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谁惹谁了,他只想静静地抽支烟,怎么又绕到他头上了。
顾承枫人还没回来,家里已经喜得炸锅了。
这边正喜气洋洋地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叫骂声。
刘文翠边哭边骂跑进了院子里。
顾满仓满脸急切地跟在后面追。
“你们赔我儿子的命!”
赔命?
顾家众人一头雾水,赔的哪门子命,孩子在她肚子里,流产了也能怨到别人头上?
陈玉芹这个暴脾气压不住了。
农村人比较迷信,坐小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到别人家的,这样会给主人家带来霉运,实在想登门,也要提前上供。
像刘文翠找上门吵架的,实在是让人很恼火。
她大步跑出去,将刘文翠拦在门外,指着她的鼻子火冒三丈地骂道:“姓刘的,你是流了孩子不是流了脑子,你自己不中用,三个月的孩子硬生生被弄没了,你还有脸来别人家叫嚣,住院住傻了吧你!”
刘文翠也不甘示弱。
她今天刚出院,其实她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医生也早就说可以出院,但她不甘心。
死皮赖脸地赖在医院足足一个星期。
这些天她整日以泪洗面,无时无刻不活在懊悔中,如果没有发生那晚的事情,她的儿子就不会死。
他连睁开眼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满心的愤懑找不到纾解的途径,刘文翠骂天骂地骂顾满仓,她甚至想,也许是顾家那晚的喜宴饭菜有问题。
反正谁都有问题,只有她自己没问题。
刘文翠从伤心中抽回神,她上前一步,撒泼似的放声大嚎:“我儿子好端端地待在我肚子里,他怎么会流产,一定是吃了你们家不干净的饭菜,你们得赔我营养费!”
这可真是半点脸也不要了。
这种屁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想钱想疯了。
陈玉芹一马当先,呸的一口啐到刘文翠脸上:“你要点碧莲吧,吃席那天,你一个人干翻一桌子人,
猪都没你吃得多;
没见你给一毛钱彩礼,白骑毛驴还嫌慢,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一把岁数了不检点,怀着孩子也不安生,流产也是自作自受,
缺德带冒烟的东西,活该!”
顾满银和刘文翠瞎折腾把孩子弄掉的事情在村子里早就不是秘密,拜张凤苗所赐,两人在全村人面前出了次大风头。
满村子谁不笑话他们一把年纪瞎折腾,别人洞房,他们也跟着凑热闹,战况激烈到把孩子都弄掉了,也算是一对人才了。
刘文翠怒目圆睁,她被那一句自作自受刺激到了,她也怀疑是自己干了坏事,报应不爽才害了她儿子的命。
可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没错,错的是别人,她要是不把错都怪到别人头上,她会悔恨死的,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
所以,她要找宣泄口。
“你才缺德,你们全家都缺德!”
陈玉芹气得头上都冒烟了,要不是看刘文翠还在坐小月子,她早就一盆凉水浇她个透心凉了。
“刘文翠,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缺德事破坏别人家庭,孩子流产就是你的报应,我们一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你再看看你,我倒要看看,偷来的东西你能不能攥得住!”
这话一下子捅到了刘文翠的肺管子。
一股凉气直冲脑壳,她的表情彻底僵住,连身体都在微微颤动,她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一墙之隔的张凤苗和顾满银旧情复燃,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还在死鸭子嘴硬,骂骂咧咧地瞎胡闹。
顾满仓头大的很,自己这二弟娶的媳妇怎么都是这个德性,他看向一旁束手无策的顾满银,厉声喝道:“你是死人吗,赶紧把你女人带走!”
顾满银如梦初醒般地哎了一声,上前扯着刘文翠的手就要往外拖,他对大哥还是很敬重的。
大哥发话,他不敢不听。
“赶紧跟我回去,你再闹我揍你了啊!”
此刻的刘文翠就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她直接调转矛头,对准顾满银一顿狂喷。
“你拉我干嘛,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心虚啊,还敢来揍我,来来来,借你十个胆儿,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试试,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到底和谁是一家?!”
刘文翠越说越气,直接挣开顾满银的手,反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顾满银脸色阴沉。
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到地上用力摩擦,一股憋屈的恼怒涌上心头,想到这么多天刘文翠对他的虐待,一个没忍住,抡圆了胳膊就扇了回去。
“啪”的一声。
刘文翠脸上瞬间印了五个鲜红的五指印,她顿时傻眼了,扑上前就要厮打顾满银。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儿子没了,你果然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变心了,你说啊!”琇書網
顾满银老脸通红。
一把年纪哪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他只是想过上老婆儿子热炕头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
“回家!”
顾满银一脸歉疚地看了顾满仓和陈玉芹一眼,用力拖着刘文翠,像拖死狗一样拉扯着走了出去。
这两人走了,陈玉芹气的跳脚,直骂晦气,跑去厨房接了一大盆水泼出去,然后拿着菜刀往外走。
顾家一众男人唬了一跳。
七手八脚跑上来,拦腰的拦腰,抱腿的抱腿,抢刀的抢刀,生怕陈玉芹一个冲动把刘文翠给砍了。
“妈,消消气,刘文翠那傻娘们不值得你为她搭上一条命啊!”
陈玉芹:……
三个傻儿子一台戏,真是傻到家了。
她没好气道:“全是傻蛋,赶紧松开,别耽误我砍门槛。”
这也是破解晦气的方法,农村人都知道,就她家这几个傻儿子不知道。
三个傻儿子齐齐松了口气。
顾承安和顾承平充当左右护法,帮着老妈砍门,象征性砍砍就行,他们怕让老妈亲自动手的话,待会儿他们还得修门。
顾承平神情木然,蹲在地上看着门口三人热火朝天地砍门槛。
他觉得刘文翠刚才的样子有些眼熟,以前的周香莲经常就是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说起周香莲,自从离婚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这个人彻底地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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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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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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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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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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