,家务也不干,整天就知道躺在被窝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跟猪没什么区别。

  美其名曰养胎。

  养膘还差不多。

  顾满银认命的收拾起屋子,再不收拾就没有落脚处了,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柜子上放着个牛皮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大包酥皮点心。

  啧啧,这败家娘们又乱花钱。

  这点心看着就不便宜,还是花瓣形状的,上面还沾着白糖,闻起来都这么香,吃起来的味道肯定更美味。

  用力咽了下口水。

  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点心上移开,还是留给小翠吃吧,只有她吃得好了,儿子才能长得壮实。

  花了半个小时,将猪窝收拾好,顾满银准备再去割会麦子,这个时候,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刘文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文翠,你回来啦!”

  顾满银突然出声,吓了刘文翠跳,她心虚地拍着胸脯,骂骂咧咧道:“作死啊你,差点把你儿子吓死。”

  “嘿嘿。”顾满银挠头:“别成天将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我儿子一定会健康平安出生的。”

  他上前一步,将手放到刘文翠凸出的并不明显的肚子上温柔的抚摸了几下,离得近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传入鼻尖。

  再看刘文翠的脸上好像也带着一抹潮红。

  这副模样,分明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复又凑近了一点,耸动着鼻子闻来闻去,好像有一丝陌生的气味?

  “小翠,你刚才去哪里了?”

  刘文翠胸口像揣了颗炸弹,慌得手脚都在轻轻发抖,她竭力稳住心神,不耐烦地推了顾满银一把。

  “你管我去哪,整天窝在家里憋得慌,我出去透透气不行啊,哎呀,你别闻了,跟狗似的,有什么好闻的。”

  话落,绕过顾满银,抬脚回屋。

  顾满银脸色难看。

  倏地握紧拳头,心里的那个念头昭然若揭,可是他不敢去想,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骗过自己一般。

  傻大个家的那个女人就是小翠!

  不,他不能这样想,小翠是他儿子的娘,不会做出这种自甘下贱的事情的,他要找她问个清楚。

  “小翠,你刚才去哪了?”

  顾满银咬着牙追进屋,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迎面就飞来一只鞋底子,刘文翠先发制人,气呼呼地指着被打开的点心包装。

  “顾满银,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连孩子的口粮都吃,这点心三块钱一斤,你配吃吗?!”

  “我没吃!”

  顾满银都被那一鞋底子打懵了,赶紧否认,刚想说话却被刘文翠反将一军。

  “这日子没法过啦~”

  刘文翠直接躺到地上撒泼,故意找茬:“我一把年纪辛辛苦苦给你怀儿子,你半点都不体谅,这么贵的点心你也舍得吃,我怀着孕一点营养都没有,拿什么养儿子……”

  顾满银有点懵。

  这是闹哪样?

  “小翠,你赶紧起来,地上凉,别动了胎气。”

  顾满银也憋着火,可刘文翠还怀着他的儿子,他真是不敢和她再闹,生怕孩子有个闪失,再来一次的话,他真的承受不起了啊。

  刘文翠偏不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玩得炉火纯青,只要将顾满银的主意力转移,今天这事就算有惊无险的翻篇了。

  她愈发哭得更大声。

  顾满银急得团团转,千万别哭出个好歹啊,正六神无主之际,张凤苗闻声而来,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数落刘文翠的不是。

  “文翠,不是我这个当前妻的说你,这个家里的一分一毫都是满银挣来的,他每天累成啥样你看不到啊,

  可你是咋做的?

  我都看不下去,月亮不睡你不睡,太阳落山你才起,家务你不干,饭菜你不做,上工就更不用说了,

  你出去看看;

  哪个女人怀了孕不下地,满银将你当祖宗奶奶一样的供着,可你是咋回报他的?

  六块钱的点心你说买就买,这六块钱满银得挣多少个工分才能换来,你良心都让狗吃了,他就算是吃一块点心又咋的,吃十块都是她应该的,

  你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做了啥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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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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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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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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