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梅被问得讪讪的。

  其实这婚事本来就是宋文静的,男方就是宋文静的订婚对象王树林。

  本来两家都已经订婚了,就等着选个黄道吉日结婚,可队上来了几个男知青,然后宋文静就不可控制的爱上了其中相貌最出色的那个。

  据说是城里书香门第出身,家里条件相当好。

  宋文静一门心思往上扑,王树林就成了多余的人,她明确表示自己要当城里富太太,坚决不会嫁给王树林。

  可彩礼都收了,且不说能不能退婚,就算是王家同意,女方这边提出退婚,彩礼也是要跟着退还的。

  到嘴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订婚的时候王家给了彩礼二百八十块,还承诺结婚时会再买一辆自行车,先不说自行车,毕竟还没有到手,到手的二百八十块彩礼已经被挪用了。

  用作宋文静小弟的结婚彩礼。

  真要是退婚,拿什么补窟窿。

  宋文静在家里闹着退婚,陈玉梅被她闹得没办法,就想到了顾水清,反正她身子骨不硬朗,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现在能找到王树林这么好的对象,也算是烧了高香。

  她也不觉得将自己闺女不要的男人介绍给顾水清有什么不妥,就王家那样的条件,在村子里也算拔尖了。

  别人想把闺女嫁过去还没机会呢。

  她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不说人和人的思想有区别呢,农村里,多的是陈玉梅这种自说自话、小肚子鸡肠、满肚子算计的人。m.xiumb.com

  亲戚怎么了?

  有时候亲戚之间的攀比和算计比谁都多,笑人无恨人有的人太多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有时候还真是这个道理。

  陈玉芹见陈玉梅没说话,就猜到她肚子里憋着坏水。

  她也不搭理陈玉梅,就这么干晾着她,自顾自刷锅洗碗,陈玉梅犹豫了几秒,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厚着脸皮继续刚才的话题。

  “姐,咱们是亲姐妹,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就直说了,其实我给水清介绍的这个对象就是文静的订婚对象王树林,

  他们家条件真的特别好;

  你们两家门当户对,结成亲家了,那就是强强联手,以后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文静那里出了点小意外,

  她和王家的婚事是不成了;

  我想着这么好的婚事肯定不能轮到外人啊,第一个就想到了我外甥女水清,我这个二姨对她还不错吧。”

  这可真算得上是皮厚心黑第一人了。

  陈玉芹本以为是男方许诺了陈玉梅好处,她能从中捞到利益,才巴巴地跑过来做媒,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想将宋文静不要的男人塞给她家水清。

  合着世上男人死绝了,姐妹俩都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心下一片寒凉。

  这就是她的‘好妹妹’,孩子们的‘好二姨’。

  她没说话,只用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陈玉梅看,越看越觉得她陌生的可恶。

  明明是小时候睡在一张床上、关系亲密无间的姐妹,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面目变得如此可憎。

  陈玉芹对自己这个二妹的最后一点亲情消散殆尽。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嘴角甚至勾起个淡淡的笑容,平静道:“那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你呢,多谢你这个二姨还能惦记着水清,惦记着把这么好的婚事送给她。”

  陈玉梅心底一喜。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她到底是心里有鬼,目光闪烁地避开了陈玉芹的眼睛,含糊道:“那是自然,谢就不用了,等日后过得好了,逢年过节能孝敬我几斤点心就满足了。”

  她是真没听出陈玉芹话里的意思。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大姐一直是宽容的代名词,她就没有阴阳怪气说话的时候。

  失望到极点就不会再抱有希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不能用血缘去衡量,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妹妹了。

  陈玉芹沉沉打量了陈玉梅几秒,嘴角勾起讥诮的笑,她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泔水桶上,那里面装着的是刷锅水和烂菜叶子。

  原本是用来喂猪的。

  今天便宜陈玉梅了。

  她冷笑了两声,一把提起泔水桶就朝门外走,当然不能在屋子里泼,要泼也是在院子里,地方宽敞,收拾起来也方便嘛。

  陈玉梅哪里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她想要陈玉芹一句准话,追着她来到猪圈,嘴里兀自念叨着:“大姐,到底行不行,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准话?我给你个大头鬼准话!”

  陈玉芹迅速转身,手一扬,满满一桶泔水就那么朝着陈玉梅兜头泼下,陈玉梅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泼了满头满身。

  这一幕来得猝不及防。

  陈玉梅吃惊地张大嘴,泔水顺着头发一路往下流,流了她满嘴,那酸臭腐烂的味道,臭得她差点灵魂出窍。

  “啊啊啊!”

  尖叫声吓得猪圈里的猪躁动不安,屁都吓出来了,撅起屁股对着陈玉梅嘟嘟嘟放了一连串臭屁,熏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刚想张大嘴巴猛吸几口新鲜空气,泔水哗啦啦往嘴里流就算了,连鸟都来欺负她,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四五只麻雀,啪嗒啪嗒拉下来好多鸟屎。

  嘿,就是这么巧。

  刚好落在陈玉梅嘴里。

  泔水的酸味、猪屁的臭味、鸟屎的苦味,这一系列味道差点将陈玉梅送走,她胡乱尖叫着,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

  一边跳脚一边干呕。

  陈玉芹冷冷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滚出去吐,别脏了我家的院子!”

  “你!陈玉芹,你是疯了吗?!”

  陈玉梅气到想发疯,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她想尖叫,想打人,她大姐是故意的。

  故意泼她一身泔水!

  “陈玉芹,你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

  这可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了。

  陈玉芹听了这话都想笑,看着陈玉梅浑身狼狈的样子,她只想仰天长笑,当然她也是这么做的。

  哈哈哈,太解气了。

  “陈玉梅,到底是谁欺负谁?”

  “你打着为水清好的名义,将你闺女不要的男人强塞给我闺女,你安的什么心?打量别人都是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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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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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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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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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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